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遗失的发簪
两人带着胳膊脱臼的王生来到街上,虞轻轻本来想左右各站一人把王生夹在中间,避免他逃跑。陆奚鸣没同意,怕王生动歪脑筋,万一暴起会伤到虞轻轻。被当做人质一样的王生,什么也不敢说,低眉顺眼的像个缩头乌龟,其实在心里腹诽:他两个胳膊都脱臼了,还能怎么样?
相貌和气质都不俗的虞轻轻与戴着面具身材绝佳的侠客,还有一个走起路来双臂不会摆动恨不得将身体缩起来的男子,这样的三人搭配,引起了不少路人的侧目。
虞轻轻觉得太招眼了,在快到华意阁的时候,突然决定要去换一身男装。华意阁的人肯定都认识她,她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去,指不定会被人当做是来砸场子的,哪怕是竞争对手,她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跟华意阁的人翻脸。现在载月坊好不容易才有点起色,再让华意阁盯上,那可真就走投无路了。
换完男装的虞轻轻还特意给自己化了个剑眉贴上假胡子,镜子里原本娇俏动人的佳人,转眼间变成了一个面容清秀偏女相,又因为胡子添了些儒雅和年纪的书生。
三人重新回到华意阁附近,这栋建筑大的显眼,哪怕隔着一百米也能一眼看见它的存在。
华意阁一共有四层,最上层是伶人们的住所,往下依次是不同等级的消费,三层为雅间,适合聚会或议事用,可点名伶人表演自选的歌舞;二层隔出四个大包间,每个包间单双日按水牌上的节目名表演,观众可购买门票进入,一个时辰算一场;一层则更多是散客聚集地,适合随来随走的客人,只要出个酒水钱便可观看,一天只有中午和晚上两场。
虞轻轻看着这气派豪华的外观,心里开始打鼓,如果他们冲动进去捣乱,这里面的打手还不得一人一口唾沫把他们淹死。载月坊跟这比起来也太冷清了,虽然是卖艺不卖身,可是这华意阁的经营方式怎么看都像处在灰色地带。
丝竹弦乐声从里面传出,吸引着过路人纷纷侧目好奇心被勾起的路人,也会从善如流地进入去看个热闹。
深呼吸几下,虞轻轻有心改变了走路方式,陆奚鸣又咔咔两下把王生脱臼的手臂安了回去,做好准备三个人才一齐踏进华意阁的门槛。
现在是傍晚,还未到晚饭的时间,华意阁已经大堂内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客人,有些人见到他们进来便抬头看一眼,虞轻轻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和别人对视。
“王大官人您今儿也来啦,今日还带了两位贵客,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小二熟络的跟王生打了招呼,并且引导王生三人落座。
王生在陆奚鸣的威慑下没敢表现出一点异样,却也是没了平常那种嚣张的气焰,熟捻地点了几样点心后,便状似无意地问小二:“今日昭昭姑娘可有表演?”
小二心领神会答道:“昭昭姑娘刚给贵客表演完,现正在房中休息呢。”
王生小心地看了一眼虞轻轻,虞轻轻回瞪了一眼,笑着说道:“王兄经常和我们提起你们这的昭昭姑娘可是他的心头好,惹得我们俩兄弟很是好奇,所以今日便过来看看。”
“是是是,可是这昭昭姑娘只接待在三层的客人,您看几位是不是换个位置,我给您在三层安排个雅间?”小二眼里闪着精明的光,虞轻轻本意只是想拿了簪子之后就走人,没想到这里的伶人还搞区别对待。
“行吧,给我们换个雅间。”
如果虞轻轻早知道,开一个雅间需要十两银子的话,她是打死都不会上楼的,可是木已成舟,事已至此,她只能含泪拿出银子给了那黑心的店小二。十两啊!两个伶人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到十两!是他们太黑还是自己给的工资太少了?虞轻轻开始怀疑人生,大出血之后人都懵了。
好在昭昭及时过来了,转移了虞轻轻的注意力。关上门,虞轻轻从头到脚打量了昭昭一遍,也没发现那根簪子,于是便开门见山地问:“姑娘,你还记得前几日王生给你送的那根如意牡丹银簪吗?那簪子本来是我挑来要送给我家娘子的,可无意间我们俩的东西拿错了,如果簪子还在姑娘那,可否请姑娘还给我?”
虞轻轻的确有点着急,可是她花了钱也没有必要拐弯抹角的。
昭昭先是愣了愣,然后冷笑一声:“哟,送出手的东西还想着要回去呢。这簪子也不值钱,还值得三位这么兴师动众的。”昭昭是见过大人物的,自然对这种一个月才攒钱来一次的客人看不上眼,更何况送出的东西还要从她那拿回去,心里更是不爽了,所以语气也满是嘲讽,听得虞轻轻攥紧了拳头。
“簪子在哪?”虞轻轻不想听她废话。
昭昭见他们来意的确不是为了看她表演,态度也随便了些,理了理自己的鬓发阴阳怪气道:“那东西模样还算好,可做工粗糙的很,怎么配得上我的美貌呢?当然是丢了~”
“你再说一遍?你把簪子如何处置了?!”虞轻轻快步上前抓住昭昭的肩膀,虽然两人身高差不多,可虞轻轻这时的气势和眼神,压迫得人说不出话来,原本还轻浮的昭昭此刻也被吓得娇声呼痛,希望能得到虞轻轻身后二人的怜悯过来帮她一把,可是身后二人,一个双手环胸冷眼看着她,另一个低眉顺眼不敢抬头。
昭昭指望不上别人,只得放缓了语气。“我、我就是丢了,从这窗户丢下去的。”
虞轻轻立马放开他跑到窗户前探出半个身体往下看,可这窗户下面是一条小巷,小巷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看见。虞轻轻扭头就要往楼下跑,想亲自去小巷里找找。陆奚鸣却没有立即跟上,而是将阴冷的目光转向了昭昭,昭昭被这眼神吓得一个激灵。
虞轻轻不顾他人的目光,飞也似地冲到那个巷子口,低头在地上细细的找着,可是将那条不太长的小巷翻来覆去的找了三四遍,全然没有看见簪子的身影,甚至连从高处掉下来可能摔碎的玉的残片都没看见。虞轻轻彻底放弃了,蹲在巷子里失落得像只被偷走所有胡萝卜的小兔子。
她没有哭,纯粹就是觉得很难受。朋友送的第一件礼物被信任的人偷走,又被丢弃,现在不知道是被人捡走了还是那个昭昭在骗她。她连一件小小的礼物都保护不好,那她能守住整个载月坊,顺利完成任务吗?
在自责的情绪中,一个人默默地蹲在她的身边,虞轻轻转头一看,是戴着面具的陆奚鸣。陆奚鸣见她注意到自己,破天荒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虞轻轻吓得缩了一下以为他要掐自己脖子。
陆奚鸣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那根簪子是你很重要的东西吧,曾经我也是失去过很重要的东西,我也一度以为失去那样东西对我来说是损失最大的,后来我才发现重要的不是那样东西,而是那样东西其中蕴含的意义。只要你是珍惜那段意义的,那有没有载体根本不重要,它会以另一种形式存在在你的心里。”陆奚鸣难得说这么正经的话,自己都有些不习惯了。
本来还很本来情绪还很低沉的虞轻轻瞬间醍醐灌顶想通了,尽管还是很难过,但心里已经受到了莫大的安慰,她感动地张开双手,一把抱住了陆奚鸣,趴在他耳边说了句谢谢。结果陆奚鸣浑身僵住,虞轻轻说话时的呼吸喷在他的耳朵上,那只耳朵整个红得如煮熟的番茄,即使戴了面具,还是能清楚的暴露他的羞涩。
好在虞轻轻情绪不高,观察的也没有那么仔细,他连忙将打包好的糕点塞进虞轻轻的手里,自己先站了起来。“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就能缓解了。我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簪子那个女人没丢,是被一个人买走了,那个人你还认识。”
“谁?!”虞轻轻刚才还如蒙尘一样的眼睛霎时间燃起光芒来,陆奚鸣伸手将她拉起来,缓缓说出答案。
“你应该是叫他——易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