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宴会
这天晚上春华园内，衣袂飘飘丝竹声响。
衣着华贵的仆人将一道道美食奉上座位，模样娇俏的侍女在院内张灯结彩。
众人簇拥之下，曾任左春坊学士的夏正业从园外大踏步地走来，脚步却始终落在昨日车里的那名娇媚女子身后。
只见那女子今日换了一身金边白丝纱裙，清冷之间又多了些不似人间凡物的雍容华贵。
园中众人早已等候多时，急忙起身行礼。
“臣兴安县城守/武川总兵水师麾下镇抚使，参见公主殿下，见过夏先生！”
原来昨日在街上曾被众人惊鸿一瞥的那名天仙般女子，竟然是大裕朝的琬玉公主！
只见那琬玉公主懒懒地应了一声，在宴席主位上落座笑道：“本殿这次来不过是散心而已，今天更是蹭夏先生一场酒水尝尝，各位随意便是。”
夏正业也抚了抚胡子呵呵乐道：“让殿下见笑了。自从余杭探亲以来，颇为想念这兴安春水鱼，今日蒙城守庞大人设宴接风，便不客气地过来了！”
“为殿下接风、为夏先生洗尘是下官的荣幸。”
兴安县守庞乡躬身笑道：“再说了，夏先生许久不设宴，这兴安县的才子们早就等得心急如焚了！”
言罢，宴上众人会心一笑。
“本殿倒也听说，夏先生颇为爱才，每设宴会便要有佳词美句才能一醉，献诗的才子亦会受到夏先生举荐。”
琬玉公主声线慵懒，半倚在座位上笑着说道：“今日本殿倒要见识见识这兴安县士子的才学了。”
“哈哈哈哈，殿下言重了！”
夏正业哈哈一笑，挥了挥手：“既然如此，那便开宴！”
一时间，园内琴瑟齐鸣，夜色里好一阵靡靡之音。
“罗兄弟，这都开宴了你怎么才来？”
园外，等得心急如焚的禄金宝终于等来了罗决，上来一把拉住了他说道：“你那诗词准备得如何了？咦，你那娇俏婢女今日为何没来？”
罗决翻了翻白眼：“禄公子，今天我会以你侍从的身份一同入园，你见过哪个下人身边再带了个婢女的？？”
“那倒也是！”
禄金宝点了点头，急忙催道：“诗词呢？”
罗决点了点头，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他：“在这里，你赶紧背下来！”
原来刚刚罗决在匆忙抵达这春华园门口的时候，差点被这园外人山人海的士子们吓了一跳。
仿佛整个郡的读书人此刻都聚集在了这里。
只见他们有的伸长了脖子焦急地看着园内等着开宴献诗，有的则是紧皱眉头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继续打磨着自己的作品。
没想到竞争如此之大的罗决突然有点担心，便连连催促禄胖子背下来，免得到时候露出什么马脚。
禄金宝打开纸张只是瞟了一眼，瞬间便瞪大了眼睛低喝出声：
“这诗这诗绝了！”
罗决心中笑了笑。
废话，太白先生的诗再镇不住这小城的场子，那你们大裕就要上天了。
只是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轻蔑的笑意：“真是笑话！哪有人这么夸自己写的诗的？”
罗决两人一愣，转头看去却发现是一名油头粉面的俊俏书生，身穿一身白儒衫，手拿了一把折扇冷笑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连乡试都三次不中的禄公子。怎么，禄公子家里的生意是做不下去了吗，又要靠你重新出山走仕途了？”
话音落下，周围瞬间传来了一阵哄笑。
禄金宝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聂慎之，大晚上的吃屎了说话这么难听？”
那聂慎之唰地一声收起折扇，指着禄金宝大笑道：“大家听听，听听！这等粗鄙之言，也就咱们的禄大公子才能说得出口了！”
随后，他又对着禄金宝冷笑道：“恕我直言，禄公子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回到你们禄家关上门来生他个十个八个儿子，也算是为我大裕做贡献了”
人群当中，有人似乎故意应和一般大声叫到：“聂公子，生他个十个八个，那不是猪吗？”
聂慎之故意怔了怔，一脸无辜地大声道：“在禄公子这，难道还有什么区别吗？”
言毕，与围观众人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这个混蛋！”
禄金宝怒火攻心，眼眶都红了正要冲上去跟聂慎之拼命，却被罗决慌忙拦了下来：
“公子，别忘了咱们今天的目的！我感觉这小子是故意激怒你的！”
禄金宝闻言，瞬间感觉一桶冷水从头上浇下，让他冷静了下来。
的确，今天自己是来进园子的，不是来跟这聂慎之吵架的。
想到这里，他感激地看了一眼罗决，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理会那聂慎之。
这次轮到聂慎之疑惑了。
他确实是打算故意惹怒禄金宝，然后想通过他在园外制造些动静引起园中人的注意。
自己也好踩着他进园上位。
可这向来行事孟浪的胖子今天为何不上当了？
想到这里，聂慎之眼含深意地瞟了一眼站在禄金宝身侧的罗决。
而此时，春华园的院门突然打开，一名模样气质俱是上佳的侍女走了出来，扫了一眼园外围观的众人说道：
“夏先生说了，今日设宴，对自己才气有信心的诸位公子，皆可入园！”
话音落下，场上众人眼前一亮！
以往都是随着宴会进行，众人逐个献诗然后等待夏先生召见。
怎么今天倒放开了门槛，谁都能进园了？
场上诸位士子还在面面相觑，那聂慎之却是抢先一步走进了园中。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跟在其身后急匆匆地进了园子。
那场景倒显得聂慎之是众人之首，带领着众人入园一般。
罗决也急忙拉着禄金宝往园子中走去，走到一半却被那名侍女拦了下来：“下人入园不得进场，去那边呆着去！”
说着指了指园中的偏僻角落。
罗决无奈，只好给了禄金宝一个眼神后，朝着那下人云集的地方走了过去。
可站了没一会儿，饥饿难耐的罗决受不了场中飘来的阵阵香气，便又趁机溜到了春华园后山的一处凉亭内。
那亭子里还有些糕点，他正要偷拿几个填填肚子。
可走进凉亭居高临下看去，只见园子里满是钟鸣鼎食、锦衣华服，又想起岛上村落荒芜、一路上饿殍满地。
想起自己在岛上带着村民艰难求生，城里却是歌舞升平。
如同两个世界一般。
罗决不由得苦笑一声，注视着场内喃喃自语道：
“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巾。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可谁知他刚说完，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少女的声音：
“好一句‘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只是若不是这些遍身罗绮者，怕是连养蚕都不能好好养了。你这句诗说的是不是有些绝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