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 章 内心对白
温禾一个掠身,将一旁的外衣捞起来,穿戴整齐后,顺势用眼神敲打裴婉婉一番。
那种眼神像是在打量,露骨的不屑与胸有成竹,高高在上的睥睨!
从那日温禾婉拒自己打理她的铺子开始,二人之间真正的距离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裴婉婉不比温禾能这样任性妄为,敢想敢做,她还有太多需要顾忌的东西,流干了热泪。冷静下来以后,恨意也就随之收敛。
裴婉婉心已死,死的透彻,她低声问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我不甘心!”
温禾闻言,忍不住皱着眉头,讥笑道:“你不成器,所以你娘亲不待见你;你不上进,你的姐姐们不看好你;你不主动,懦弱无能,所以文昱你也留不住!”
一连串的话刀子,割的裴婉婉遍体鳞伤,温禾收住攻势,眉头不断加深,眉眼间藏着沟壑,是裴婉婉跃不过的深渊。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错!”
裴婉婉被逼的向后退去,肩部撞到木架子,上面的瓶瓶罐罐顺势落了下来,碎了一地。
“你能怨谁?”
温禾的一番话到底厉害,穷追猛打间,裴婉婉忽而一口气上不来,觉着落在深海,将要被活活溺死在这。
温禾本是怒不可遏,但又觉着庆幸,裴婉婉的手腕加上人脉本是锦上添花,若不是一直被文昱耽搁,怕也是一个厉害角色。
温禾盯了裴婉婉片刻,才道:“可惜,你太好欺负了!你知道我娘亲为何要将文昱送给你?”
温禾转身踱步,给足了裴婉婉思忖的时间,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了一个男人,把前途给废了的?”
裴婉婉瑟缩在一侧,闻言,就觉着浑身坠入冰窖般,寒冷砭骨;转眼间又像是在油锅里烹炸!
裴婉婉不是天分不高,只是同龄的佼佼者太多,当时裴家也不得势,裴凌裕处处敲打裴婉婉,不许她到处张扬!
未曾想到,裴婉婉会自己葬送了自己的前程,一心经商,不问朝政,自此裴凌裕也算是放弃了裴婉婉这一个女儿了。
“温祁?我早就觉着她不对劲了!”
温禾靠近裴婉婉两步,她站在裴婉婉面前,明明相差无几的个头,眼下裴婉婉却落了下风。
裴婉婉感受到一股无形的气场,温禾在她眼前,可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裴婉婉咬牙,眼里简直可以喷出火来,道:“没想到啊?你们都在骗我!”
温禾似笑非笑道:“骗你?那是愿者上钩!”
她继续道:“文昱难道不是我带你去见的吗?”
一场阴谋,原来早已谋划了十余年。裴婉婉所思所想的爱人,原就是毁了自己的一把刀。
用来制衡裴家的一把利刃,如今还在情海苦苦挣扎。
梅苑,一记大刀堪堪将那棵红梅砍断,此前,弋三娘艰难躲开,粟粟轻转身体,大刀便又飞了出去。
这一记,弋三娘没能躲开,竟然在刀擦血肉间将自己的左臂砍去,粟粟是有目的的,谁人不知弋三娘使得一手好枪法,尤其是这左手,配得上是出神入化!
粟粟侧首看向弋三娘,反问道:“还打吗?”
“……”弋三娘闭了闭眼,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冬天太冷了,感受不到疼痛还感受不到任何细微的变化!
伤口处血肉模糊,淋漓的鲜血从一开始喷涌而出到面面冷却变黑!
此间,似乎过了万年!
粟粟将刀收回,叹了一声:“我敬你是英雄,取你一条手臂交差就好,此仇,你若想报,我随时奉陪!”
满地鲜血,一地红梅……
裴婉婉看温禾眉眼带笑,不可思议道:“如此高瞻远瞩,倒是苦了你们娘俩了!当年不止是我遭了这种劫难吧!”
“不用疑心,必然有的。”温禾笑道,优哉游哉地品了一口将要冷的茶,而后对裴婉婉说,“还有一个就是张梦连,其他人嘛!自然有先皇来制衡。”
话毕!
裴婉婉则久久沉默,跟个木头一样杵在地上,欲言又止的。
温禾见她如此,弯唇笑道:“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对自己的老师也下得去手?”
裴婉婉道:“我不明白,我什么都想不明白。”
她继续道!“从前我娘亲说你狠辣,像极了你的娘亲,我从不觉得,直到最近,我才明白,原来这出戏,你与你娘亲早已布局多年!”
“一步一步的将所有世家子弟玩废,能被把控的,多半是变成了与你相近的纨绔,早就与朝权相离;不能把控的,便像今天的淮安王一样,泼尽脏水,毁人名誉,而你连异性王的袭爵也不要,非得当一个礼部尚书,原来你就是为了时时处在朝堂之中。”
温禾大笑起来,道,“什么锦衣玉食,什么功名利禄,我不在乎我生前是何风评,我也不在乎我死后能否入太庙,我只要当下,我没有当皇帝的命,但我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是皇帝也得是我手中的傀儡!”
温禾蹲下,将裴婉婉的眼角的泪水擦拭去,脸上的笑意莫名冷了冷:“生前,人人唾骂,死后,遗臭万年。实则,人人骂我恨我,但是人人又都想成为我!”
裴婉婉临沉吟片刻,郑重地点头道:“是啊!我后悔了。”
可后悔的太晚了!
这夜色浓重,温宅灯火阑珊。
温禾继而蛊惑道:“要不要去见一见文昱?”
她继续道:“最后一面!”
温禾手中的黑玉手持,不知何时,又换成了先皇赐的那一串,十分讽刺,温禾笑了笑。
她道:“想见文昱,就跟我走。”
裴婉婉眼中有些晦暗,问道:“他是不是死了?”
温禾闻言,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裴婉婉,貌似不经意地回道:“是啊,为了不让他尸体出事,我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力气。”
裴婉婉道:“你杀的?”
她回首,笑吟吟地看着裴婉婉,“他命该如此,才不是我杀的,我只是把他续命的药汤减半了而已,谁知道他这么短命!还把秋城吓得不轻。”
“温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