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治伤
“是吗?你不嫌弃他就好。”
刘秋莹惊喜莫名,又像是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身边的地面,“来,阿菱,坐在我身边,我问你几个问题。”
“好。”
兰菱和她坐在火堆边上,干柴燃烧发出特有的气味,整个山洞里被照得一片橘红。
包子被拷热了,散发着香味,全是肉包,滋滋往外冒油,从表皮渗出浓郁的香味来,阿野直勾勾盯着看,鼻子时不时用力抽动几下,似乎是想将这个味道牢牢记在心里。
兰菱给他递了五个过去,他用大手拿着,没有立刻吃,而是看了刘秋莹一眼,见后者点头,才迫不及待咬下去,一口就能吃掉大半个。
动作太急,他似乎是被烫到了,鼓着嘴,使劲吸了两口气。
即便如此,他也舍不得吐出来。而是等了一会再嚼,瞬间被大肉包给折服,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阿野一手抓着一个,左右开弓,停都停不下来,包子里沾染着汁水的油从他手指里流下来,他连忙伸着舌头去舔,全部舔得干干净净才放心。
刘秋莹和兰菱分了剩下的包子,坐在火堆边聊天。
“刘姨,村长为什么要拆你的房子啊,按理来说,山上的宅基地他们也用不上啊。”
“不是因为这个,盖房子要花钱,泥砖我和阿野可以慢慢做,但木材和瓦片都要去买。”
“阿野不想动我的钱,就去山上打了头野猪下来,想拉到前头的镇上去卖了换点钱,谁知道村里人非说这东西是公家的,必须和村里平分,不然就是薅国家的羊毛。”
刘秋莹叹了一口气,“村里各家各户也没少见到在山里打野鸡兔子啥的,怎么就没见他们充过公?他们自己没本事打到猎物,只会来为难咱娘俩。”
“后来呢?你们给了吗?”
“给了,没办法,不给他们都不让我们出村。我好说歹说,愿意分出一半来,他们又说让阿野拿着整头猪去卖,之后回来分钱。”
刘秋莹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镇上离我们这多远啊,就算骑自行车也要好半天,村里那些该死的不肯给阿野借牛车,说怕他把牛给伤了。”
“可怜我的阿野天不亮就出发,扛着野猪生生走到了镇子上,他只有草鞋,回来的时候脚和鞋都已经磨破了,里头全是血,他也不喊疼。”
察觉到养母又伤心了,阿野凑了过来,咧开嘴笑,“妈,不疼,妈不哭。”
刘秋莹摸着他的脑袋,“妈没哭,就是烧的灰进眼睛里了,你去给你阿菱妹妹打点水来喝。”
等他出了山洞,她才看向兰菱,继续说:“阿野不太会说话,镇上的人都以为他是傻子,糊弄着给钱,那野猪才卖了不到一半的价。”
“回来的时候村里人来找我们要钱,我确实分了一半出去,他们就骂我们糊弄人,要把钱全拿走。这是阿野千辛万苦赚来的血汗钱啊!我怎么会答应,村长就说让我们等着,之后的事情,你也看到了。”
兰菱眨了眨眼睛,想到那个如外表如猛兽,内心却懵懂纯真的少年,一阵莫名的酸楚蔓延到全身。
“刘姨,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但愿吧。”
刘秋莹笑了笑,语气中倒没抱多大的希望,之后,她问了一下兰菱的基本情况,听说她是南方人,还是个司机,惊奇万分。
“你才多大啊,真厉害,一个月挣得钱比工人还高吧,以后哪个男人才能配得上你啊。”
刘秋莹感叹了两句,又打趣起来,“其实以你的条件,找个品行好的入赘也不错,家里穷就穷点吧,反正你也养得活一家子了。”
兰菱想不到她的思想还挺新潮,不过转念一想,刘秋莹家里曾经是地主,也是读过书,受过教育的,听说还学过乐器,见识思想上肯定和一般村民不同。
不过,这也正是她的悲哀所在,知书明理,让她无法融入到村民中,明知是错的,但无力反抗,只能陷入无尽的自我折磨。
不能忍受黑暗,是因为曾经见过光明。
她从书中学到的东西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她根本没法像个普通的农村妇人一样默默忍受,随波逐流。
“刘姨,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辽省的冬天很冷吧,听说雪大得能封山呢,你住在山洞里也不是个事啊。”
“有什么的,前几年我不照样也活下来了?牛棚里又不是不能住人,就是可怜了阿野,他十几岁钱是跟着狼群过的,就睡在狼堆里。后来跟我挤在牛棚里,他攒了不少兽皮,盖着暖和,偶尔烧个炭盆也能过去了。”
“那您为什么一定要盖房子啊?”
“算算日子,阿野也快成年了,村里差不多的小伙都开始说媳妇了,有的连娃都生了,我怎么不着急呢?可是他那个样子,也没有姑娘肯嫁给他,我就想着先修个房子,说不定有姑娘看中阿野长得俊,脑袋一热就嫁过来了呢。”
刘秋莹叹了口气,“不过经过这事之后我也想通了,凡事都要看缘分,我一辈子没嫁人,也不能逼着阿野娶媳妇。再说他现在这个情况,也不适合跟姑娘相处,还是算了吧,以后如何,都是他的造化。”
此时,阿野也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两个用叶片卷起来的筒,其中盛满了清水。
“喝吧,这是山里的泉水,可清甜了。”
兰菱把水喝完,果然,水中带着不明显的甜味,又有一点叶片的香气,比后世的某些号称来自雪山卖出天价的水好喝多了。
“阿野,把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刚才在接过叶片的时候她就留意到了,阿野的手上简直是伤痕累累,有些地方都发白了。
听到她的话,阿野下意识把手往回缩,这是野兽的本能,把伤口藏起来,不让脆弱暴露在他人面前。
兰菱都已经把手伸进兜里,往外掏云南白药粉和纱布了,见他仍旧是死活不配合,只能用眼神来申请外援。
刘秋莹会意,嗓音温和地劝他,“阿野,阿菱是要给你治伤呢,你不想好得快一点吗?快,把手伸出来,她不会害你的。”
阿野犹豫着伸出了手,兰菱把他的手打开,检查了一下,发现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划伤和刺伤,几乎连一块好地都没有。
掌心处结着一层厚厚的老茧,有些伤口没有经过妥善的处理,已经翻卷发白。
兰菱看得是触目惊心,抬眼问他,“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