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纰漏
玄狐、御风两人和几个手下跟邓愈借了一间屋子作为审讯犯人之用，虽说他们不能完全信任邓愈，但就目前而言，整个襄阳城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卫国公府了。“嘶…这会儿要是能跟他们对话多好…”裴天韵有时候也会因为无法跟除了朱标之外的交流的事而感觉很不方便，尤其是当他已经知道了是谁指使的这个刺客。
当这个人被抓的第一时间，裴天韵就用耀星珠提取了他的记忆，里面清清楚楚的记录下了具体是谁派他来做这件事的，这个幕后主使其实就是襄阳城内的一个参将，而这个参将则很有可能是京城某位大员的旧将，这一切就能说得通了，可惜即便裴天韵知道的再清楚也无法告诉玄、御两人，而即便他告诉了朱标也没用，时效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这事实在太违和了，身在襄阳的他们还没审出结果，远在南京的太子却了如指掌，即便他们不敢问却也把疑惑的种子埋在了心底，即便是太子愿意说可这又让朱标之后如何解释。
“我是不会说的，”被五花大绑的刺客依旧嘴硬，“你开不开口不是你说了算的，”玄狐摆弄手上的细针，她根本不在意对方现在是什么想法，因为他们将要面对的刑罚是自己根本不能想象的，即便是退一万步来说，这人死了，那也无所谓，因为这本就是路上的一个小插曲，刘大人要查的案子远比审一个无名小卒重要的多，无非就是今后在护卫方面更加用心罢了，她已经打定主意在离开襄阳前再向京城申请后援了。
“你们平时是干什么吃的？”那边刘伯温带来的人在审犯人，这里邓愈则是怒不可遏地对着自己家里发火，“让刺客在大白天对贵客下手，传出去我卫国公府的脸往哪搁！？”说完，他砸了手里的杯子，“老爷，息怒。”管家在一旁劝道，“息怒？我们这一大家子的弄不好就成了刺客帮凶了，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来邓府拜访老友却不幸遇刺身亡，这要是传出去了，谁还有活路？”钦差某种意义上就代表了皇帝，如果刘伯温真的死了的话，无异于照着朱元璋的脸狠狠抽了他一巴掌，试问这天下有谁敢接皇帝的雷霆之怒？
“你们！给我说实话，有谁参与了？哪怕不是直接相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算！”邓愈生怕自己家里有人受了指使头脑一热铸成大错，“如果有，老爷我现在就赏下银两赐予手令放他尽快离开，如果没人认，那我就相信咱们卫国公府上都是响当当的汉子，没人会做下那种腌臜之事！”战场上厮杀的人其实根本不屑于做出背地里暗杀行刺的勾当。
邓愈目光扫了一遍所有人，没有人站出来承认自己参与暗杀，“不是你们就好，老爷向你们保证，绝对不会冤枉好人。”邓愈欣慰自己府上的人并没有参与其中，“那就看得看刘伯温带来的人能审出什么结果来了。”说到这两个人，邓愈依然有些芥蒂，不过现在也容不得他有什么不满，在这些皇帝派来的人眼里，他邓愈的嫌疑可是还没消除呢。
“啧啧啧…”裴天韵摇着头从那间临时刑讯室里走出来，平时看上去干练潇洒的玄狐执行起刑罚来丝毫没有手软，她和御风轮流审了一整夜，那个刺客的嘴也是真硬，但是架不住都尉府密探们那些可怕的手段，仅仅过了一夜他就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一开始还有些好奇的裴天韵没到一半就看不下去，自顾自又浏览起来之前从许多人身上搜集来的记忆，并且暗自许下了愿望不论以什么形式千万不要被人抓住上刑，他很有自知之明那些玩意儿一个他都承受不了。
不过一夜下来也并非没有收获，终究那个刺客还是没扛住，供出了背后指使人，不过这个事情上面还是刘伯温经验老到，也是为了顾及邓愈的面子，所以他们将审案结果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邓愈，听到案情有进展的邓愈马上派人抓捕了那个被供出来的参将。
接下来的审讯进展就比那个刺客简单的多，养尊处优惯了的那名姓林的参将一开始还各种狡辩，可惜没挨两鞭子他就受不了了，将自己干过的所有坏事一股脑的都抖了出来。不过他也只是听命行事，在他头上还有个接头人，而且并不知道接头人的身份是谁，这点裴天韵倒是很快就确认了，可惜邓愈等人却不满意，那人白白又挨了一顿打。
“刘大人，看来是真审不出什么东西来了，”邓愈正在与刘伯温喝茶，“多谢邓大人相助了。”刘伯温其实本来也没指望过在这襄阳城就结案，不过因为那个林参将扛不住审讯倒是也供出来一些关于他参与进贩运私盐的事，算是让刘伯温的任务小有进展了，“没想到，陛下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天下竟然被这群蛀虫如此蚕食。”邓愈也是感慨万千，“但如邓大人这般的忠义之士仍是我大明栋梁之才啊。”刘伯温始终相信还是秉公守法的臣子多，只是目前许多权势掌握在了那些不法人员的手里，这也是他在大明初期就提醒过朱元璋需要注意的事情，所谓的淮西勋贵乱政危害。
“此人就交给我吧，刘大人安心上路，预祝您查案顺利。”在襄阳住了几天之后，告别了邓愈，刘伯温等人再次踏上了前往甘肃的旅程。
“太子，襄阳城略有小成，过几天邓愈的上报应该就会送到你们手里，”裴天韵用传音贝联系了朱标，不过因为只是个小喽啰，所以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是这事情必然会让朝中的人有所警觉，我想你有必要跟你父皇想想对策。”
这事情的后续显而易见，他们既然没有放弃暗杀行动那肯定能通过这件事确定刘伯温正在前往甘肃的路上，而被抓的那名参将，虽然只是个小棋子，但也不可避免的会让朝中大员警觉起来。不过这在皇帝父子看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尤其是朱元璋，他还没有下定决心把火烧到哪一步，国家的安定是皇帝最为关心的一件事，所以在两次接到汇报称刘伯温遇险之后，朱元璋也不得不重新考虑此事的严重性。
不过刘伯温可就没那么多顾虑了，接连两次的刺杀已经把他的火给勾了起来，原本也是带兵驰骋天下的人只不过因为年岁大了想过几年安稳日子而选择了隐忍不发。现在可好，这帮人对他穷追不舍的，那可就怪不得他刘伯温不顾念同僚之谊了。
“二位，按我估计他们不再会安排杀手伏击了，我们加快速度前往甘肃，一定不能让他们把证据销毁干净。”刘伯温对着玄狐、御风二人说道，“何以见得？”玄狐有些不解，而御风也露出了同样的疑惑表情，“接连两次暗杀不成，还捅到了陛下那里，如果是你们的话，还会继续干这些傻事吗？杀了我刘基简单，但同时也会使得陛下雷霆震怒，事情做的越绝就越说明甘肃的事不止发生口角进而演变成错手杀人那么简单。”刘伯温分析的头头是道。
“那刘大人的意思是…？”玄狐思维敏捷，似乎悟到了什么，“玄狐大人想的没错，既然杀刘基不成，那不如销毁一切证据还有封住相关人员的口舌，让我等无功而返，哪怕陛下追查起暗杀的事情，他们只需找个替罪羊说是对我怀恨在心，出于报复才一路跟踪尾随的，将此事推的干干净净，即便是陛下没有实证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刘伯温肯定的说道，“那我们就加快脚步吧。”御风也不再多问。
“天哥！太子有重要事情要告诉你，他说加派的人手已经在甘肃等你们了，到时候他们会主动用暗语联系玄狐、御风两人。”小羲的意念传输突然过来了，裴天韵正无聊的躺在车顶，一听这个消息他又兴奋起来，不过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如果说刘伯温的分析准确无误，那很有可能贪赃枉法的物证很有可能没等到他们去查就被销毁了。
“太子，我早就发现了那些罪证，可怎么转交给你们的人呢？”他用传音贝告诉了朱标，过了一会儿小羲的声音又传来了，“天哥，那得麻烦你赶过去一次了，太子说他把暗语画下来告诉你，先让到那的人把证据给拿出来。”“卧槽…还能这样的吗？”裴天韵大吃一惊，“不过小羲啊，光听你描述我也不知道我画出来的对不对啊，这可怎么办？”
“小事一桩，我来也！”小羲说完，“嘭”的一声出现在裴天韵眼前，“你忘了我随时能来你身边吗？”“哇！鬼啊！”裴天韵大喊大叫起来，此时如果有人能看到他俩的话一定会惊讶于为什么一个鬼会被另一个鬼给吓得吱哇乱叫的。
“呐，给你带来了，”说罢，小羲从袖子里掏出来那张她复制出来的太子画的暗语图，“我去，可以可以，这就能给甘肃的密探们指路了吧？”裴天韵赶紧收下，“不过我上哪去给他们指路呢？”随即他又问小羲，“哦？我不知道啊，听到你要看图我就直接过来了。”小羲骑到了拉着马车的其中一匹马头上，“呃…”裴天韵一时语塞，“太子殿下，你刚才画下的暗语图小羲已经亲自送到我手里了，所以她现在不在你身边，不过我还有问题，就是我要把这东西画在哪里，才能让他们看到？”裴天韵又联系了下朱标。
“小羲，你快回去吧，太子应该在写接头的地点呢。”裴天韵冲着在一边蹦来蹦去一边喊着“驾驾驾”的小羲高声说道，“哦，那我回去啦！”说完又是“嘭”的一声，小羲消失不见了。
“太子说了，你只需找到那里最大的客栈在东面墙脚下刻上这些就行。”小羲瞬息间就回到了朱标身边，“卧槽，这么明目张胆的嘛？”裴天韵原以为他们会选择隐蔽的住所，没想到他们直接就大摇大摆的住进客栈里，真是怎么说呢，艺高人胆大？
“刘大人，我们要不要换身装扮再进入兰州府？”这时御风的声音打断了裴天韵的思路，虽然距离目的地还有好几天的路程，不过他们似乎是准备先做好相应的查案章程，“可行，毕竟我们的事情需要秘密进行。”刘伯温点头称是，“不如扮作去收货的客商吧，走南闯北的我们对商旅之事也了解不少，这样还能住进大客栈里。”玄狐提出了建议，“嗯？又是住客栈？”裴天韵正在疑惑间又听到玄狐也这么说起住店的事情，“玄狐大人高啊，”反倒是刘伯温夸奖起来。
“这还高呢？”裴天韵想着是不是老刘年纪大了脑瓜子不灵变傻了，“的确，”御风也在一边附和着，“兰州卫那本就是军多民少，而且作为往来客商最大的聚集地，扮成商旅是最好的选择，要是在偷偷摸摸的行事，反而容易让当地驻守的边军盯上。”御风道出了缘由，“啊，原来如此。”裴天韵会意的点了点头，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太子手下的两拨人都想到一起去了。
“不过，这问题又来了，”裴天韵突然想起个事，照图刻字问题不大，但是拿什么刻呢，裴天韵翻找随身的背囊看着里面有神农百草壶、银华鉴、五行扇、耀星珠、锦织以及自己眼睛里的月轮瞳，“唔…这些东西，好像没什么可以刻刻划划的嘛。”他收拾背囊重新背好，“小羲啊，能帮忙把画符送来吗？”他又联系了已经回去的小羲，“怎么了？你要捅谁？”小羲紧张地问，“不是啦，我要去墙脚下刻那些太子给的暗语不是得用工具嘛。”裴天韵解释。
“哦，原本我还想劝你冷静呢，那这就没事了，你稍等哈。”刚说完，小羲就叼着个包子来到裴天韵面前，“拿去吧，画符交给你了。”她也不多留，扔下画符就走了。
“快点，别磨蹭了，”相府内李善长再次被手下这群人给气到了，正如刘伯温所料，他们的确是叫停了所有刺杀活动，只是还没来得及撤销襄阳的那伙人，现在他正让胡惟庸以及在京的其它一些相关人等销毁他们几人中所持有的案件相关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