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只是脚软
接下来的时间,虞轻轻接受了这个事实,反复观看过那支献寿舞记下要点后把大致动作跟坊内的伶人们讨论过后她们都一致同意。
虽然在那天之后的确走了两个姑娘,但剩下的也是刚刚好够用的,加上虞轻轻也不似之前那么抠门,坊内的生活质量好了很多。
不过除了吃喝拉撒之外,虞轻轻大部分时间都在地府系统给她安排的一一间有大镜子的房间内练习,在那里时间是静止的。她不能让其他人看出她舞技相比之前有明显退步,为了教伶人们舞蹈动作和走位,虞轻轻可谓是下了苦功夫,好在原主底子都在,相对做有难度的动作会简单些。
坊内的伶人们不知道这些,只察觉到坊主的体力是越来越差了,经常一脸疲倦的出现,心里也跟着着急。不由得猜想是否因为以一己之力担起舞坊太辛苦,有几个实诚的不愿意虞轻轻这么劳累自己坐享其成,于是也趁着休息时间去挣点外快以备不时之需能帮到坊内。
有人不小心被买烧饼的虞轻轻撞见,回到坊内她板着脸告诉众人这次献舞非常重要,能不能东山再起就在此一举,希望众人的心思都用在舞蹈上,不要因为其他的活计给身体增加负担或者造成伤害。
苍兰也心疼自家主子,所以在易云棠来问进度的时候表情十分冷漠,易云棠开始不解,在看到摇摇晃晃双腿打颤的虞轻轻从屋后出来,气若游丝地喊着苍兰的名字,脚下却一个趔趄软倒时,心里突然明白了。
他飞身过去接住要摔倒的虞轻轻,虞轻轻在空间内练习的时间太久刚出来,难免有些腿脚酸软,上气不接下气,以为是苍兰来扶,就顺道把身体一歪,抱着来人做支撑。
虞轻轻闭着干涩地眼睛嗅到不是平常的梨花香,似乎是更清雅的莲香,不甜腻,反倒让人更有种想接近的感觉,不知觉贴得更近了些。
苍兰脸色都变了,而易云棠先不知所措呆在原地,还没说出男女授受不亲,便发觉她绵软的步伐并不是装出来的。
苍兰看花主抱着易云棠震惊之余着急要接手的,后者却二话不说将虞轻轻横抱起来。这时虞轻轻才从大脑的混沌中反应过来,因为苍兰不会这样抱她,又尴尬地没法下地,只好厚脸皮圈住他的脖子实在怕他松手自己摔下去。易云棠大步流星走到前厅,将她安安稳稳放置到了太师椅上,虞轻轻都抬不起头来了。
“实在抱歉,应当是我派人去请公子您来检阅的,劳驾你亲自上门,多费心了。”虞轻轻想要站起来行礼,被易云棠摁住了肩膀却没有弄疼她。
见她老实坐好了,易云棠才顺势坐到她身边。“无妨,正好我无事,闲来走走。”
这句话多令虞轻轻羡慕啊!无事闲来走走,她接了这差事多久没出门了!能出门透气是一件多好的事情!但是现在能用腿的事情,她可是一点也不想干!
努力让自己不流露出哀怨的眼光,虞轻轻虚弱地问苍兰有没有吃的,苍兰说厨房里还温着两个烧饼,现在去拿来,却被易云棠拦住了。“你成日费力练舞,就吃那个?”
“那个吃得快,饱腹感强,就能留出更多的时间练舞……”虞轻轻只觉得眼前都冒小星星了,面对易云棠说话时,他的眉毛嘴巴前总是有这些一闪一闪的金光碍眼。
虞轻轻也是累加上饿得神志不清就要伸手要去抓,被易云棠眼疾手快拦住,大掌握着虞轻轻柔若无骨的手还有不少空余,那滑若锦缎的肌肤,他没怎么用力都留下了一条红痕。
虞轻轻要抽回手,对方却握得更紧。“嘶……”虞轻轻倒吸一口凉气,他真的捏疼她了。
苍兰在一旁皱起眉头,想要分开两人的手又不好在客人面前失了分寸。好在易云棠还是有自觉的,收回手借着致歉的借口请客虞轻轻去酒楼吃饭,也避免了她继续吃烧饼的命运。
虞轻轻自然是乐意的,自己节约归节约,有人请客吃饭还是要去的。
于是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三人就来到了南渝最大的酒楼,易客居。
易云棠相当熟稔,刚进楼里就有小二安排了二楼雅间,刚好背对着街道那一面,有一棵两人抱那么粗的桂花树,正是金秋时节,桂花在枝头开得热热闹闹,周围却十分清静,没有小摊贩的吆喝叫卖,方便谈事。
虞轻轻也不是扭捏之人,点了几个菜以后易云棠眉梢轻挑。似是无意一问:“不知虞花主口味如何,这几道菜都较为重口,花主可吃得习惯?”
“无碍,近来适应了吃辣,也不用失去许多品尝美食的机会。”虞轻轻心里奇怪,有几道菜都是她平时爱吃得,这易云棠又不是她故交,怎知她的口味?莫不是易云棠私底下偷偷调查过她的资料?缜密的商人思维,好在他们是合作关系,要是竞争肯定比不过他。
佳肴不多会便上桌了,虞轻轻发现易云棠不动,也没好意思动这第一筷子,两眼直勾勾盯着易云棠,像只馋嘴又守礼的小猫。
易云棠何尝不懂她的意思,但他对很多菜肴都过敏,几乎不在外面吃饭,都是吃完出来的。但为了不让对方尴尬,他拿起筷子先是给虞轻轻夹了一只剥好了壳晶莹剔透的虾肉,再夹了一筷子青菜象征性吃了两口,这才给虞轻轻打开了吃饭的开关。
虞轻轻本想让苍兰一起坐着,但是她说下人同桌本就不合礼仪,即便是花主不介意,于情于理也不合适。
虞轻轻不喜欢她这么说,可是看到易云棠背后的小厮,怕自己说出来对方难堪,于是趁对方不注意夹了好几块肉直接喂给苍兰。
易云棠哪里不知道,合上扇子在手心一敲,让身后的小厮平安和苍兰都坐下来一起吃,这回才看到虞轻轻开心了,他都没发现自己也跟着嘴角上扬。
这饭落了肚了,虞轻轻才觉得叫嚣的胃舒服了一些,光顾着吃了一阵,易云棠也不催她说正事,有一搭没一搭跟她闲聊,给她余出来吃饭的工夫。等到吃的差不多了,易云棠脸上那几颗令人不适的星星终于消失了,两人才开始谈起了正事。
虞轻轻把舞台布置跟舞蹈主题大致跟易云棠说了一遍,说目前进度正常,说回去舞坊给易云棠看看舞蹈内容等等。
易云棠看着刚才吃饭时候眼里闪着单纯快乐的姑娘这时候说起正事头头是道,不免刮目相看。
说实话,易云棠根本就没有把唯一的希望押在这个半死不活的载月坊上,所以除了这家,他也是去其他舞坊看过的。只不过其他的舞坊里都是些陈词滥调,他祖母活了几十年能没看过那么些东西么?更有居心叵测的,没把重心放在这件事上,只想怎么拍马屁一劳永逸,应付得他实在疲累。
越是这时,眼前越是浮现出虞轻轻那坚定的眼神来,自他那日无意听到她针对楼里情况所实施的举措,对他的邀约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谨慎思考后,愿意先试试。
后来他听安排的眼线汇报自打那日起,虞轻轻闭关练舞,这一心做好一件事的努力真的有让他动摇。只不过他是个看结果的商人,不管过程如何,他只想知道在他给出的条件下,能否得到相应甚至更好的回报。
三人回到舞坊后,虞轻轻当下立即安排了伶人们摆好队形,给甲方检验半成品。只尝了个鲜,易云棠还算满意。他满意之处并不是因为跳得有多么精彩绝伦,而是令人眼前一亮的新意。这支舞完全没有谄媚示好的意味,这一点他是非常看重的。
当朝的舞坊虽多,百花争艳,但多数展现的是女人娇柔之美,迎合当下文人骚客所需。这支舞则不同,开头用笛声引入,安静清亮,正如豆蔻年华的女儿家不染尘俗的笑声,无拘无束,后杂糅进胡舞的热烈来带动出整体的气氛。
美人舞如莲花旋,世人有眼应未见。高堂满地红氍毹,试舞一曲天下无。
可惜内容正到高潮处,看得人屏气凝神只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时候,舞蹈戛然而止。易云棠差点以为自己在戏班子看了场戏,恨不得着人留下这台子人,再仔细讲后述故事一一道来。
虞轻轻自然是不肯了,越往后越精彩着呢,怎么能叫人看了去,到时岂不乏味可陈。于是故意卖了个关子说用道具的部分会更精彩。
看易云棠好奇心已经被调动起来,手里扇子也不扇了,合上后拍了好几下自己的掌心,活像之前追剧到更新处断了的她。有些东西的表现方式未必是最好的,但就是让你欲罢不能。
不过易云棠也是见过世面的商人,只是心里不舍,他思考片刻下了决定。“今日我先付你五十两定金,过些日子能否看到有道具的部分。”
“那是自然。”虞轻轻开心得快要起飞了还是忍着,保持自己的端庄仪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呢,她不能表现得跟没见过钱一样。
“目前展示的的确不是最好的部分,这最好的部分,自然是要精益求精,最后才展现出来。”
“我们花主可厉害了!保准你没见过这样的舞!”坊里年纪最小最崇拜虞轻轻的铃兰凑过来大夸特夸虞轻轻,虞轻轻赶紧捂住她的嘴冲易云棠笑笑。
她可不是以前那个花主,会为了跳舞粉身碎骨,若是有什么她做不到的当着易云棠的面说出来,那她真是拼了老命也得去做了。
不到必要,还是活着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