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心愿未了意难平
“她来了，她来了是吗”？
炕上的老妇人刚刚还在尖酸刻薄的咒骂，此刻又换了副面孔，惊恐的看着我，向我求救。
“小丫头，你赶紧跟沅溪说，让她走，之前的事儿过去就过去了，我是她奶奶，她若是敢害我，我做鬼也会放过她”！
我听完满脸错愕，有些人活着的时候不积德，临死了嘴还不饶人，说句不好听的，这叫“死不悔改”，天生骨子里自私的人即便是老了也还是自私的。
“小溪，你在这儿对吗？爸爸知道错了，爸爸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你想要什么跟爸爸说，有什么不满的也可以冲爸爸发泄，你奶奶年纪大了，你放过她好不好”？
汪伯伯一听汪阮溪在屋里，扑通一声跪到地上，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开始大哭起来。
“小溪姐，你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他们吗”？我见那女孩儿站在一旁久久未动，想来也是内心纠结，毕竟她生前善良懂事，死后即便化作鬼魂，也还是带着一份心软的。
“我来就是想看看，他们之前答应我的事儿有没有做到，可是她们答应过我的一件都没做到”。汪阮溪双眼泛红，气愤的说道。
“小溪姐你先别生气，我这就帮你问清楚”。我赶忙安抚她道。
“汪叔叔，你们之前答应过小溪姐什么事儿没有做到”？我看向跪在地上的汪伯伯着急的询问。
“有，小溪去世那天早上，我答应回来给她带棒棒糖，我带了，可是等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汪伯伯说着从棉衣里掏出一个大棒棒糖递给我。
女孩撇了眼棒棒糖，摇了摇头。
“不是这个，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儿没做到”？我看了眼汪伯伯，又撇了眼炕上的老妇人，着急的追问着。
“是嫁衣！小溪喜欢红色，我曾经答应过她，等她十八岁的时候给就她准备一件红嫁衣”！
这时门开了，门外走进来一个中年妇女，手上还牵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那小男孩脸色惨白，看样子像是生了大病。
“爸爸，你怎么了”？小男孩一进门，看见汪伯伯跪在地上，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来人正是汪阮溪的母亲和弟弟，听说她弟弟从小就体弱多病，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因此家里才这般落魄潦倒。
“小溪，妈妈一直记得这个承诺，再过一个月就是你十八岁生日了，妈妈到时候一定给你烧一件最漂亮的红嫁衣”。
“小溪，妈妈知道你并不想害我们，都是妈妈的错，妈妈对不起你”！汪婶子说完也跪到地上哭了起来。
我看了眼汪阮溪，此时她眼睛发红，全身发抖，也在小声抽泣着。
“小溪姐，汪婶子已经答应下月给你烧红嫁衣了，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我又小声问了一句。
她看了眼我手中的棒棒糖，缓缓说道：“其实那天，我看见爸爸带着个很大的棒棒糖回来，可是我却吃不到了，我以为他会烧给我，但是他没有，他拿给弟弟吃了”。
我将原话转述给汪伯伯，他后悔的狂扇自己耳光：“小溪，爸爸错了，以后爸爸只给你买棒棒糖吃，爸爸每月都给你烧最大最好吃的棒棒糖”！
“好，一言为定”！女孩露出了一丝笑容。
“小溪姐，还有吗”？我低声询问。
那女孩缓缓抬起头，瞪了眼躺在炕上的老妇人，“最后一个心愿：我想让她死”！
“小溪姐…”我吓得大喊起来。
一阵狂风骤起，女孩的魂魄腾飞到半空，一伸手，那老妇人从炕上升起，然后猛的一下，又摔了下去。
“小溪姐，这又是何苦呢”！
我知道劝阻不了她，她的怨气凝结了十年，想必这十年里她也是日日煎熬，这心结，不是我一个外人一两句话就能让她放下的。
“妈，你没事儿吧”？汪伯伯看见那老妇人身体突然腾空又摔下来，吓得连滚带爬，跑过去查看，嘴里还不断喊着汪婶子叫救护车。
汪婶子表情十分冷漠，全当听不见。想想也是，当初汪奶奶害死了小溪姐，她这个做母亲的才是最伤心的。
汪婶子从地上站起来，看向我：“淼淼，告诉婶子，小溪现在在哪儿，我想抱抱她”！
我指了指柜子的方向，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跑到衣柜旁，从柜里拿出来一件叠的整整齐齐的红色嫁衣，蹲在汪阮溪旁边，一手抚摸着嫁衣一手去抓汪沅溪。
手从汪沅身体里穿过，抓了个空，她眼神有些落寞，看得的出是在努力控制着情绪。
“小溪你看，妈妈没有骗你，妈妈答应过你的事儿从来都没有忘记，你看这嫁衣你喜欢吗”？
汪阮溪此时早已泣不成声，泪水涟涟！与此同时，汪伯伯也大声哭了起来，那炕上的老妇人大限已至，已经随风而去了。
“小溪姐，还是快些去投胎吧，来生投个好人家”！我走过去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柔声安慰道。
“汪淼淼，谢谢你”！她低下头，一颗泪珠滑落，瞬间幻化成一枚晶莹剔透的珠子。
“这颗鬼泪送你吧”！她将珠子递给我，魂魄化成一缕青烟钻到了她弟弟的身体里。
而她弟弟刚刚还惨白的脸色，瞬间变得红润了起来。
“汪婶子，我跟你说个事儿”！我附在她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
她有些吃惊的看着我，“淼淼，你说的是真的”？
我点点头，将手心里的鬼泪展示给她：“汪婶子你看，这是小溪姐刚刚送我的”！
汪婶子眼泪汪汪，一下子抱住了身边的两个孩子。
而汪伯伯眼神有些涣散，愣愣的坐在炕上守着那老妇人的尸体。
“汪伯伯，有时候孝顺不能太过，也要有个度，否则就是在害人害己”！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这么多大道理，想来是太爷爷给我开了慧眼后，我的智慧也跟着提升了。
从汪伯伯家出来，我将鬼泪举过头顶，仔细端详，迎着阳光，它折射出了一道很好看的光线。
顺着光线，我看见不远处的杨树上，蹲着一大一小两只大头鸟。
“小羽”？我努力揉搓着眼睛，还真的是小羽跟它那个不着调的爹。
“小羽，你跑哪去了，快回来”！我朝着杨树的方向大声喊道。
那大猫头鹰听到我的喊声，瞬间幻化成人形，飞到了我旁边，小羽也紧随其后，落到了我肩上。
“小羽是你带走的”？我有些生气的问他。
“没错，正是在下”！他笑眯眯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