第一百四十八章 穷追猛打
温禾不语,她默认秋城对自己心意不专。
她背对着秋城,连秋城气恼到惨白的俊颜也看不见。
秋城冷哼一声,“也不知是秋城何处不对,竟然让主子有了这种心思?”
“明日再说吧!”温禾不想深入探究此事,打了个哈欠想把此事蒙混过去。
偏偏秋城不让,他将温禾翻了一个面,泪眼婆娑,他也恨自己窝囊,竟然要哭得这般不堪。
来不及擦去眼泪,他眼眶泛红,气恼道,“明明是你将我的真心践踏,你反而怪我对你不贞!”
“你可曾好好看过我?”
“我一个出身勾栏的戏子,我在你眼里自是轻贱之人,出身不是我自己能改变的,这也……这也不能怪我啊!”
他炙热的泪水落在温禾脸上,还载着酸涩的恨意。
温禾不知秋城怎的就是这样伤春悲秋,一句自己都没仔细深究的话,他竟然能揣测这么多事出来。
她伸出手,抚摸了一下秋城的脸,然后起身,她与秋城面对面坐着,足以将对方的自卑看的清清楚楚。
她心里一软,道:“这与你的出身无关,怪我,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
“怪你怪你又怪你!三言两语就又要将我打发了是吧?”秋城擦去眼泪,眼中多了一抹倔强。
此时此刻,他恨透了只会用言语敷衍自己,却从来不会反思反省自己,次次好言好语说自己错了,可日后错了的还是她!
“秋城!”温禾唤了她一声。
秋城掩面而泣,肩膀微微颤抖着,他似乎真的看透了眼前这个光鲜亮丽却又自私自利的人了。
他缓了缓情绪,深深的吞吐了一口气道,“睡吧!明日你还要去杀人,别迟了!”
温禾喉咙一哽,被秋城堵的说不出话来。
此后……
温禾再怎么唤他,也不得秋城一声回应,他似乎真就昏沉的睡去了,独留温禾一人睡意全无。
温禾并没有说明日要取弋三娘的性命,但日后也是不能避免,她终究还是要去做些什么。
翌日上朝。
难得张太师能够看到温禾,也知道没什么大事,她并不会过来。
转眼还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变成了顶天立地的魔王,但一想到,这家伙还是不知天高地厚就忍不住心里笑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见张太师脸上挂着笑,温禾也笑眯眯的迎了上去,她笑着行礼。
手中的象牙笏板一晃,才把张太师的心思晃了回来。
温禾说道:“将军冢早已建好,不知何时将弋将军送进去?”
?!
不忠不义,心狠手辣,不念旧情,不顾生灵。
这便是温禾……亦或者,挡她前路者,唯有一死!
朝臣皆知,这么一位良将,萧卿卿未反之时,就四处征战,为国为民,九死一生。
虽说萧卿卿叛乱一起,弋三娘也是乱党中的一员,可温禾此举还是残忍了些。
碍于温禾的势力,朝臣不敢多说,唯有齐刷刷的看向了张太师。
周淮冷笑一声,不如让她们师生二人自己闹上一番才算是热闹。
周淮道:“不知张太师是何想法,可否说说,让我等小辈听上一听?”
张太师哼了一声,面上不悦,她余光狠狠的剜了温禾一眼。
道:“我不赞成,这恶名我可担不起!”
继而恨的咬牙切齿,指着温禾说道,“真不知我怎么教出你这样的学生!你非得搞臭自己名声不可,还得带上我是不是?”
“学生不敢!”
“你敢,你敢的很,你就是要把我逼到晚节不保!”
“学生不敢!”
“你简直是天生的恶鬼托生,来索我命的是不是?”
“学生不敢!”
“不敢是吧!你最好给我消停一点,弋三娘人得留着!”
“学生不……不同意!”
“哼!”张太师笏板一摔,撸着袖子就朝温禾走来,众人连忙上去拦着她们,此中混乱,唯有裴婉婉与周淮后退了半步。
“这个摄政王,你来做……你来做!”
“学生不敢!”
温禾手持笏板,站的挺拔玉立,非但不惧张太师的怒火,连后退几步的面子都不给张太师。
她仍然不动声色,直言道:“萧卿卿反叛一事,将汴州逼入绝境,而我朝虽信奉以德报怨,可温某不解,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因果报应,都是天定,原谅与否与我们何干,她既然视汴州生灵于不顾,那必定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可……战乱难解问题……之根本呐!”张太师哭天喊地,被众人托举着这个历经两朝之人。
她指着温禾,厉声道:“汴州眼下穷困潦倒,好不容易安抚了萧卿卿,有了喘息的机会,你这是拿汴州的命去搏啊!”
“可若一战!”温禾抬眼看向张太师,坚定如磐石一般,任凭张太师也唤不回她所思所想。
“能换一个太平盛世!”
“三国战乱一甲子,何尝有过太平?那是赤地千里,处处埋着青骨,那是锋镝余生,戎马劻勷;百姓流离失所,血流漂杵,生不得温饱,死不得全尸,他们何尝不想要太平?”
“七雄争霸才十余年,照样是猿惊鹤怨,肝髓流野,男女战者不得厚葬,埋于荒郊,籍籍无名;不战者,那也是各有各的死法!他们何尝不想要太平?”
张太师语塞,她也知道叛军不镇压反而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可他们哪有这个实力与之一战!
“温禾,你可有胜算?”张太师终究是让了步,言语之中满是疲惫不堪。
“并无!”
二字掷地有声,气的张太师又开始指着温禾怒骂,一句比一句难听。
温禾镇定,也不恼,任凭她骂。
她心意已决,不容置喙道:“叛贼必须穷追猛打,处处紧逼,寸寸不让,让她吃尽苦头,左右不得之时,才能一击致命。”
“你还要穷追猛打?”张太师气到浑身颤抖的厉害,一脸的褶子也是随之上下抖动着。
“是,学生……打定了主意,便不会再改,学生的脾气……老师也是知道的!”
“温禾!”张太师气煞。
“老师!”温禾依旧笑道,“老了还要这般拼命,总该会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