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救场
清晨鸟儿刚醒,站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开嗓,跟伙伴聊着今天要去湖边树上捉虫吃,还是去偷吃晒在屋顶上的玉米粒。没聊两句就被突然推开的窗户惊飞,扇着翅膀四散奔逃。
面容相较昨天来说稍微精神不少的虞轻轻早起挽发梳妆,再挑了身合适的衣服吃着早点默默地在脑海里重温了好几遍自己选的女团舞选段,那感觉真是回到了大学期末考上台讲ppt的焦灼。巴不得时间快进到结束,又怕来的太快自己还没有准备充分。
吃完早饭她又去探望完海棠的伤情,人还没醒,但没什么不良反应,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些许。
没过多久,赵柔肠和孙乡试相约一起到达。两人经过上次的事情,这回不想太早打扰到虞轻轻休息,特意吃了早饭才过来的,跟虞轻轻稍微寒暄了几句,就被安排到台下最佳观赏区坐着。
海棠卧床不起,木兰主动顶替了海棠的位置,帮忙把早就准备好的清茶和珍珠奶茶都端上。
时间太赶,虞轻轻来不及安排乐师练习编曲,只能干跳。可是干跳她又怕没声音整个人会尴尬得脚趾扣地,只能配合自己的歌声来呈现整体的风格。
好在她选的都是国风舞蹈,歌曲相对来说也没那么激烈,换好舞衣之后她开跳之后配合动作卡点又唱了几句。没到一分钟她的气息就有点跟不上了,她不是专业唱跳的,又唱又跳太难为她了。
她有点心虚地观察赵柔肠的表情,好像看不出什么变化还在呲着牙笑,也不奇怪,平常他都是和江湖人士接触,豪爽不拘小节是正常的,也就没有在乎她的瑕疵。但一旁的孙乡试是文人,对艺术类要求很高,此时已经微微皱起了眉头,侧头遮嘴不知道跟赵柔肠说了什么。
虞轻轻心越来越慌, 强壮镇定也骗不过自己的声音,眼看她的声音就要颤抖着破音之际,一个清亮又婉转的竹笛声随风缓缓而来,瞬间救虞轻轻于水深火热之中。
众人目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乐声吸引,虞轻轻也不例外,但她并没有停下身体的动作。顺着声音往楼上看,一位戴着银色面具身材高挑气质不凡的男子吹着竹笛慢慢走下楼,练舞带茧的大手轻捏着小竹笛,吹出来的竹声时而如少女的娇俏活泼,或是懵懂的心动羞涩,在他的气息和手指的控制下,配合虞轻轻的舞蹈可以是算得上是诠释得淋漓尽致,不出一丝纰漏,很难令人相信这不是演练过上百遍的效果。
原本还不敢出来凑热闹的伶人们纷纷被吸引,一个个在暗处探出脑袋来悄悄观察,甚至都有姑娘望向陆奚鸣的眼神充满了倾慕。
顾不得太多的场外干扰,虞轻轻偷偷在心里松了口气,至少他能根据自己前面唱的调子来自动补充后面的音乐,尽管不太一样,但气氛总会是相似的。
有了伴奏,迅速调整好状态,虞轻轻闭上嘴一心专注在舞蹈意境上。
连跳三个不同的选段,几乎每次都是只需要虞轻轻唱开头的一部分歌曲,陆奚鸣就会自动帮她填补上后续的音乐,两人的默契在这次合作中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度。赵柔肠在台下看得也是十分热闹,跟孙乡试交头接耳,还不住点头。木兰也尽量不露痕迹地竖起耳朵听着,可是赵掌柜口音有点重,她有一些听不太清,不过花主跳得那样好,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赞美之词。
等到三段都跳完,虞轻轻谢了幕,台下响起了掌声,苍兰毫无缝隙地迎上去扶她,陆奚鸣也走到台下拿着竹笛负手而立,并不与两位掌柜客套。
赵柔肠则是状似无意般打量了他一番,目光沉沉,在虞轻轻走过来的时候又快速转换了表情,露出笑容来。
“跳得好啊!这笛子吹得也不错!真是相得益彰!”赵柔肠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普通的看客,都快忘了自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单纯的欣赏完之后还特激动。憨憨的样子旁边都给孙乡试看无奈了。
“赵掌柜过奖了,这三支舞目前都是片段,但我能保证整个南屿城这舞都是独一份的,赵掌柜在其中可有喜欢的?或是孙掌柜有何建议?”
“没有没有,我觉得都挺好的。”赵柔肠为人直来直去快言快语,看来接受度挺高的,孙乡试都没来得及拦他,他就把话都说完了。孙乡试偷偷在背后用手捣了他一下,小动作落在虞轻轻眼里,却没有计较,反倒觉得这两人相处模式有点搞笑。
“你鼓捣我做什么?”赵柔肠小声的对孙乡试抱怨,孙乡试白了他一眼,挂起职业性微笑,对虞轻轻说:“我这兄弟性格就是有点着急,方才我看这三支舞,貌似曲风跟舞蹈都和传统的舞有所不同,少了点柔美,又不似胡舞热烈大方,这效果能好吗?”
这舞蹈其实也是除赵孙二人外其他人第一次见,苍兰几乎整日都跟花主待在一起,从来没看过花主,还会跳这类型的舞。难度虽低了些,但整体呈现出的画面感都是非常抓人眼球的。连她这个对跳舞一窍不通,只会练武的,都忍不住想跟着动两下。
陆奚鸣可以说是第一次看虞轻轻跳舞,以往他也不是没去过舞坊,基本上都是去打探消息为主,也顺带看过不少的舞,这风格道士抛弃了传统的古朴婉转,表现的更加直接,加之虞轻轻哼唱的不知谁人作的词曲,倒是给人一种新颖的感觉,前所未见,导致他现在还在回味刚才的歌舞,望着虞轻轻的眼神也多了一份欣赏。
面对孙乡试的质疑,虞轻轻早有考量,她清了清刚才因为唱歌而变得干渴的嗓子不紧不慢地回答。“赵掌柜的开新酒楼本来就是迎四方客,这胡舞有一拨特定的观看人群,舞坊传统的舞蹈需要的场地和道具又会花费更高的成本。正逢酒楼开业,人员流动,当日观看的人年龄又不设限,未必就能静下心来好好的观赏一段舞。如若不能使人在观舞的过程当中持续被吸引注意力,效果不仅会大打折扣,也会跟赵掌柜您一开始的设想相悖。酒楼本就面向普罗大众,审美应当更大众化,既不需要太高的观看门槛,又能让人观赏之余留下记忆点。而这些较为简单的记忆点,一旦植入人们的记忆中,就会自动跟酒楼绑定。当这些动作他们也能比划两下的时候,传播就会更容易一些,在传播的过程中不就相当于在给您的酒楼做宣传吗?”
虞轻轻从容不迫地将利弊都给分析出来,一大段话听得两人是目瞪口呆,赵柔肠还在回味什么是记忆点的时候,孙乡试笑着点了点头给虞轻轻的说法给予肯定。结合虞轻轻刚才的话,又回想了自己观看时的体验,的确如她所说,他的注意力几乎全程都被台上的虞轻轻吸引着。
他拍了拍还在发懵的兄弟的肩膀,“虞花主所言不错。你呀,就赶紧想想到底要挑哪一支比较好,否则我都心动想要先挑了,我挑走的你可就不能用了啊。”给自己兄弟开了个玩笑,赵柔肠本来就是性格比较急的人,被这么一催都要急眼了,还是虞轻轻出来给台阶。
“孙掌柜莫要打趣了,载月坊承蒙各位抬爱,我是万不敢懈怠,待到孙掌柜时,我也必定尽心尽力。二位可以坐下来喝喝茶,好好商讨一番,待决定好后再告知轻轻即可。”
虞轻轻表现得落落大方,又不见风使舵。既不急于成事,又不会轻易让他们回去思考。这要是让他们回去,碰到有选择困难症的还不得叫上自己所有的亲朋好友一起来参考,每个人的审美不统一,东一句西一句的,就能把这件事情再拖延上几天。最后结合众人的想法揉杂出来的出来的审美建议,可能还是个四不像。在尊重客户的意见的基础上,也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不是。
虞轻轻腾出空间让二人冷静思考,刚一离开二人的视线范围嘴角便垮了下来,揉了揉笑得发僵的脸,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