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审问（三）
此事温禾也猜到了一二，裴婉婉也曾和自己说过一些。
屋子里人多，却也在此刻死气沉沉起来，裴婉婉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情绪，她叫他用力打裴瑶瑶板子，双眼通红，落了几颗泪来。
温禾静静地看着，待得裴婉婉痛痛快快的发泄一通，才制止了裴婉婉。
裴瑶瑶早就喊不出任何声音，她趴在地上，下半身早就血红一片，她早就麻木了，一点痛觉都没有了，神智也渐渐被抹杀！
裴婉婉不甘，叫人泼了一盆浓盐水，当即就把裴瑶瑶从昏睡的边缘给唤了回来。
裴瑶瑶一声尖叫，嘴唇苍白颤抖说不出任何话来。
周淮已然看不下去，当即安抚了一下裴婉婉，便将今日的审问给结束了。
……
温禾要回去陪她的小郎君，便先回去了，只好由周淮陪着裴婉婉，周淮沉吟良久，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婉婉今日，可畅快了？”
裴婉婉不语，面色苍白，双目无神，她浑浑噩噩的走着，神智早就飞出九霄之外了，哪里还听得到周淮的话。
周淮看了眼裴婉婉，眼神忽明忽暗，她忽然抓住裴婉婉的手腕，当即就骇了裴婉婉一跳。
“你……”裴婉婉眉头紧皱，面露不悦。
周淮不以为然，笑了笑，却没有松手，仍然紧紧抓着裴婉婉。
她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裴婉婉叹了一口气，也没让她松手，无奈道：“周淮，你觉着我这人如何？”
周淮似乎真的仔细思忖起来了，她停了一下，道：“貌美，聪明，内敛……记仇！”
说到记仇的时候，周淮语气都放轻了许多，生怕会触怒她。
裴婉婉倒是笑了，笑着笑着就面露苦涩，她无所谓道：“是了，记仇，说难听点，便是心胸狭隘罢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淮忙为自己开脱道：“我觉着你这种……其实是快意恩仇，爱憎分明！不似旁人那般虚伪，要去他人虚与委蛇，特真诚，特真实！”
裴婉婉沉默半晌，道：“多谢少卿大人，如此高见！婉婉真是担待不起！”
周淮一怔，吞了吞口水道：“怎的就担待不起？”
裴婉婉道：“一个连自己亲人都能出卖的人，是配不上这般评价的。”
周淮急道：“你这是大公无私，敢问世间能有几人能如同你一般敢大义灭亲？”
周淮以为自己说得还不够清楚明白，斟酌推敲了半天，再道：“我觉得……你挺好的！”
声音是越来越低，周淮自己也害羞的低下了头，裴婉婉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裴婉婉忽然被周淮给气笑了，道：“不说了，就当这件事过了！”
“那就好！”见裴婉婉开心，周淮也跟着开心起来，她傻呵呵道，“走，我们去喝酒！”
裴婉婉没有拒绝，任由周淮拉着自己。
秋城一下攥紧手指，仿佛极力隐忍压抑着什么。
……裴瑶瑶被拖回了大牢，好在怕她出事，裴婉婉还是同意温禾给她唤了太医来。
她就住在裴灿灿对面，所以裴灿灿将裴瑶瑶的惨状看的一清二楚，心里更是惊恐万分。
裴灿灿环顾四周，见周围安全，道：“瑶瑶！瑶瑶！裴瑶瑶！”
裴灿灿喊了几声也喊不醒裴瑶瑶，心里又气又无力。
事情到了这里，裴灿灿似乎明白了什么，裴瑶瑶是因为自己而遭了这种劫难的。
她若是真就安安心心的出了城，哪里会有这档子事？
一切因她而起，却把错都怪在裴瑶瑶身上，把所有罪责都安在裴瑶瑶身上，一介文官，又经受不起风吹日晒的。
哪里受得了？
但就是看着地上流出来的鲜血，下身血肉模糊不堪，裴灿灿心里也该知道，裴瑶瑶能够保住命就好，其余的都是奢望。
此生怕是残了。
裴灿灿出了好久的神，方才回了神，她畏畏缩缩的躲在墙角处，抱着自己忍不住颤抖，忍不住低声呜咽。
她小声道：“我有罪，我该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忽然！
刘钰似乎清醒了片刻，她先是讥讽的嘲笑了几声，然后就静了下来。
裴灿灿似乎没注意，等到刘钰大喝一声。
她道：“温禾来了！”
裴灿灿才听到这么一声，宛如魔鬼降临，骇得她厉声尖叫起来，她痛哭道：“别杀我……别杀我……是萧卿卿让我这么干的……不是我！不是我。”
面对裴灿灿的忏悔，刘钰听了只言片语，觉着她简直是胆小如鼠。
又呵呵的笑了几声，道：“裴灿灿，你就这么害怕温禾？”
话音刚落，裴灿灿就听出了刘钰的声音，她气急败坏的怒骂出声。
“你这个疯子，狗杂种，居然敢吓我！”
被辱骂一番，刘钰也不恼，反而笑的更开心了。
她慢悠悠的端起冰冷的米粥，喝了一口，然后十分享受的沉醉在米粥滋味当中，她道：“来一口！”
裴灿灿闭上眼睛，颤抖又压抑，还是忍不住气的发抖，她骂道：“狗食你也吃的这么开心？”
本要喝第二口的刘钰，停了下来，她抬眼望去，与裴灿灿视线一撞，她忍不住讥笑一声，道：“你昨日不是喝的挺开心的嘛！”
裴灿灿面上一红，有些失了面子，可转念一想，又觉着刘钰这些日子难道是在装疯？
让裴灿灿放下身段，虽说有些为难，但紧要关头，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可以让自己逃出生天的机会，道：“算我唐突，你不是疯了吗？”
刘钰摆摆手，将剩下的米粥统统喝的干净，然后畅快的舒了一口气。
她笑道：“假亦真来真亦假，我是不是疯了又有人在乎吗？”
裴灿灿有些失望，这不是她想听到的话，她觉着刘钰平白无故装疯定有玄机。
可她又真诚的让裴灿灿找不出任何破绽。
裴灿灿疑惑且试探道：“温禾没有收拾你？”
“收拾？”刘钰自嘲一声，道：“当然收拾了，她呀！就把我往大牢里一扔，我做好被她折磨的遍体鳞伤亦或是千刀万剐，可是她只是把我往大牢里一丢，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做！我连入她们这种贵人眼的机会都没有，我不过一个寒门，谁也不放在眼里的……
小小芝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