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杨宪治扬州

    随便吃了些晚膳的朱标很快打发走了那些近侍太监，“裴大哥，你的时代有这样荒凉的景象吗？”“那是没有，我的时代只要能努力劳动基本都能吃上饱饭也不会有大规模逃难的事情。”“那就好，我真担心这些悲剧一次次上演，”朱标似乎寻到了些许安慰，“现如今最需要解决的就是治理扬州的人选，不知道父皇会选择谁。”听了朱标这些话，裴天韵自然是知道最后由杨宪揽下了这个差事，也是这座扬州城成了杨宪入京而后进入中书省的敲门砖，不过这是后话裴天韵也并不打算告诉当今太子。

    “总会有合适的人选的，”虽然早就知道最终杨宪当选扬州知府，但站在上帝视角的裴天韵还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契机给了杨宪这个机会一鸣惊人，“太子殿下，陛下宣召觐见。”车外太监说道，“知道了。”晚上召见必有要事，朱标也不含糊直接给裴天韵递了个眼神示意一同前往，于是这一人一魂就借着两边火光在太监的引导下前往朱元璋的龙辇处。

    “父皇，您用过晚膳了吗？”朱标一性急忘了君臣之礼，搞得朱元璋近侍太监连忙咳嗽一声提醒他快补上，“啰嗦什么，咱爷儿俩的事哪来那么多麻烦，你们都退下，不许任何人接近。”朱元璋倒是一点不在意这些，经过白天的事他现在只想好好看看这个寄予厚望的儿子。“标儿，来老爹边上，”就像普通人家的父子，朱元璋拉着朱标的手坐到自己身边，“白天的时候看到这里的景象，爹就忍不住想起了你爷爷奶奶，当初也是这样的情形，那帮元兵进屋就抢见人就打，最后把你爷爷好不容易存下的一小袋稻种都抢了去。”一席话说得朱标眼泪直流，“孩子，咱为什么当初加入义军反了他元朝啊，没活路啦。”这位帝王穷苦出身当过和尚做过乞丐，最后实在走投无路就为了吃饱饭加入了郭子兴的义军。“所以，要想扬州甚至于天下百姓不再像反元一样反咱们，这扬州就是给天下做表率的第一步！”

    “嗯，父皇，儿刚才也在考虑什么人是治理扬州的人选。”朱标擦了擦眼泪，“嘿嘿嘿，好儿子，那你想出来没有？”因为近半年来朱标的变化，让朱元璋觉得这个儿子似乎并不像之前那样仁慈有余魄力不足，所以在决定之前便想着关起门来父子俩先商量商量，“儿臣以为，应尽快派人回南京着李善长等拟定人选由父皇定夺，而且最好是我淮西旧部，让他们中的某人好好看看现在的大明到底是什么样子。”朱标说出心中所想，这点裴天韵很欣赏，因为他的存在很容易让朱标陷入凡事都不思考只问自己标准答案的境地，然而事实上并没有朱标从来都只是跟他探讨，对真实的答案绝口不提。

    “唔，我儿是考虑到了这些旧部勋贵想躺功劳簿上等朝廷给他们恩养的事？”朱元璋反应极快，“是的父皇，由他们亲自看看这千疮百孔的天下，也许会好些吧。”朱标答道，“啧啧啧，”裴天韵虽然佩服这孩子，但显然他的这个提议过于理想化了，“儿啊，扬州知府的任命事不宜迟，李先生那议人选又得耽搁，”朱元璋表情十分欣慰，“而且，让那帮老部下来治里扬州，或许效果不会很好。”“父皇？”尚且年轻的朱标还不懂得其中道理，“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打生打死跟着咱的人，现在怕是只想享福再不想吃苦喽，你要是把谁扔到这破破烂烂的扬州城，这帮兔崽子心里指不定要怎么怨恨咱呢。”朱元璋说出了缘由。

    “是儿臣考虑不周了，”朱标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不，你能考虑到这些委实不错，只是经验尚浅罢了。”朱元璋一挥手示意他不必在意，“不过，这次回去宋夫子的课是不能再上了，你每日就来咱这一起参政吧，咱也来当一回夫子。”听到这话裴天韵马上意识到，做人的道理宋濂大学士是教得挺好了，而这为君之道只有皇帝亲传啦。“是宋老师不好吗？”冷不丁这么一句，朱标瞬间担心起自己的老师来，“不不不，宋夫子教得好，但咱要教你的东西，他可教不了。”

    “那父皇，您有治扬州的人选吗？”朱标问，“咱倒是有一个，不过得看他自己敢不敢毛遂自荐，要是等咱点名，那也不过就是个小吏而已。”朱元璋卖了个关子，“您的意思人选就在随驾北巡的官员当中？”“正是，明日就见分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早些回去歇了吧。”当父亲的也不愿儿子太过操劳就打发朱标回去了。

    “裴大哥，你知道是谁吧？”回到车上的朱标问，“嗯，我知道啊，而且他治理的效果还挺不错。”裴天韵也不隐瞒，“那我俩各写一字在手上，比对比对？”朱标玩心大起，“哈哈哈，好，就看看你这太子爷是不是猜对了。”两人各执一笔在手心里写上那人的姓氏，随后手背朝上伸了出来，“开！”只见一只肉掌跟一只半透明的手心里都赫然写着一个“杨”字。

    第二天一早，除了年幼的三个皇子外，连带朱标在内群臣齐聚朱元璋车驾前，裴天韵也晃晃悠悠飘在人群上空，“都到了，咱就不废话了，即日起停止北巡立刻回京，但有一事需要你们斟酌，”朱元璋扫视着众人，“这扬州，谁来领导重建？”他抛出了话题，话音刚落，“微臣斗胆愿领命，”一个青年官员跪下，众人一看，正是刘伯温的学生杨宪，虽说他比刘伯温更早加入朱元璋阵营，但依旧对刘伯温执弟子礼。“唔…”朱元璋尚未开口，不过心里却很是高兴，“你有何治扬方略啊？”未免只是一腔热血，还得考考这个年轻人。

    “禀陛下，重建扬州首重是人，微臣，窃以为田土可以等但人不可等，若蒙圣恩，扬州将以召回流民为先，让四散各地的原扬州百姓回归故土是最好的。”杨宪说到这停了下来看看朱元璋的眼色，“你继续，”不得不说，这个策略没错，与其迁徙其他地方的百姓不如官府发令召回流落在外的流民，“是，第一步召回百姓，官府根据原先的田土划分让其认领，并发放耕种所需用具，令其复耕。第二步，将无主田土收归国有后再重新划拨给回归的百姓令其开垦，第三步，迁徙相邻地方的无田百姓来扬州由官府统一配给田土协助复耕，第四步，召工人、商贾来扬州重建市场、民居等一应设施。”杨宪流畅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有的计划。

    听完杨宪的话，众人议论纷纷点头称是，裴天韵飘在空中也在细细品味他的计划，可以说是有很大可行性的，看来日后此人进入中书省凭的倒也不单单只是朱元璋想制衡李善长一派或是刘伯温的声望。

    “有理有节，好。”朱元璋一锤定音，“杨宪，命你为扬州知府，三年后咱来考核你的政绩。”封完杨宪，他又转向户部尚书张昶，“传令户部，立即派人协助杨宪登记扬州田土、户籍、赋税，五年内免扬州所有田税，另传令李善长命他统筹重建扬州复耕田土所需物料、稻种、农具、耕牛等一应事物，不得有误！”一阵雷厉风行，朱元璋总算是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

    “裴大哥，果然不出我们所料啊。”知道扬州复兴有望，朱标也轻松不少，“不不不，是不出你所料，我早就知道啦。”裴天韵倒是也不贪功，“哈哈哈，我也想有预知未来的本事呢。”朱标显得好生羡慕，“其实我可以告诉你，但那样的话反而害了你。”裴天韵认真起来，“不用不用，未知的事情才有意思啊。”朱标马上表示自己并不想跟着现有历史的脚步前进，“不过这个杨宪提出的方略的确有些本事，”他话锋一转，“难怪父皇也看好他呢。”“嗯，条理清晰，不过知易行难，就看他能否做好吧。”裴天韵回想了下似乎他在哪看过杨宪治扬州有些急功近利的情况，不过具体也想不起来了。

    另一边，刘伯温正在叮嘱杨宪，“切记，不可操之过急。”“老师，学生谨记。”似乎刘伯温刚刚给杨宪提了几条建议，“有事给我写信，我在南京等着你的好消息。”有个能干的学生自然每个人都很喜欢，“学生定不负皇上以及老师所托。”

    “杨宪呐，扬州咱就交给你了，有困难跟咱提，咱来帮你解决，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治理不好，咱可是要治你的罪！”临行前朱元璋单独见了杨宪一面。

    “走，回京！”朱元璋一声令下，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开启了南归之旅，“标儿，回京后先给你母亲请安，另外也见见你常叔叔。”朱元璋特意把朱标叫到了自己车驾里，“常叔叔？”朱标自然知道父亲指的是常遇春大将军，“他不是跟徐叔叔正进攻大都吗？”闻言裴天韵也是一阵疑惑，“你看看这个，昨天刚收到的。”朱元璋递来一封战报，打开一看，“太好了！原来徐叔叔常叔叔已经攻克大都了！”朱标按耐不住喜悦之情，“正是，咱令天德驻守大都善后，而你常叔叔咱可是把他召回来准备好好听他讲讲战事。”朱元璋也一脸兴奋。

    此时跟着朱标一起来到龙辇的裴天韵则暗暗窃笑，“哈哈哈，朱标这小子要得一老婆了。”他清楚记得朱标正妃常氏就是后来被追封为大明开平王的常遇春大将军长女，好像两人定的还是娃娃亲，只不过这位功勋卓著的将军英年早逝并没有看到女儿成婚之日。

    “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延寿常大将军？”裴天韵陷入沉思，因为羲和大神早早说过，他的任何行动都不会影响现有的历史，所以出于好心，裴天韵想着是否能阻止常将军的军中暴毙，而他的神情有异正好被朱标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