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叶胜的抉择
两人舒了口气，看着缓缓关闭的出口，真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不过他们并未放松警惕，因为通往这里的出口不止面前的这一个，周围墙上还有好多管道，这些管道口并无活灵守护。
叶胜向上望去，在他们正上方还有一个人脸浮雕；这正好是地图上最后一个出口了，想要出去就得继续献血。
“让我来吧。”酒德亚纪说完向上游去。
叶胜忽然拉住了她的手，“不行，你开始受的伤现在还没有恢复，我们氧气已经不够在上浮的时候使用了，如果你再次晕过去，这次的计划及全泡汤了。”叶胜说。“让我来吧，我是男的，体格总要好一些。”
酒德亚纪红了脸，对这样大男子主义的话想反驳又反驳不出来，每次执行任务遇到危险都是叶胜冲在最前面，看着叶胜向浮雕处游的背影，酒德亚纪回想起了那次竞赛，同样是背对着自己，一脸揶揄的嘲笑她腿短，明明很讨厌的样子，可当夕阳金灿灿的光撒到他脸上时，为什么会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叶胜游到浮雕的地方，再次从手掌里挤出血来，喂到人脸嘴里，人脸痛苦的表情立马焕发出神采，它紧紧咬住叶胜的手，贪婪的吮吸着鲜血。
不知为什么，叶胜感觉这次的浮雕有点古怪，他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看到人脸眼睛里透露出的狰狞，他想起曼斯每次开门都要带上“钥匙”以及所谓的血统论，心知不妙，这次不让酒德亚纪献血也是这个原因。
酒德亚纪在他旁边紧张观望着，看看叶胜苍白的脸颊，又看看那些偶尔冒出一个气泡的水管，好像随时担心怪物的到来。
“我们氧气只有不到百分之五了，即使不顾气体塞栓的危险加速上浮，时间也只能刚刚好……”酒德亚纪一脸担忧的神情。
“我知道，”叶胜勉强笑了笑说，“如果我上浮的时候昏倒了，你不需要管我直接拿这个走。”他晃了晃手里的黑匣子。
“叶胜！”酒德亚纪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说，“不许这么说！”
“我是认真的。”叶胜摇了摇头，眼神透出一股坚持，“曼斯也许就在外面迎接我们，但为了以防万一，不得不做好万全打算，那头怪物还有可能再来。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不能前功尽弃。”
酒德亚纪看见叶胜这样坚毅果断，只好点了点头；他们和曼斯完全断了联系，现在他们很有可能觉得自己和叶胜已经死了——早在半小时前他们都该上浮的。
远处传来闷闷的一声嗡鸣，酒德亚纪惶惑的四顾：“哪里来的齿轮声？”
叶胜的脸色却变了，“哪是什么齿轮声，是那头怪物！”他用还能活动的那只手去掏手枪。酒德亚纪听了脸色也是惨白一片。
一阵“咯咯”声传来，两人不禁倒吸一口气。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最底下的那一排管道其中的一个，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拼命往外挤，是它了！猩红的大嘴不断张合，露出黝黑的排状细齿，怪物的身躯太过庞大，随着剧烈摆动，狭小的管道壁甚至出现细小的裂纹！
酒德亚纪惊叫起来，她感觉怪物两双竖瞳正阴险地盯着他们，她甚至从它嘴里不断发出的“咯咯”声中体会到欢愉！
“糟糕！”叶胜本能的想去挣开被人脸咬住的左手，但手已经被死死卡在门上，他这才想起是在献血——可这速度也太慢了！
这时浮雕的眼睛露出狰狞神色，叶胜的心沉落到谷底，他发现它居然在笑！这时他又想起了那来自于龙墓探索的一个传说：凡是第一批进入的人，必将死去！
仿佛全身的力量被抽干了似的，叶胜感觉自己血液流失的速度瞬间加快，好像手掌连着的不是人脸，而是一台抽水机。
“叶胜，叶胜！”酒德亚纪在旁边无力的叫喊，她看见那头怪物大半个身子已经从龟裂的管道挤了出来，一边仰头嘶吼，一边用竖瞳贪婪的盯着他们。
随着血液的加速流失，叶胜的视线模糊了，混混沌沌中，酒德亚纪的声音变成了一片杂音，他感到自己手脚无力，右手的黑匣子变成了数百吨的铁块，重得手臂举不起来。
酒德亚纪努力去喊他，声音里带着哭腔；使劲儿摇晃他的身体，叶胜都毫无反应。他沉重的眼皮像挂上了铅球似的。他慢慢合上眼，一时头脑反而恢复清醒，耳边只听着酒德亚纪带着哭腔的叫喊，怪物“咯咯咯”的叫声。他可以想象到酒德亚纪流泪的双眼是多么惶恐的盯着自己，虚弱的手拍无力的摇晃自己的身体，她无助的脸孔近乎绝望，怪物张开森然的大嘴，咬住酒德亚纪，疯狂撕扯……
叶胜蓦地睁开眼睛。酒德亚纪紧靠着他，居然像一个小女孩一样无助的哭泣，他能看清她脸上每一根汗毛，眼里的每一滴眼泪。叶胜的心被刀割了一下，他们不能死在这里，他想，一丝潮红涌上叶胜的脸颊，至少不能让酒德亚纪死在这里。
周围每一个管道都涌出气泡，与此同时，人脸背后的巨大铜门打开了，然而叶胜的手却抽不出来。
“叶胜，快走！”酒德亚纪立马扯起叶胜。
“不行了，我出不去的，”叶胜虚弱的说，“你快带着胚胎快走，我来引开那头怪物的注意。”
“叶胜！”酒德亚纪脸上惊恐的表情更甚了，她简直不敢相信叶胜的话，伸手去拔叶胜卡在浮雕口中的手掌。
“没用的，我们的血统不够，必须有一个死在这里才能出去，听我说——”叶胜忽然显得很平静，他抓住酒德亚纪的肩膀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快走吧。那头怪物马上钻出来，我帮你挡住他。与其一起死，不如让你活下去。”
酒德亚纪的眼泪如珍珠般滚落。她很想待在叶胜身边，哪怕是死；但是她也知道，死不重要，重要是死的没有意义；手里的胚胎送不出去，他们就白死了。
泪水模糊中，酒德亚纪被叶胜猛推一把，转身朝出口游去，她最后瞥见的是叶胜丢掉了手里的匣子，从腰间掏出了那把ssp—1水下手枪。
酒德亚纪鼓足勇气才能把心思放在脚上，努力不去想怪物巨口下的叶胜，她感觉自己随时可能绝望地放弃。现实总是残酷地令人失去自救的勇气。
坚硬的青铜管道崩裂了，怪物发出刺耳的怪叫，同时尾鳍摆动，完全摆脱管道的束缚，子弹一般朝出口游去。叶胜扣动扳机，子弹撞在怪物黑黢黢的身体上迸出点点火星，怪物似乎被激怒了，尾鳍摆动的幅度变大，尖利的牙齿从嘴里露了出来。
叶胜打光了子弹，直接丢掉了手枪，原本紧张到极致的心里反而恢复平静，他闭上了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
然而等了两三秒却毫无动静，叶胜诧异的睁开眼，只见怪物长长的尾鳍摆动，倏地一扭，鬼魅般钻出了敞开的巨门，朝着酒德亚纪的方向直追而去！
叶胜又惊又怒，内心仿佛比被怪物撕裂还要疼痛，他宁愿怪物把他咬成碎片也不愿它去追酒德亚纪啊！这头怪物居然有这么高的智慧，他们刚才一直小看了它！
“不要——”叶胜大喊，绝望地崩溃了。生命的流失导致他视线更加模糊，根本没有注意到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漆黑的身影从喷涌着气泡的管道跌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