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波又起
冷清的巷子里多出了两个人，一时间热闹许多，俊朗的男人摇着扇子给自己的脸散热，长相明艳的女人站在身后充满笑意地看着他。
易云棠稍微冷静下来一点后，才想起今日前来的目的。“不对，我来找你不是为了问这个的。”易云棠又抿起了嘴唇，喜色从他眼中逐渐消退，眉目间带着些气性。
该来的还是逃不过，这种事情既然他已经知道了，那就早点将误会解释清楚。
“你要问的是簪子的事情吧？我能肯定地告诉你，东西绝对不是从我手上给出去的，中间的过程我还得先了解清楚才能给你一个交代。不过说到底都是我的过错，才会导致它丢失，如果我能天天戴着，就不会是这种结果。”
虞轻轻的确很自责，她更自责的是自己没有早点发现，反倒是让送礼物的人先看见了，还用钱赎回来。这的确说不过去，需要一个交代。
看着眼前的人垂头丧气的样子，的确不是演出来的。原本怒火中烧以为虞轻轻拿着他送的礼物去变卖的易云棠顿时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觉得自己为了一根簪子小题大做没有必要，顿时心软得再没了发火的理由。
“如果找回它，你能保证天天戴着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居然抱着试探的心理。以往他送人礼物的时候，哪里有过这么不自信。
“那当然，易公子给我的福气我当然要好好收下。”
“那不如现在就戴上吧。”
“好啊！你帮我戴上，说好了可不能一气之下直接插到我脑袋上，那就成暗器了。”察觉到易云棠消气了不少，虞轻轻适时开了个玩笑调节气氛。
紧绷的俊脸终于被逗笑，用折扇轻敲她的头，脑海中浮现陆奚鸣揉她的脑袋的画面，易云棠也不服输地捏了捏她的小脸，即使被虞轻轻拍开他也是开心的。
骨节分明的手从怀里掏出那根被捂热的银簪，虞轻轻没想到那银簪在自己手中还挺长的，在他手中就如同一小节树枝那么短。
这只大手小心地捏着细细的簪棍，另一只手温柔扶着虞轻轻的后脑勺让她稍微靠向他，自己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给虞轻轻戴上发簪。
当发簪终于被戴上那一刻，易云棠盯着虞轻轻久久不能回神，其实他在做这根发簪的时候就想过很多次她戴上的场景和模样，当下情景虽然不够完美，也足够让他心神震荡。
这发簪戴在她头上衬得她更加明艳动人，银簪上的牡丹花似乎都因为这秀色而绽放出香气来，但是再好看的发簪都没有那张脸更能让人移不开眼。
“你看什么？”用时太久，虞轻轻疑惑的问，该不会他真想拿发簪扎她吧？不知不觉下去容嬷嬷扎紫薇那个画面，真是刻在身体里的恐惧。虞轻轻身体下意识的想要闪避，没料到肩膀被人摁住。
“我看你头上落了粒灰尘，帮你拿掉。”易云棠温柔起来的时候，比平常清冷的音色更轻更缓，犹如缓缓穿过指缝的流水，抓不住又舍不得放开。
难道自己一路风尘仆仆头发落了灰不知道？那她还那么丢人的穿过大街小巷！不行，可不能再回去让姑娘们看了笑话，否则平日里塑造的威严全没了。
“现在还有吗？”虞轻轻主动扶着他的肩膀踮起脚尖让他看得更清楚些，视线和他滚动的喉结齐平了。
“还有……”因为她的突然接近，也不知不觉地屏住了呼吸，喉结又滚动了几下，虞轻轻向来手贱，非要戳一戳，后果就是易云棠如同被火灼伤一般迅速弹开，推开别人之后自己倒后退几步，跟被吃了豆腐的黄花大闺女似的。
太糟糕了，太糟糕了，今天怎么如此异常？易云棠眼神飘忽瞳孔地震，第一次有种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
“啊不好意思，我手有点欠，我帮你教训它！”两个人都能感受到空气中散发着暧昧的气息，虞轻轻干笑着拍打着自己使坏的手。
“哈哈……别打啦，你这力气蚊子都拍不死吧？”
“嘿嘿……被你看出来啦……”虞轻轻识趣地收起手背在身后，一直在考虑有句话该不该说，咬咬唇还是决定问出口比较礼貌。“听说簪子是你花钱赎回来的，这本来是我的错，要赎也应该是我赎，多少钱我还给你。”
她要还钱？易云棠一挑眉，神色瞬间收敛起来。“这簪子本来就是我做的，我花钱只是不想我的作品流到别人手上，你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这如意簪是你做的？”虞轻轻有点惊讶，但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易家也算是个大户人家，如果送人的话应该会送个更值钱更精美的，而不是这个手作痕迹明显，还属于特别定制的款式。
“跟你说了太久肚子饿了，我得回家吃饭去了！”易云棠明显不好意思回答这个问题，想装傻充愣糊弄过去，没想到虞轻轻穷追不舍，打破砂锅问到底，他只能发挥大长腿的优势赶紧回到载月坊叫上轻竹准备离开。
两人刚回到载月坊，发现里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来，铃兰便带着泪痕扑过来抱住虞轻轻的胳膊抽抽搭搭地说：“海棠、海棠姐她……”铃兰都哭得抽抽了，结巴着话都说不利索，虞轻轻心急如焚，催着铃兰：“她怎么了？！”
“她、她想不开……寻死了！”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虞轻轻只觉得脑袋嗡嗡的转不过弯来，还是易云棠拉着她去查看海棠的情况。
一堆人被赶出房门，有人早就跑出去请大夫了，陆奚鸣守在门口不让看热闹的人进去打扰，苍兰在屋里帮已经安置在床上的海棠止血包扎，地上还有带血的瓷器碎片，虞轻轻顾不得避开碎片，立刻冲到她们身边，看着苍兰处理伤口自己手足无措。“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
“我已经帮她止血了，等大夫过来处理就可以。”苍兰想安抚虞轻轻，可她自己脸色也是一片煞白，显然被吓得不轻。
“花主……我没事……是我……不好，对不起你，我没脸再……见你，欠你的，只有用这条命来还了。”海棠秀美的脸上也被溅上了一些鲜血，显得凄婉又悲凉。眼神似乎已经失去焦距，总像是在看某个地方等待有谁来接她。
虞轻轻被这种愚知气得不轻，又心疼又害怕。海棠在载月坊中是除了苍兰第二个信任的得力助手，苍兰负责保护她的安全和辅助她处理一些重大决策，而海棠是负责将那些决策都落实的人，一直以来都将所有伶人当做是自己的妹妹，无微不至的照顾着。现在不仅所托非人，还做了错事，甚至一错再错，她怎么能不气，又怎么能不心疼？
“你欠我的，要怎么还是我说了算？你欠的钱可以努力跳舞还给我，我又不是阎王，收你的命做什么？有的人想活都活不了，你要真有愧于我，就不要让我背着一条人命过一辈子！”虞轻轻一边说，眼泪一边噼里啪啦地掉下来，比铃兰哭得都凶。
“对、对不起……我不想给你增添负担……反正我活着……也没什么希望了，我能给你的、最值钱的只有这条命了。”海棠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地说着，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下来。
在场的人都不忍心听，纷纷扭过头去，跟进来的易云棠也发觉不妥，自觉地背过身站着。
躺在床上昨天见还活色生香的一个人，今日却迅速枯萎，如同黄得卷边的花瓣一样缩在床上，眼见她虚弱得唇色发白，嘴唇干裂，虞轻轻赶紧去倒了一杯水，用手帕润湿她的唇，才将水喂她喝下。
“对，你最值钱的就是这条命，只要这条命还在，没有什么欠的东西是还不了的明白吗？！至于王生，如果你想跟他断绝来往，我会帮你解决。一切都会好的，你就不想看看，你变得更好的样子吗？”虞轻轻情绪稍微和缓了一些，语气也没那么激动了，因为她的劝解，海棠也渐渐缓和了情绪。
大夫的到来如久旱逢甘霖一般，他先是摒避所有人，只留苍兰在旁边帮忙，虞轻轻也被病人见到她易激动为理由，请了出去。
如大梦初醒的虞轻轻才踏出房门，刚才装的自持模样全部荡然无存，整个人身体一软几欲昏倒，还好被陆奚鸣眼疾手快的接住。
“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陆奚鸣说话时胸腔的震动，让虞轻轻却觉得十分有安全感，忍不住又往怀里凑了凑，她太累了，就让她任性一次吧。
“不用，我要在这等大夫出来。”她坚持不肯走，其他人也没办法，轻竹看出自家少爷的心思，非常有眼力见去搬了凳子过来让虞轻轻坐下休息。
老罗也很担心虞轻轻的状态，可他看起来依旧沉稳，用肯定的眼神让虞轻轻放松，她比他们想象当中要更加坚强。
易云棠知晓虞轻轻心情不好，没有做多余的事情，站在她身边轻轻为她摇扇扇风，静静等待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