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外婆
男人的动作比她还快。
大掌猛的就攥住了小孩的手，皮笑肉不笑的道“这哪家的孩子！这么没礼貌……”
据他所知马家总共就两姐妹，而大姐的儿子早已经十岁了，可不是这五六岁的讨人嫌样。
马妈刚好搁了东西回来，见状忙打起了圆场。
“这是隔壁家的小孩，这糖他吃就吃了，小山咱也学着大度些，别那么小气，就让哥哥吃吧！”
男人轻哼一声。
“这是我儿子的东西，他有选择给与不给的权利，与小气无关……”杨爱国总算明白昨晚女人为何提起回娘家就如此吞吞吐吐的。
原来是这样。
可以看出女人和小山在娘家几乎毫无地位。
这时坐在屋子西南角的男人猛的站了起来。
被杨爱国拉住的男孩挣脱了他的束缚。
朝人狠狠吐了口唾沫。
向着角落里跑去。
男人身量削长 ，瘦削的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直直的打量着三人，最后目光落在马晓燕身旁的小山身上。
声色阴沉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山的身体几不可见的抖了抖，瞧见女人绷紧了的下颌线，他咬着牙道“小山。”
“我是说全名！”男人的声音猛的提高，其中夹杂着一丝怒气。
“杨，杨逢山……”
小山说完紧了紧母亲的手，企图获取一些勇气。
男人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
不怀好意的看着杨爱国道“你姓杨？”
杨爱国看着这个给人感觉颇为阴沉的男子。
沉默的点了点头。
蹲下身子将小孩抱起就朝另一侧走去。
不想与这人多作纠缠。
他隐隐猜到了几分。
女人抬脚跟上。
被漠视的曾乔冷冷道“你可真是有本事，改嫁就算了，还带着老子的种改姓……”
马晓燕猛然红了眼眶。
回头怒骂道“你给我滚出去！你的孩子只有一个，不就在你脚边吗，你休想打小山的主意……”
杨爱国适时的捏住女人的手。
无声的安慰着她。
马晓燕情绪这才慢慢缓和了下来。
她已经嫁人了，这人是不敢再对她和孩子如何的。
马妈看看曾乔，又看了看杨爱国，想了想小跑到两人身边，低声劝慰着。
这老曾家与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别闹得太尴尬。
马晓燕敷衍的扯了扯嘴角。
谁在闹难道看不出吗。
曾乔牵着儿子，狠狠剐了一眼女人，神情冷漠道“马婶，没事我就回了，免得打扰你老人家的天伦之乐……”
“没……”马妈正想解释。
男人却理也不理的出了门。
反正他过来不过是送点东西。
是这老婆子非要拉着他吃顿便饭。
家穷如此。
竟好意思招待人。
马爸乐呵呵的提着一尾不大的鱼进了院子。
目光沉沉的扫视了一圈。
赫然发问道“小乔呢？”
老婆子有些尴尬道“回，回去了……”
马晓燕正好从堂屋里出来，期期艾艾的喊了句“爸……”
老人冷哼一声便将鱼扔在了水槽中。
也没了打理的心情。
杨爱国这厮娶他女儿连彩礼都没给。
完全是这败家货自己上赶着去的。
丢光了他们家的脸。
和曾乔这种三媒六聘，正经婚娶的不同。
那才是他心目中的姑爷。
这小女儿不懂得惜福。
闹死闹活离了婚，还带走了人老曾家的种。
让他们无端得低人一头。
马妈尴尬的笑了笑。
连忙凑上前打理鱼，对着女儿女婿道“赶紧去烧火，等会儿你大姐指不定就要回来了……”
杨爱国按捺下心里的怒气。
随着媳妇去了厨房
……
朱丽华去拜祭过小女儿之后心情明显轻快了不少。
一家人总算赶在日落之前到了朱家坝。
一个头发花白的小个子老人拄着木棍在村口张望。
眼神不停落在来来往往的人身上。
闪过期盼，闪过失望。
过路的人忍不住打趣道“郭婆婆，天儿都要黑了，你守在村口干啥呢……”
老人笑了笑，颤颤巍巍的吐出两个字。
“等人。”
“那你搞错了，今儿才初一呢，回门得明天……”
老人目光遥遥的望着远处。
自顾自道“错不了，该回来了……”
这固执的老婆子，怕是脑子不清醒了。
路人摇了摇头，懒得管她。
朱丽华远远的便瞧见了那熟悉的身影。
花白的头发在夜色中尤为显眼。
明明年初离开时，老人还没有这么沧桑。
女人捂紧了唇。
等着那股难言的情绪消退下去。
才大声喊到“妈！！！”
老人的身形一顿，踉跄着小跑了两步。
眼睛已经不太好使的她看不清楚，借着茫茫的夜色只能瞧见几团黑影。
可那声音真真的。
就是她家丽华。
“是丽华吗，你回来啦！”老人疾步往这边来，狗蛋一马当先冲到前面。
扶住了老人。
“外婆，你慢当些……”
老树皮般的手紧紧抓住狗蛋的胳膊，老人努力睁大眼睛，盯着面前的少年。
俨然就是自己的外孙。
老人又哭又笑道“总算把你们盼回来了，外婆想你们得紧。”
老人颤抖着手从兜里摸出三颗冰糖。
挨个发给孩子们。
待来到模样乖巧的秦清面前时，老人的面上有些疑惑。
秦清瞧见老人愁苦的面容。
仿佛和吕老太不在一个年龄段。
顿时在心里叹了口气。
懂事的招呼道“外婆！”
这一声把老人叫的更迷糊了。
她惊疑的看着女儿道“这是青青那娃……”
咋的突然就长变了。
漂亮得都不像他们老秦家的种。
朱丽华牵过母亲的手。
摸着这手上的皲裂伤痕，心酸得几乎想落泪。
女人低声道“说来话长，妈，是这样的……”
女人将逃荒路上的事仔仔细细的都给老母亲说了一遍，包括收养秦清之后遇见的一系列好事，件件不落的说给母亲听，生怕给老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郭婆子听女儿说完后。
将眼角的泪水擦干净。
连忙招了招手将女孩唤至身边。
眼神慈爱的说道“是个有福气的娃，和你们老秦家有缘分呐！”
所以才能越来越顺。
老人家吃过的盐比他们吃的米还多。
看的自然也比他们长远。
随即耐心嘱咐女儿一定得对人好点。
一行人慢慢走到大院子前。
刚刚推开门。
一盆水就擦着裤脚泼了出来。
来人骂骂咧咧道“几点了还不做饭，就等着我这把老骨头伺候你们呢……”
老头儿瞧见骤然回来的老婆子眼里一喜，在望见身后的朱丽华他们时突然就拉长了脸。
猛的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