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11
令人颤抖的声音还在继续，这可比刚才虚弱的母虎的吼叫可怕多了，他们能感觉到躲在四周的老鼠在逃蹿，洞内的山石也随着那声咆哮滚滚落下。
眼看刚出生的小老虎将被落下来的石块砸到，宁殊薇眼疾手快打掉了石块，她的手背顿时鲜血直流，疼得她抽了口气。
“嘶~”
虎啸震山林，古人诚不欺我。
皇甫衍已经冲到洞口，道：“我去看看，你们别乱跑。”
“薇薇你没事吧？”叶青青担忧极了，“你不是说一山不容二虎吗？外面的是啥？”
她习惯性的遇事就找宁殊薇，总觉得这个比自己小的姑娘什么都知道。
宁殊薇扯下裙摆递给叶青青，示意她为自己包起来，回道：“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叶青青啊了一声，“母虎在这儿，外面的不就是公虎。”
宁殊薇递给她一个‘你悟了，我深感欣慰’的神情。
“……”
看到自己被包的乱七八糟的手，宁殊薇忍不住吐槽：“青青啊，你不是说你曾学过跌打损伤之术吗？我只看出来些损，其它的呢？还给师傅了吧。”
叶青青也汗颜，说来挺羞耻，自从当初研制伤药不成反被害成迷药一事过后，她对这种包扎呀，草药呀……就十分抵触。
见宋玄和太子不在，她道：“你还说，刚我没说，当年我那份药方你知道谁给我的吗？是宁殊颜，她说是你从你那儿求来的。”
嗯？
“啊哈……”宁殊薇琢磨了一会儿，回忆起来，“我倒是想起来了，当年我……母亲嫁妆里面是有些书籍，宁殊颜连哄带骗的给弄去了。不过她说是我的你就信了？”
叶青青气笑了，道：“那时候不是不认识你嘛，只知道你母亲既然是护国将军的千金，有个跌打损伤的秘方也不是不可能。”
宁殊薇什么也没说，只对她竖起大拇指。
又被内涵的叶青青：“……”
两人没再说话，第二只小老虎也出生了。
外面的虎啸声还在继续，甚至还传来宋玄的痛呼。宁殊薇不放心，叮嘱道：“青青，你看着。”
不等叶青青拉住她，人就没了影。一摸腰，发现鞭子也被对方顺走了。
“你就仗着我受伤才这么狂，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弄死你。”
叶青青的怒吼并没有影响到宁殊薇，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冲出去。雨已经停了，月亮不知何时已经重新露了出来，借着月光看去，她瞳孔猛然缩紧，这头老虎体型可比里面的母虎庞大得多，光是一个侧影就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宋玄和太子的情况很槽糕。
宋玄看样子已经受伤不轻，倒在地上，有血从嘴角流出。而太子则衣冠不整，他手执软剑挡在宋玄面前，“孟陬，还能站起来吗？我引开他，你保重。”
宋玄撑着身体站起来，手里拿着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一声不吭，看智障一样看着太子的背影。
这个情况下，谁又能逃似的。
没有“你快走！不，我不走！”这种苦情戏码，宁殊薇有点儿不习惯。
大老虎明显很愤怒，仰天长啸，朝他们扑了过去。宋玄看准时机，一把夺过将太子手里的剑将其推开，他被猛虎扑倒在地，老虎的利爪压在他胸前，虎口大张，顺势咬下。
宋玄对准虎口一剑扎过去，可惜大老虎反应很快，略一偏头便躲开了，只被划破了点儿嘴皮。
宁殊薇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老虎身后，挥鞭缠上对方的尾巴往后用力拉扯，在它吃痛的间隙喊道：“宋玄，快！”
老虎松了片刻，宋玄得以翻身起来，他一跃而起，在老虎左右摆动时一手执剑，一手执匕首扎了下去。
左右开弓，总要中一个。
果不其然，大老虎虎巴被绊，眼角被刺，顿时痛得来回蹦迪，松软的泥土被它蹦出了个大坑。
宁殊薇还紧紧抓着鞭子，被它甩得七荤八素。
“薇薇。”宋玄顾不得身上的伤，跑到离宁殊薇不远处大喊，“松手。”
宁殊薇看了一眼，两眼一闭松开鞭子。强烈的力量把她甩了出去，而她借用旁边的大树蹬了一下便朝宋玄扑过去。
宋玄同样借助身旁的树一跃而起，勾住宁殊薇的腰将人带入怀中，两人抱作一团滚落下来。
见证全程的皇甫衍目瞪口呆，他再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没眼花。看似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子居然能从虎口下抢人，他小看她了。
大老虎蹦够了更加愤怒，它甩着脑袋到处乱撞，在另外的树干上把匕首碰掉了。
宋玄抱着宁殊薇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能动吗？”
“……你先放手。”宁殊薇艰难说道，“肩膀好像脱臼了。”
宋玄咳了几声松开了手，望向远处的太子和老虎，“我动不了，接不了。”
宁殊薇用好的那只手撑着起身转头看他，没吭声，拿起他身旁的匕首走向大老虎。
“拼了！”
再次咽了口血沫的宋玄：“别……”
皇甫衍趁宋玄和宁殊薇分大老虎神的时候，已经弄了好几个尖锐的木桩，他见大老虎朝自己跳了过来，血染红了它嘴角的毛，看上去恐怖极，他咽着口水引它入陷阱。
大老虎虎目圆睁，眸子里全是熊熊燃烧的怒火，盯着皇甫衍步步紧逼。
没想到有一天能体会到‘虎视眈眈’是个动词。
在大老虎正要扑向皇甫衍时，宁殊薇甩出了毕生最准的一次靶子，那把寒光乍现的匕首快准稳的扎进了大老虎的屁股里，而且是十分尴尬的位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遭静得只能听到树叶沙沙的声响，还有自己胸口嘭嘭嘭擂鼓似的心跳声。
完了！
大老虎还能好好放屁吗？
“hong~~~”猛烈的虎啸让人感觉整个山体都快崩了。
“快跑啊！”宁殊薇冲皇甫衍吼完便跑。
“咚……”
嗯？？？
这种宠然大物倒地的声音似乎挺动听。
在两双震惊的目光下，刚才还气势汹汹地大老虎倒在宁殊薇身后。
尴尬的靶心正对着宁殊薇流血，前面是它低咽的声音，像是在哀鸣。
“……”
三人绷紧的神经松了下来，宁殊薇一屁股坐在地上，皇甫衍跑到宋玄身边将人扶起来。
三人哆哆嗦嗦团在一起，相互搀着往山洞走，皇甫衍说道：“咱们还是赶紧下山吧。”
“嗯！”宁殊薇回道。
宋玄则十分安静。
不对。
宁殊薇一看，“宋玄？”
“他伤得不轻，晕了。”皇甫衍说道。“得下山找大夫。”
叶青青拄着跟木棍从山洞里出来时看到他们，一个个形容狼狈，而他们身后倒了个宠然大物在抽抽，她整个人都麻了。
不禁拍了拍手，大赞，“厉害啊朋友们！”
“朋友，把你的下巴捡起来。”宁殊薇冲她喊：“别厉害了，出来了就过来一起下山。”
“你们这……真把它打趴了？这说出去能往后吹十八代了啊。”叶青青蹦跶过去，看了又看，大老虎在抽，在挣扎，在低吼。
宁殊薇扶着宋玄的手换了一边，回道：“吹？这是吹的吗？要记录史册的好吧。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武功盖士。”
“够了吧。”皇甫衍叹息，“什么时候了还贫。”
叶青青又道：“对了，里面那位生完了，三只小老虎，但有一只好像不太对劲。那位……是它们的爹？”
风吹过树梢，吹过几人的耳畔。回忆起刚经历之事，宁殊薇打了个寒颤，“管它呢，快走。”
第二天一早，山间第一缕阳光照进林中，鸟雀在枝头打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显得十分和谐安逸。
“啊！！啊！！啊！！”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惊得周遭鸟兽四散。
宁殊薇迷迷糊糊脸上传来湿漉漉的感觉，她缓缓睁开眼，一双特别圆特别大的眼睛外加黄灿灿的毛在自己面前放大，她没忍住边叫边往后退。
“宁殊薇你鬼叫什么？哎呦，你要压死我啊。”叶青青刚被她惊醒又被她压住了手。“我是造了什么孽要和你做朋友。”
看清是昨晚那只母虎后，宁殊薇怕怕的拍了怕胸脯，道：“你一睁眼一个大虎头出现在你面前看你叫不叫？我是造了什么孽，它要这么跟着我，让我很恐慌好吧。”
这事儿还得从昨夜说起，原本要跑路，却被生产完的母虎堵了回来。
“得亏你造了孽，不然咱们都得交代在这儿。不过说真的，你美得不可方物就算了，现在连物种都跨越了，老虎都被你美貌打动不忍心吃你，真是引得我好生嫉妒。”叶青青甩甩手，把她揽进怀里，“有你真是我的福气。”
“这美貌给你要不要？”宁殊薇没好气翻了个白眼，这世上可没有能打动野兽的美貌。
她只能归咎于自己这运气着实有些绝，妥妥的虎口逃生。昨晚上他们逃到一半又折了回来，山路崎岖，他们几个伤的伤，残的残，母虎又半路拦截，他们根本跑不了，索性就又回了山洞。
两人环视了一圈，母虎身后跟着它的两只小崽子，宋玄在离她们身后昏睡，昨夜给他简单包扎了伤口，脸色看上去依旧不太好。
没见皇甫衍，不会被吃了吧！
两人彼此在各自的眼中看到了惊恐。
“你还是留着吧，这美貌我消受不起。”叶青青喊道：“皇甫衍，你在哪？”
眼前有只大老虎盯着，她们也不敢乱动，只好相互依着乱喊。
完了，他们现在要成人家的口粮了。
母虎并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将自己的虎崽推到宁殊薇面前，邀功一样的看看她。
宁殊薇和叶青青抱一块儿啊啊乱叫，并不想理它。
“你俩……”宋玄的声音若有似无传过来，“……喊魂效果真棒。”
他撑坐起来，靠着墙壁看着挡在他身前的二人的背影。
昨晚他伤得最重，他们给他手忙脚乱的包扎，后半夜又围着他睡着了。
听到他说话，叶青青和宁殊薇惊喜回头，“你醒了。”
“嗯，你们俩起码喊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我不醒都难。”宋玄笑了笑，“有你们确实是福气。”
见他还能说笑，担忧的心放下了一半。
叶青青在旁边发现快手帕，“等，搬救兵。衍留！”念完手帕上的字，叶青青道：“皇甫衍下山找救兵去了，咱们等着？”
宁殊薇不小心触碰到宋玄的手，烫得吓人，便顺势摸他的额头。
宋玄由着她摸，调侃道：“薇薇，摸过了，你就逃不掉了哦。”
“你发烧了。”她盯着他，没跟他贫，正经道：“伤口发炎，得下山找大夫。”
宋玄无力的靠着墙，说话也费劲，“等等吧，太子很快便来了。”
宁殊薇不赞同道：“不能等，你这情况很危险，高热不退很可怕，轻则烧坏脑子，重则要命。这样，我们带着你先下去，在半路上和太子他们相遇也是好的。”
“怎么下？让那位背一下吗？”宋玄抬手虚指了一下又飞快的垂下去，“别……不差这一会儿。”
宁殊薇猛然转过头看向母虎，万物皆有灵，它没趁机吃了他们几个，且暂时表现得很友好，说明‘背一下’还是有可能的。
叶青青也说道：“外面的公虎也没动静，不知道是死是活，不敢乱动啊。”
苦恼之时，宁殊薇发现母虎一直在她身后，嘴里叼着一只小老虎。
要不是昨晚她和叶青青帮忙暖着，怕是已经断了气。
她看了眼地上已经站起来的两只小老虎，她道：“你想我带着它？”
呜………
母虎用鼻尖蹭了一下她的肩，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似在哀求，又似在道谢。
宁殊薇把手伸了出去，小老虎便被母虎放在了她的手心，她拖着小老虎，它看起来十分虚弱，迟迟没有睁开眼睛，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她曾听老人说过，虎生三子，必有一彪。彪生来体弱，会被母虎抛弃，要么死，要么活，活下来的话便会非常强大。
母虎见她接了小老虎，便自觉走出了山洞。
两个女孩儿面面相觑，宁殊薇把小老虎交给叶青青，道：“带着它和他，咱们走。”
宋玄虚弱无力，又晕过去了。
“宋玄，你别睡。”宁殊薇焦急的喊他。
宋玄没动静。
两人架着他刚走到洞口，便见两只大老虎趴在外面，见她们出来，对宁殊薇哼着气儿。
两人本能后退。
“嚯嚯嚯……它它它……”叶青青边退边叫问道：“不是绑了它吗？这也太狠了。它们这是干嘛？堵着我们拿我们当早膳呢。”
“我还没吃早饭呢。”宁殊薇吃力的扶着宋玄，小心翼翼和两只老虎对视了一会儿，转眼便看见它们的孩子在母虎背上爬来爬去，恍然道：“它们应该是让我们骑着它们下山。”
叶青青惊恐万分：“骑虎，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