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出发

    “南京鸡鸣寺，始建于西晋永康元年（300年），已有一千七百多年的历史，是南京最古老的梵刹和皇家寺庙之一，香火一直旺盛不衰，自古有‘南朝第一寺’，‘南朝四百八十寺’之首的美誉。”裴天韵翻阅着银华鉴搜索关于鸡鸣寺的信息，“据我的时代1700多年，那推算下到大明也有一千多年了嘛。”他正躺在朱标车驾内心算着，今天是朱元璋带着众皇子以及群臣去观礼大明功臣庙动土的日子。

    “裴大哥，小羲没来吗？”朱标问，“嗯，她有什么事被羲和大神召回去了。”长时间的相处裴天韵也把朱标见过的那位神仙具体是谁告诉了他，原本这天小羲也会跟着一起去但前一天晚上大神突然传来神识把小羲喊了回去，“没说为什么吗？”朱标也好奇起来，“这倒没说，不过看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回想起昨晚小羲听到召唤后喜笑颜开又蹦蹦跳跳的样子，裴天韵实在没法往坏事方面想。

    “一会儿到了地方，我会跟父皇还有弟弟们一起，裴大哥你就自己随便逛逛吧。”“嗯，我在自己时代也没来过，今天就当是郊游啦。”裴天韵倒是很轻松，这种时候他是不用担心安全问题的，“不过观礼大典我也是不会错过啦。”“嗯？今天这不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嘛？”朱标听了这话不免有些疑惑，“为了这个大典特地把在外领兵的徐大将军召回来，还改朝廷宴请为皇家私宴，你觉得你父皇在席间说的那些话是随便说说的？”裴天韵一脸坏笑的看着他，“父皇的确是说过一些，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鄙寺恭迎圣驾，”鸡鸣寺的几位高僧早已等在山门外迎接皇帝到来，“几位大师，请。”曾经也当过僧人的朱元璋登位后有一项举措就是限制宗教尤其是佛教的发展，但像这样的皇家寺院还是得到了很好的保留与尊崇。

    “这里的景色倒是真不错，回去之后有时间我再去看看。”裴天韵也没心思去关心周遭发生了什么事，毕竟有大明朱皇帝在统御全场，他反倒是醉心于欣赏鸡笼山的景致以及这座千年古刹的恢宏。

    “陛下，请暂且到禅房内歇息，”一位长老引着朱元璋来到寺内清净地方，“来人，请太子来。”朱元璋坐在房里第一件事就是命人叫来朱标。

    “说起来，我们这也没出城啊。”因为一路上都在车内，裴天韵并没有留意路边的景色，当他升到空中想一探究竟才发现原来走了半天还在南京城内，直到他查阅了银华鉴才知道明朝初年，朱元璋自从下定决心整理佛教后，南京寺院大多迁往城外清静处，唯独这鸡鸣山上的普济禅师庙仍屹立于城中，而且之后还赏赐了日本贡品白玉佛观音像供奉于寺中，住持别峰。

    “父皇，您找我？”朱标在太监的引导下很快来到了朱元璋休息的禅房，“来了？过来坐吧。”皇帝眼神一闪，那些太监们便识趣地退了出去只留下父子二人，“父皇，一路上过来累了吧？”朱标很自然的来到父亲身后为他揉肩，“哈哈哈，这点小事，想当年咱战场上策马扬鞭的时候，那马一骑就是一天呢。”朱元璋欣慰地说，“标儿，你猜猜现在那些大臣们都在做些什么？”“或许是在殿前礼佛吧。”朱标想了想似乎除了这个他们也没什么可干的，“哼哼，礼佛，他们要是真一心向佛，咱也没那么多烦心事了。”朱元璋冷笑一声。

    “父皇还在为之前那蓝勇的事介怀？”听出父亲心生不悦，朱标试探着问，“刘先生，”朱元璋顿了顿，“说实话咱是真讨厌他那个清高孤傲的性子，可冷静下来想想，咱大明又离不开他这样的人，试想要不是他带着那帮御史们纠察百官而是李善长手下的人管着御史台，这大明会成什么样子。成了那些自恃功高的勋贵们的一言堂，甚至于把咱完全蒙在鼓里，即便在咱归天之后还要将你这后继之君掌控在手中，爹真是不敢想象如果真有那天会是什么样子。”受朱标邀请陪他一起来的裴天韵也被朱元璋这一席话惊到了，“父皇请宽心，儿必不负您的期望。”朱标忙跪下，“起来，起来，咱相信你将来会成为一个比咱更好的皇帝，只是天下间有哪个父母是不为儿孙着想的，你常叔叔回来之后你跟怀月也该成亲了，等你也有了孩子自然知道会有操不完的心。”

    说到底，朱元璋还是为政权能够平稳过渡到朱标手上而头疼，功臣不赏必会生乱而奖赏过誉又容易让这些人居功自傲，所以目前摆在朱元璋面前的一大摊子事情让其不得不继续紧绷着自己犹如一匹狂飙中的烈马。

    “恩公，您不去拜拜菩萨吗？”陪同皇驾一起前来的自然少不了李善长胡惟庸等人，目前是众臣下的休息时间，其余一些大臣们都抓住这难得进入皇家寺庙的机会参拜佛祖、菩萨，“呵呵，他们哪是拜佛，那是拜自己的欲望呢。”李善长轻捋胡须轻蔑地笑笑，“佛说众生平等，那又为何世人皆拜于其脚下？”他看着胡惟庸问，“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倒是让胡惟庸一时语塞，“那是因为他们拜的并不是佛，佛祖也无需他们磕头，你觉得为什么那些人愿意对着这些泥塑木雕的佛像磕头？都是有求于佛祖啊，寻常百姓参禅礼佛诚心祷告那并无不妥而这些官员去拜，哼哼，还不是为了升官发财福荫后世？”“争名逐利，求官求富贵也并无甚错呀。”胡惟庸自己也一心想要更高的位置，“那当然没错，然身为朝廷命官，不想着造福一方不愿为陛下分忧解难，一心去拜那泥胎，又有何用，《金刚经》上早就写了’若以色拜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你以为何？”李善长继续说道，“争名也好逐利也罢，靠的是自己的手段，咱们都是俗人没有佛的境界，敬之在心不在行呐。”“在下受教了。”

    “来来来，天德、善长你们来看，这就是为你们这些大明开国功臣立庙的地方。”稍事休息过后，众臣簇拥着皇帝一路来到了本次出行的目的地，“臣等叩谢陛下隆恩！”以徐、李二人为首，那些臣子们纷纷跪下，半空中的裴天韵看着李善长一阵可惜，原本也是个配享太庙为大明立下建国之功的能臣，可惜不知怎么的就把自己玩没了，非但被从功臣庙剔除了出去还没得到善终。其实如果这位李大人只是专权而不结党弄政的话没准凭着他的功绩以及跟朱元璋的情分还不至于落得个一家七十余口被诛杀的下场。

    “天德有军务在身，在京城不能久住，这样明日早朝封赏之后便启程吧。”朱元璋有意无意地提到了封赏二字，“善长啊，你可得好好帮衬咱这帮义军老弟兄，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专心扫北！”临了他还暗示了一把李善长，“微臣必将竭尽全力支持徐帅。”“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哈哈哈哈，走，跟咱去那边瞧瞧。”

    当晚在太子寝宫里，小羲似乎还在大神那没有回来，所以朱标跟裴天韵闲聊起来，“裴大哥，父皇一人操持着这天下可真是不易呢。”“哈哈哈，那当然了，一国之君操心的事可就太多了。”“明日早朝，这朝堂之上也许又是一阵风雨吧。”朱标也意识到或许明天朱元璋又会给臣子们一个意料之外的结果，“如果不是那帮人居功自傲恃宠而骄，你父皇也不会在扫北与重建的同时还得想方设法打压这些勋贵们的。”裴天韵其实也看的很透彻，说实话如果他站在李善长等人的角度自然也想着朱皇帝坐稳天下后该给自己一个大大的封赏让子子孙孙们都得到这福泽。但事情总有两面性现在这群勋贵的欲望已经触动了朱元璋的逆鳞，那就不是一个简单的是非对错可以解释的了，现在事态的发展早已不受控制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勋贵们越是贪婪朱元璋给出的回击就越是恐怖。

    第二天早朝，随着众大臣山呼万岁已闭，“今日朝会，咱要宣布中书省人选，昭告天下！”朱元璋声如洪钟，响彻整个大殿，“中书省乃朝廷之中枢，上达天听下御六部三院统领百官，于天下政务有专断之权，咱斟酌再三决定中书省设左右二相，左丞相为首右丞相辅之，二者皆称相国！”听到这，李善长抑制不住内心的亢奋身子微微发抖起来，在他看来这个中书省左丞相一职舍他其谁，于是便伸长耳朵更加仔细地听着，“中书省左丞相为扫北大元帅——徐达！”这个名字一出，李善长差点没晕过去，最终他还是没有踏上那个最高的人臣之位。“中书省右丞相为，李善长！”朱元璋把这些失望看在眼里，但他可不管那些甚至还带着一丝冷笑，徐达倒是处变不惊毕竟他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而朝堂之上的众臣子却被这意外惊到，还好刘伯温反应极快马上跪下开口“皇上圣明！！”听到他这么一喊，别的人也只得一起跪下一起称赞着皇帝圣明，“徐达呀，听说那个扩廓帖木儿被元帝封了个左丞相，咱也给你封个左丞相，官职上不输于他扩廓，今日朝会后你就回去跟家里人再聚聚，明天一早启程赶回大营去吧，咱在这南京城等你扫清前元余孽的好消息！”随着朱元璋的一锤定音，这场敲打以李善长为首的勋贵们的朝会也落下帷幕。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受了刺激的李善长除了在中书省坐堂就是闭门谢客，凡是来访者不论是谁一概不见，就连他的得意门生胡惟庸去求见也被李府管家挡在门外好几回，而得知此事的朱元璋则是默默冷笑。在李善长看来徐达这个大将军在他之上并无问题，但皇帝出乎所有人预料这么安排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借此给他提个醒，那就是不要耍什么心眼以为自己造势就能得到一切，那个位置徐达肯定不会久坐，待扫北战役结束后，这左丞相的位子早晚是他李善长的，只是皇帝不给你便不能强要。

    不过此时的朱标与裴天韵可没那闲心管这些事，他俩正在商量如何让朱元璋点头派遣太子去军前历练增长见识。因为自从徐达回到军中之后，他带去的不只是皇帝对诸将的封赏还有下一步作战的指令，于是从洪武二年的三月起扫元大军西征直取陕西境内与元廷作战，经过一系列的拼杀在临洮境内打得元将李思齐率众归降。此时元顺帝也做出反击趁着明军大举进攻陕西的时候他派兵反扑北平，意在夺回昔日的元大都，于是在徐达的指挥下明军兵分两路由常遇春指挥一支大军急速回援与李文忠合兵一处救援北平。

    “表哥马上就要率军出发了，我得求得父皇首肯跟他一起出征。”下了朝的朱标急匆匆回宫跟裴天韵说了这么一句就直奔奉天殿去了。

    “父皇，儿臣有事启奏！”“什么事这么严肃的？”朱元璋被太子这个反常之举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儿臣想跟随李文忠驰援北平！”朱标也不绕圈子，“你一个太子去掺和什么兵事，难道想当个马上天子不成？”朱元璋认为他趁着自己还有精力帮儿子把这天下扫平之后，让朱标太太平平做皇帝与民休息才是正经事，可这儿子突然想插手军务，让他一阵纳闷。“不不不，父皇，儿臣只是想学习些军事，这个事情儿臣考虑了很久，觉得身为父皇的儿子，不谙军务实为不妥，就如上次太原大战，徐叔叔打赢了但儿依旧有重重疑惑无法释怀。”朱标连忙解释，“那你为何偏偏选了保儿？”一听这朱元璋倒是来了兴致，“一是表哥是咱自己家人，儿臣想着父皇可能更容易答应我的请求，二是与表哥合兵的是常叔叔，也是儿未来老丈人，这怀月妹子也进宫陪着母后有段日子了，儿子想跟着她父亲一起凯旋，也好宽慰她的心。”“嘿嘿，小兔崽子心思还挺细。行，准了，不过你只准在中军帐内，不许发令不许上阵，咱会让遇春还有保儿好好盯着你的，如果违了咱的旨意，回来有你好看！”朱元璋一听儿子这么说也没多阻止就顺了太子的意思，“不过，你娘那你得自己去说！”他又补充了一句。

    “裴大哥，咱们准备出发吧！”回到东宫的朱标一阵兴奋，“你父皇这么容易就同意了？”裴天韵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那是当然，我去辞别母后，等我回来咱们就商量个章程，随后跟表哥一起出征与常叔叔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