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第二天,我洗好头发,穿好衣服,化好妆,我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虽然样子不是人中龙凤,但也是中上之姿。
我觉得不是我自己在臭美,因为我看见云姐的时候,她愣了一下,嘴角应该是笑意。
我与云姐介绍的男人见了一面,不说难看也不说好看,老老实实的,不怎么爱说话。
我这个人是狮子座,我本来不信星座的的。但是这两天无聊看到星座,觉得挺好玩的,感觉狮子座也挺符合我的气质的。
狮子座的人不会让别人难堪,所以我尽挑着他喜欢的话题聊,虽然对我来说很没营养,但他对大城市的生活充满了向往,想听我说满世界的高楼大厦,满街的帅哥美女的腌臜事情,好像是在听最有趣的故事一样入迷。他渐渐也活络起来。后来我送他回家,他看到我的车子就不怎么说话,也没有和我要微信。
回去之后大家都问我情况怎么样,男的怎么样?
我不能说没感觉,我怕他们说我太挑,说的话很没意思。只能说可以聊聊。
可是我两连微信都没有,聊个屁?向天发射信号传递想法嘛?
对于感情,我似乎没有任何渴望,好像是一口干涸的水井。我觉得婚姻就好像两个人一起办企业,男人拿自己赚钱的能力做资本金;女人拿自己的生育能力入股。如果这么想,情情爱爱就简单多了。
反正几天后,我这边没动静,一堆的人都在讨论着我的话题,这一次我又变成村里的中心。他们觉得我眼光高,挑花了眼,年纪大了,就不好嫁人,有人给介绍我居然不领情,还嫌弃这嫌弃那的。
我也没说什么,我觉得那个男人应该觉得我不好掌握,太过热情,不是能结婚的对象。
他们说那男人家里怎么怎么好,我嫁过去就住到镇上去了,再也不用在农村里了,好像一下子就上升了一个等级似地。他们好像都忘记了,我之所以在村里,是因为我从城市里回来了,而不是因为我再也不能凭自己的能力走出去。
而且听着他们有鼻子有眼地说着,我真的觉得那天我应该是被鹰啄了眼睛,才没看清楚眼前那个老实人的样子。他们完全没见过,却能说出他玉树临风,家财万贯的样子。
我觉得她们比我适合写东西,至少想象力还是一口往外面冒水的水井,不会干涸。
如果是以前的我,我应该是受不来这个气,但是现在我感觉我的情绪还没散开,我好像还没有那种的勇气,任凭他们怎么说。只要我听不见,只要不是当着我的面说,我就无所谓了。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搞笑,明明我也一路读着书,考着试,靠自己活得好好的;男人有的梦想、抱负和自信,我也一样都有,我们是一样的人,平等的人,凭什么我要嫁了人才算完整,我一个人真的过不好这一生吗?
我喜欢晚上在溪水边散步的感觉,看着溪水边那些花花草草,就整个给人一种岁月安宁,清幽农村的感觉,就是田埂上土质比较松软,一不留神就容易踩一脚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来走的人很少,我自己一个人外面溜达一圈也难得乐个清净。
农村这边睡的都比较早,我本来躺下准备睡觉了,就听到花花开始叫起来了,听到外面好像有人在搬东西的声音。
我附近就住了一户人家,家里男的叫赵大仁,女的我就叫二婶,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其他几个房子都空着。
小时候好像和这户人家女儿玩过,但是我也记不清楚他女儿叫什么了,好像叫什么赵玉琴,具体两个字怎么写我想不起来,长大之后就没见过了。
但是我就记得她女儿挺爱炫耀的,特别是小的时候,有时候我也忍不住会羡慕。
她说想要哆啦a梦的小蜻蜓,他爸爸就照着电视里面的样子,锯了几个等长的竹节,破成一根根,然后用小刀削,用砂纸磨,具体怎么做我忘记了,我就记得她坐在自家门口手心转那个竹棍让它飞起来的样子。
我小时候没有什么玩具,我最宝贝的就是之前姑姑在布艺厂上班拿回家一只脑袋上写着四横王的小老虎,现在在哪里我找不到了。
我其实很不想承认,自己小时候也曾经有过一些蠢想法,比如说这个家伙要是自己爸爸该多好之类的,或许我与他女儿换个身体会怎么样,相信自己肯定会很乖很能干很讨他的喜欢。
本来我也不愿意关注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隔壁的汽车灯光太亮,把院子里的玻璃照得晃眼,我睡不着。我听到隔壁重物落在地上的声音,还有歇斯底里的女人声音。
我怕出什么事情,随便穿了一件衣服出去看了下。村里许多人家的灯都亮了,天上还挂着一轮明月,所以并不会显得很暗。
我走出门还没有走进去,就先听到了一个年轻女人的哭声。他们家没一会就黑压压一片人挤在门口。
我就站在一边听了一会儿,也大概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在哭的年轻女人就是我认识的赵玉琴。我们这边因为一条江贯穿整个县城,形状像蛟,又叫蛟江,蛟江一分南北两岸,当初实行“一江两岸”的政策,蛟南那边的人聪明,首先参与了改造;我们这边是蛟北,那时候怕破坏了风水,参与的人就少了。反正蛟南那边富起来了,蛟北这边还是老样子,该穷穷,该去山里刨去山里刨。不少老一辈的人,现在天天念叨着所有事情,选择很重要。
扯远了,赵玉琴就是嫁去了蛟南,蛟南那边的人看不起蛟北的,觉得蛟北的人小家子气,没有魄力。但是蛟南最富的地方就是卖房子,卖的房子都是给蛟北去打工的人,赚着蛟北的钱,看不起蛟北的人。赵玉琴嫁的那户人家就是这样的。
“赵玉琴啊!你怎么这么傻啊!你和俊强生什么气!说清楚就好了,哪有带着东西往家里跑的啊!你把小青也带回来,小青这两天还要读书呢!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一出是一出啊。”二婶一边劝着一边拉着一个中年男子的手臂。这应该就是她的蛟南女婿了。
“我傻,对,我就是傻,我就是被你们骗了!你们这群骗子,说嫁去蛟南就有好日子,他妈天天和个佛一样让我伺候,还要说这说那,他倒好了,不帮我就算了,还埋怨我不孝顺。要孝顺,你自己不孝顺,天天让我孝顺你老娘!
“你还说,我让你说!你还要不要脸?”要不是二婶拉着,我感觉那个男人都要冲过去了
“对,我不要脸,那大家都不要想要脸了!我不仅说这,我还要让你陈俊强的脸一点都没有。赵玉琴转身面对着这黑压压看戏的人:“大家来听听看,我赵玉琴和陈俊强结婚7年,他在外面养了一个女的6年,6年啊,我家小青才6岁,我怀着孕他就在外面和那个女表子天天搞,你说这种男人要来干什么,死了算了!”赵玉琴连哭带闹:“每天都巴不得我早点死,好讨那个烂女表子做老婆呢,想得美,做梦去吧!”
“你他娘才是烂女表子,我就是糊涂,当初你说怀孕了就和你结婚,你他娘的丧门星,这日子过的……烧饭做菜一点不会,我在外面上班,你在家连个孩子老人都伺候不好,你算什么老婆啊?我钞票赚来给你用,你一点都不节省,花那里去都不知道。”
反正话说的越来越难听,看到黑暗的灯光下,两个人吵的面红耳赤,我又看到远处站在车边上的孩子,觉得她挺可怜的,也不知道这样明天还能不能去上学?
我听了会儿,觉得晚风有点凉,也就回去了。
回到家里,脱了鞋子,躺在床上,我想我遇见这样的情况我会怎么办?但是又觉得好笑,我连男朋友都没有,就开始想着狗血烂糟的家庭伦理剧,未免也太未雨绸缪了吧。
但是我觉得还是需要从我这个客观者的角度分析一下。我看过以前同事的一个案例,她好像问过律师,提了三个要求:一是怎么保护她的孩子不受伤害;二是是否可以判定那个男人重婚;三是怎么保证财产的倾斜。律师好像问了家庭的情况,劝我的同事还是把男人当个赚钱的机器吧,因为她没有什么收入,为了保证生活的质量,适当地降低的婚姻的质量。同事的意愿并不强烈,律师没两句话就让她同意了。
我觉得等赵玉琴闹够两三天,等蛟南那边的人开够一定的条件,赵玉琴就会乖乖带着孩子回去的。至于未来的生活会怎么样,我不知道。
第二天,我出门准备买点东西就遇见了赵玉琴,她带着孩子也打算买点东西。这两天她向学校请了假,带孩子在这边住两天。
附近的大超市就一个,因为顺路,我就载她们一程。赵玉琴坐上我的车,眼泪就下来了。
“魏韩,还是你好,靠自己买了车,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多好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像我,费尽千辛万苦,考了驾照,他家老娘家里新车不给我开,就让我开那个手动挡的,手动挡多难开啊,上次去接小青,半路熄火,接小孩慢了点就让小青老师一顿说。”
赵玉琴抽了一张纸巾擦了一下眼泪。
“没有啊,你多好啊,女儿多可爱啊,又懂事又听话。”我不知道能说什么,他老公的事情我找不到一点能夸的地方,也就只能夸夸她女儿。我不能和她一起骂她老公,这样可能两边都不太好。
“是啊,要不是小青,我早和他离婚了。”
我最讨厌这句话了,我母亲每次和我父亲吵架后都要和我说这句话,每次都要强调是因为我,让她的人生变得悲惨,因为我,她才把自己奉献给这个家。
我抬头看了眼车前面的后视镜,小青好像在乐呵地玩手机,完全没听进去母亲的话。我觉得是我多愁善感了,好多不该听的话都往心里去了。
我本来想安静地逛个超市,赵玉琴带着小青就一直跟在我后面唧唧歪歪说个不停。我不是她的好朋友,不敢肆无忌惮地骂他老公,只能像个机器一样没头脑的回应着。
家里原来的米是散称的,这次我买了一袋五公斤重的袋装米,看到米粉的队伍很长,也就称了十斤的干米粉。零零碎碎地买了不少,有了人就是好,我让她看着购物车,把车开过来后备箱打开,把购物车上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去。
她们买的东西不多,就简单地推放在后座上。
后排我已经很久没打理过了,三人的座位一般只有一个人能坐,其他都是放了杂物。
赵玉琴丢东西的时候,看到一本台历,就从那堆杂物中抽了出来。
“魏韩,这是你啊!”她指着台历上的照片。
看到台历的时候我想了一下,这好像是之前秦天做的小玩意,收到的时候很开心,放在车后面就忘记了。
“你那时候真好看,和你现在不像。”
我笑了笑说照片是p的,其实我心里明白着呢!那时候我多意气风发,现在窝在老屋这边虚度光阴,没有了朝气。
“这是你男朋友啊,真帅气,看着年纪比你小吧。”
我看到秦天的照片,想到我和他以前的那段时光,坏的想不起来了,好的也模糊了,但是想到以前那段时光,我就很高兴,那时候我应该过的很肆意妄为。
“对,比我小七岁。”一不留神我就把这话说了出去,当时我也没在意。
开车回家的路上,赵玉琴就一直拿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后来我才知道这句话给我带来的流言有多大。
我晚上吃完饭之后,就会带花花出去外面溜达一圈,只要不往祠堂那边走,一般都遇不上多嘴的大婶,其他人我点头示意也就过去了。
但是这次去散步的时候,看见几个阿姨看我的眼神异样,然后就走开了。
后来我才知道,赵玉琴说我在外面玩的花,喜欢比自己小七岁的男孩子,在外面玩的很野。这后面的故事怎么展开,她们也不会告诉我,我自己猜应该也没什么好话。
我很生气,不是生气她,我是生气我自己。我在温吞的大羊圈中温存久了,忘记了之前在职场上那种刀头舔血的丛林法则了。说多错多,不说不错。是生气我这张臭嘴,管不牢,祸从口处,我怎么就记不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