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长幼尊卑
陆云笙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能第一天就睡过头了！
他本想早些起床打整一番，然后寻到正殿去拜见前辈们——虽然还不知道住在此处的到底是哪些人，但总归都是些厉害人物。作为新入门内的弟子，尊师重道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陆云笙有些难为情，赶紧坐起身来。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门外有清冷的女声悠悠传来：“我说，你能不能有点礼节，有你这样打扰别人休息的吗。”
“那你倒是别跟过来啊。”紫衣男子也不示弱，偏头朝门外喊去。
“我过来当然是为了能等在门口第一时间问安，不像你，没大没小直接就闯门进去。”
陆云笙不知道这是闹的哪一出，更不知道屋内和门外出现的究竟是何人，只当自己还没完全从梦中清醒过来一时认不清状况。看身侧紫衣男子感觉和自己的年龄也差不多，便凭借常识对着他先问候了一句：“师、师兄好……”
“哎，错啦错啦！”紫衣男子对他摇摇头摆摆手。
“在下宁羿，乃觉元真人大弟子的大弟子。”
“换句话说，觉元真人是我的师祖，而你，就是我的小师叔！”
陆云笙听完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一来就直接升了个辈分？！
门外那人听到屋内已经开始聊起来，便径直推门而入。只见一位身着天青色衣裙的女子大步跨进门内，身材高挑，风姿绰约。她的脸如同她的声音那般风轻云淡，好似天山冰峰上的雪莲。如瀑的黑发被她挽在脑后，随着她的步伐而轻轻飘动。
她的身后亦跟着一位女子，素衣白裙，姿容秀美，一脸的乖顺可人。察觉到陆云笙看向她的视线后，还面色含羞地微笑着对他颔首示意。
原来从一开始门外就有两人候着，只是另一人一直未出声而已。
见对方进屋后，宁羿嬉皮笑脸地当着她的面还嘴：“喲，你这不也直接闯进来了。”
“长上已觉，避为不敬。”女子心平气定地目视前方，一句简短的解释带过，没有再继续理他。
身后那白衣女子见状，连忙站出来隔在两人中间转移话题打圆场：“小师叔好！在下岑念，身旁这位是师姐郑离离，我们二人都拜在觉元真人的二弟子蒲月门下。”
她的声音细细糯糯的，如灵雀般悠扬婉转，让陆云笙觉得十分亲切。
两人依次向他行礼请安。
陆云笙看着三人不由得在想，难道是怕他刚入门感到拘束，特地派小辈们前来活跃气氛么。
“你们的师父呢？”
怎会想此话刚一问出，宁羿直接蹲下来抱着他的腿哭，让他不由得一惊。
“小师叔啊！你是不知道你这群师侄们有多命苦。”
“师祖他老人家长年闭关，我师父一年到头守在黄龙洞就算了，连蒲月师叔都一直领命在外奔波。好不容易盼到师祖出关，谁知他立马又走了。我们这群没长辈疼没长辈爱的，终于把小师叔你给盼回来了啊。”
“得了吧，长辈们不在，就数你闹得最欢了。”半晌不语的郑离离此刻又不动声色地挖苦对方一句。
“小师叔，你可别听宁羿师兄胡诌了。”岑念这次也加入进来，抬起手遮住嘴轻笑，“师兄他就是这样的性格，日后你习惯了就好。”
她注意到陆云笙满脸的疑惑，体贴地走近几步跟他解释：“武陵源门生不多，能进此门的都是有缘之人。先前师祖也就只收了两位徒弟，一位是宁羿师兄的师父杜仲，另一位就是我和离离师姐的师父蒲月。”
“师祖闭关前，曾命杜仲师叔代为掌管武陵源，而师父需要协调武陵源与外界的平衡，因此一直在外奔走。”
“两年前黄龙洞的封印出现松动，杜仲师叔便以一人之力前往镇守，于是门中就只剩下我们这些小辈和一些外门弟子。”
“前段时间师祖终于出关了，了解情况后便派人送信招师父回来，换他自己前往各处伏妖。说是自己闭关许久未接触外界，需要亲自游历一番。”
“只是刚出门不久就得知他老人家又收了位徒弟，过几天就迎回师门。我们这些小辈听到后自然是雀跃难耐，还望小师叔莫怪。”
岑念娓娓道来，陆云笙终于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所以从听到消息后我就开始盼啊盼，终于把小师叔盼来啦！”宁羿看准时机插话，“师祖明明可以一溜烟就直接带你回来的，不知道为何改用脚程，让我等得好苦啊！”
师父怕是想要多给他些日子好让他打牢基础，所以才陪着他走了这一路吧。陆云笙若有所思，明白了觉元真人的用心良苦。
不过这一上来就升了辈分，小师叔的责任他真的担得起来吗……
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样，宁羿松开他的腿，拍拍衣摆站了起来：“小师叔你放心，武陵源我熟，有什么想要了解的你尽管问我，有什么需要你也可以随时来找我，要是有谁跟你作对那就是跟我宁羿作对。”
陆云笙没接触过这样热情的后辈，本想客套回去，郑离离冷不丁在一旁揶揄对方：“小师叔不用见外，你就是不去找他，他也巴不得天天往你这儿跑。”
陆云笙笑笑：“那就多谢宁羿师侄了。”
“不客气不客气！”宁羿回以爽朗一笑。
几人谈话间，岑念见日头已接近交午，便贴心道：“我们还是先让小师叔安静一会儿吧。”
她转头又对着陆云笙道：“小师叔，我们先去廊外候着，等你收拾完我们带你去膳堂用斋。”
三人逐个退出门外，陆云笙终于能下床穿上外衣戴好发冠。屋内仿佛还留有方才拌嘴时的欢闹气息，陆云笙看了眼窗外，薄云拂过崇山峻岭，几只白鸟扑腾着翅膀向远处飞去。
他突然开始期待今后和他们一同生活的日子了。
……
修道者讲究“忍三分饥，吃七分饱”，所以膳堂的饭食很简单：每人一个馒头、一碗清粥、一碗素汤、一碟小菜。纵是这样，也比陆云笙之前吃的要好上一截——至少每一顿都有着落了。
一众门人默默用斋，途中郑离离和岑念有事先行告退，陆云笙和宁羿其后才一道行至膳堂外。
“我以为武陵源内大家都像师父那样去谷食气呢。”
“我们自是还没到他那个境界。”宁羿眨了眨眼，“况且这天底下的美食有这么多，我还没吃够呢！”
“先不说这个了，我带你去四处逛逛吧！”宁羿跃跃欲奔，要不是陆云笙还站着原地，他估计眨眼间就没了人影。
“有个地方，我觉得小师叔一定会喜欢的。”
“嗯？”陆云笙兴趣一下子就上来了。
“十里画廊！”
这地名确实有新意得勾起了陆云笙的兴致，但他更好奇的是为什么宁羿能如此肯定地说出这些话。
这时，宁羿恰如其分地又抛出一句：“师祖提到你时只说了一句话。”
“嗯？”这下陆云笙彻底来了兴趣。
宁羿见状，卖关子似的顿了顿，然后才缓缓说道：“人如其画，画如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