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卖身契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白灵儿拉着楚怀霜走进门后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第一次走进罗决的家里。
不由得心里竟然莫名紧张了几分。
她抬头一看，点着油灯的桌前，罗决正与之前见过一面的叶锦菱坐在那里。
之前没仔细看，如今再见时白灵儿不但觉得她明艳动人，坐在那里更有一种端庄之气。
只是看了自己一眼，白灵儿就突然觉得自己心里一阵莫名的心虚。
毕竟这就是罗家的当家大妇啊。
白灵儿心里安慰自己道。
而另一边的楚怀霜则是二话不说，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武川郡布行楚家楚怀霜，见过罗当家的！”
“布行？楚家？”
罗决皱了皱眉头，嘴里咀嚼了一下这两个词，又看了一眼带她进来的白灵儿，心里便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
此时的叶锦茗早已从床上下来了，急忙按姐姐的吩咐去扶起跪在地上的楚怀霜。
“楚姑娘这是看上我家的纺织机了？”
罗决直接了当地问道。
楚怀霜点了点头，说道：“罗当家的，我家之前也是干纺织布行的，所以对纺织机很熟悉，而你的新机器是我们千载难逢的机会！”
罗决笑了笑：“是我的，不是你的。”
“那就请罗当家的同意我签一个卖身契，将我自己卖给罗家！”
没有丝毫犹豫，楚怀霜直接说道：“我熟悉纺织行的市场，也了解布行的规矩。这些机器我不碰，就交给灵儿姐姐负责生产。
但我希望能因此获得罗当家的信任，以及作坊的经营权！我保证一定让罗家作坊做大、做强！”
除了白灵儿外，屋里的几人都被楚怀霜这掷地有声的话给吓了一跳。
罗家更是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卖身契？你？”
“对，就是我！”
楚怀霜脸色一红，却瞬间坚定了眼神说道：“罗当家的也知道，只要我签了这卖身契，我整个人都是罗家的！
哪怕我逃了，这辈子也别想露头，更别说用偷来的手艺开布行了！所以罗当家的可以完全信任我。”
罗家还是有点不理解：“我的意思是，在你的眼里这两台纺织机就这么有价值？非要通过卖身契来获取我的信任并掌握作坊的经营权？”
楚怀霜咬了咬牙，大声说道：“在罗当家的眼里，这不过是两台纺布挣钱的机器；
可在我的眼里，这是我能够帮助楚家向孟家复仇的唯一机会！只要能为家族报仇，别说是签卖身契了，我楚怀霜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再所不惜！”
“楚家？孟家？”
叶锦菱沉思了一下，突然说道：“前两年，县城里的布行突然从楚家换成了孟家，就是你说的这两家？”
“正是！”
楚怀霜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孟家买通了郡守府，又安排人劫了我们的货、断了我们的漕运，使得我们的货物出现积压，最终导致作坊崩溃！”
“而孟家则是趁机半买半抢地将我楚家的产业都据为了己有！”
罗决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话音落下，他便陷入了沉思。
而屋内也陷入了一片安静当中，众女都看着陷入沉思中的罗决不敢出声，似乎是生怕打扰了他的思考。
半晌之后，罗决才在楚怀霜那忐忑的目光中缓缓点头：“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
楚怀霜大喜，激动得脸色涨红之下更是再次跪了下来，朝着罗决行了个大礼：“楚怀霜见过当家的！”
一字之差，却是内外之别！
罗决点了点头，示意叶锦茗再次将她扶了起来，然后望着她严肃地说道：“不过答应归答应，我还有几个要求。”
“第一，卖身契一定要签，这是我们彼此信任的基础，我希望你能理解！”
楚怀霜急忙点头：“我明白，谢过当家的成全！”
“第二，作坊的经营权我可以全权交给你，但是你必须定期向我，或者向叶大娘子汇报作坊的经营状况，尤其是账本！”
“向我汇报？”
叶锦菱愣了愣，看向身边的罗决：“可是我只学过认字，不会算账”
“我教你。”
罗决打断了她的话，在桌下握了握叶锦菱的小手。
叶锦菱瞬间觉得心里仿佛有一阵暖流涌过，低下头去轻轻地“嗯”了一声。
“第三，虽然我可以让你负责作坊的全权经营，但是我的命令，你必须无条件执行！”
“我明白！”
楚怀霜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地说道：“请当家的放心！只要这卖身契一签，我就不仅是罗氏作坊的管事，也是罗家的家奴。”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以执行当家的指令为第一要务！”
罗决摆了摆手：“这家奴两字太难听了，以后不要再提。我说了，那卖身契只不过是我们互相信任的前提而已。
以后若时机成熟，就算撕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楚怀霜怔了一怔。
“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罗决望着有些发愣的她，出声问道。
“有！”
楚怀霜瞬间回过来了神，然后立刻将自己代入到了管家的身份中去：“接下来我会以预支未来收益的方式请陈叔多打些纺织机。
但光他一个人打造还不够，我希望等汛期过去，当家的能在外边再定制一批纺织机的零件，然后运回来我们自己组装。”
罗决点了点头，这也是他之前想过的。
但问题也是显而易见的：
没钱。
“还有，我希望当家的能对机器做些改造，加一些挡板什么的，以防止工人上工的时候将这纺织机的做法学了去！”
“这个没必要，我这里还有效率更高的机器，只是限于岛上的生产水平暂时造不出来而已。”
罗决无所谓地挥了挥手。
这两种机器的结构都极为简单，就算加了挡板日积月累之下还是能摸透其原理，然后再仿制出来。
毕竟这个时代虽然落后，但是匠人的水平十分之高。
罗决只需要在这种纺织机被泄漏出去之前完成工具升级就行了。
民间的小门小户只是散工，不可能跟得上机器升级的脚步的。
毕竟保持优势的秘诀并不是闷头闭门造车，而是持续学习改变！
而楚怀霜在听到了罗决的话后，眼神震惊之余更是瞬间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