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握手
和泉纱夜坐在喷水池边缘, 翘起二郎腿说：“噢，所以我家boss什么事儿都没有是吗？”
五十岚焰太阳穴突突地跳：“对，所以赶紧滚回去, 单推人。”
“来都来了，我肯定不能让你一个人带着boss。”和泉纱夜挑眉, “上次级部第一没抢到, 我看你就不爽。”
五十岚焰无语凝噎：“你级部第一百五十三为什么会看我一个级部第一不爽, 先去战胜你前一个人行不行。”
和泉纱夜理不直气还壮：“你不就坐在我前面。说实话, 你坐我前面我啥都看不见, 那么大一只。”
“这就是你躲在我背后偷吃便当被抓的理由吗？”五十岚焰头疼道，“再说, 也不是我愿意坐那的，班主任安排的啊。”
“呵，满嘴借口的男人不行，果然boss还得由我来守护。”
“你能不能去治一下脑袋，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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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利店。
五条悟的信用卡在四年前没法用，便用如月时雨凭借系统攒起来的钱买了四种饮料。
五条悟拿出一瓶运动饮料单手打开瓶盖：“他俩是亲戚啊。”
如月时雨喝了一口拿铁咖啡，边走边说：“对，但是是远房亲戚, 来彭格列之前从未见过面的那种。”
五条悟喝了一口饮料, 意味深长道：“我没想到之前谈到的‘vongola’会是mafia，更没想到你会是boss。”
如月时雨摇摇头, 解释道：“这么说其实不太准确, 现在彭格列的boss还是十代目——沢田纲吉先生, 我不过是十一代目候补。焰君和纱夜姐都是我的守护者, 所以更多会叫我boss, 叫沢田先生为十代目。”
五条悟看着低空飞过的燕子, 踟蹰片刻，说：“你这温柔的性格，能做mafia的工作吗？”
如月时雨浅笑道：“沢田先生可比我温柔得多，那才是真正如大空般包容的人。”
他说着顿了顿，补充道：“再说，我也不是一个人。”
五条悟轻叹道：“原来如此，那我就明白了。所以你当时[1]对我说彭格列是你的家族（family），是真的把他们当做你的家人。”
如月时雨点头承认道：“是。”
少年轻盈地跳上河川一侧的矮栏杆，像孩子一样将双手往两侧分开，稳定着重心一步一步岌岌可危地走着：“这次想和您一起救下来的人叫织田作之助，是我在那个世界的养父。”
少年低吟道：“我希望这个世界的织田作先生能够得到幸福的未来。”
五条悟看着少年的侧颜，不语。
如月时雨安抚对方，说：“至于您的那些特级任务，万事屋会有人去帮忙解决，所以不用担心。”
五条悟挑眉道：“你先斩后奏一直挺可以的。”
如月时雨苦笑道：“这不是怕您不同意吗。”
五条悟脚步放慢，看着少年单薄的背影，提着饮料的手紧了紧。前方的少年回过头，属于咒灵的皮肤与其说白皙不如说惨白，看起来随时都会从他们世界消失。
“五条先生？”
“我为什么不同意？”五条悟沉声道，“只要你愿意坦诚，我会同意的。”
——“无论是跳下晴空塔，还是坠入汪洋大海，我都可以和你一起。”
如月时雨看着高挑的青年，诚实道：“其实我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之前我就说过了，我小时候遇到过你，而且把你当做了白月光。可你非常坚定地告诉我，你不是。[2]”五条悟眯了眯眼睛，“但事实上，现在我们就在经历一场时空穿越。”
“这就是证据，你能够穿越到过去的铁证。”五条悟向前两步，仰头看向站在栏杆之上的少年，正如小时候看向戴着面具的少年咒灵，“因为那张照片[3]，就是和你一起拍的，只是你作为咒灵没法被拍下来罢了。”
他看着对方大脑有些过载的神情，好笑道：“你可以当做是我的报恩。”
“但换句话说。”五条悟敛去笑意，严肃道，“你所谓的守护者们在瞒着你一些什么。为什么你事到如今才会知道自己会穿越到过去？如果说是为了世界线的重合，他们又为什么瞒着你？你是会拒绝的类型吗？”
如月时雨不悦地蹙眉：“……我不会怀疑我的守护者。”
五条悟冷淡道：“所以才更好骗，不是吗。”
——“如果你的魂穿，从一开始就不是一场意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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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岚焰看着喷水池的水波，说：“时雨虽然相当于被内定的十一代目，但确实有不少人不服气，甚至包括十一代云守在内。”
“我从一开始就不赞同‘把穿越和世界线重合这件事情瞒着boss’。这不，我来之前，云守就在那叭叭，什么没法认同连关键任务都要被瞒着的人当boss。”和泉纱夜双手抱臂，手指在大臂轻轻地点着，“但是没关系，到时候谁投反对票我把谁杀了就是。”
“真惨啊时雨，被你们盯上。”
“你什么意思。”
“时雨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骸先生经常称其为‘缺陷’。可十一代守护者都多多少少意识到了。”五十岚焰叹了一口气，双手插兜，看向远处飘来的乌云，“织田作先生的遗言，据说是‘活下去’，这句话就跟诅咒一样纠缠着时雨。”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要不是因为那句话，当时刚失去织田作先生的时雨，应该不想活了吧。潜意识中渴望为彭格列战死，所以才没法百分之百地发挥力量，虽然我们会笑他五五开，但是确实如骸先生所言，这是时雨性格上的缺陷。”五十岚焰苦笑道，“他会去判断对手，如果对手是五条悟、虎杖悠仁这一类人，他心中认可，就会本能地和对方五五开；如果对手是真人那种存在，就又不会压抑实力。性格糟糕的家伙。”
“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织田作先生就是在他眼前死的，而时雨被激发死气之火是在他断气之后。但凡早一秒被激发，织田作先生就有可能被救下来。”五十岚焰继续说道，“死了怕在那个世界被织田作先生凶，所以才想给自己一个借口，能告诉对方，‘我尽力了，但是我没能成功’。”
他说着耸耸肩，无奈道：“归根结底，就是我们几个人加起来，也赢不过一个织田作之助。”
“所以没法告诉他啊，这个任务，包括第一个轮回的结局。”眼前的喷水池的水颤了颤，像是断了电一样不再喷出水来，五十岚焰说，“在他意识到问题之前保持沉默，用一些意外性去打破历史流向，这是我们的判断。”
麻雀在树枝迎风晃了一会，扑朔着翅膀飞远了去。
和泉纱夜站起身：“说完了？”
五十岚焰点头，侧头问道：“嗯。你怎么想？”
“我？我觉得你们都他妈在放屁。”和泉纱夜将镰刀收入彭格列匣子中，高跟鞋踩在石砖上发出清脆的回响，“一群大老爷们优柔寡断成什么样子。”
“如果boss真如你所说，告诉我他不想活了，我会带着这个世界殉葬；如果boss说他想见织田作，我会直接把所有平行世界的织田作之助都给他搬来。”她转回身，笑得邪气又狂妄，“这才是mafia的浪漫。”
五十岚焰头疼道：“我忘了，你不正常。”
“就算我不正常，那又如何，这种有咒灵的世界从一开始就不正常。我被世界抛弃的时候，只有boss向我伸出了援手，那我这条命便是他的。”和泉纱夜打了个响指，喷水池噼里啪啦地裹着电，强制性地重新喷出水来，“他要的，我全都会给他。”
“所以我不能理解你们瞒着他的那份想法，他不是易碎的玻璃球，更不是温室花朵。”和泉纱夜蹙眉，厉声道，“上一个轮回产生悲剧，问题根本就不在boss的求生欲上，而是出现在了你们彼此隐瞒导致的情报差，你们少给我推锅。这次也是，唯独没有给boss上一个轮回的记忆药丸，因为你们怕他还会直接选择同归于尽这种最简单的解决方式。”
“他这个人单纯得很，那种向死而生不过是潜意识的产物，那你们也像我一样直接说出口就行了。”她说着将手附到胸口处，感受心脏的跳动，“我们想要你活下去，想要你保持笑容，彭格列的黑暗我们可以扛着，你只需要带着我们向前走。”
“相信我，焰。”和泉纱夜闭上眼睛，说，“他绝对，绝对会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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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们对我有隐瞒，我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月时雨跳下栏杆，说，“就像我对您、您对我，都有所保留。”
“但即便如此，我也知道您是一个可信的人，也希望您能相信我，相信他们。”他靠近五条悟，仰头看着对方，伸出手去。
“虽然狂妄，但我打自心底希望能够救下这个世界线[4]。这是一个吉野君考入高专的未来，织田作先生能够活下来的将来，更是我和您相识的世界。”少年的金色猫瞳像是夜晚的星，坚定不移地闪烁着光芒，“请您再分我一点力量。”
五条悟哑口无言，轻叹了一口气。他看着少年的手，对他这个年级而言足够修长，但和自己相较起来难免小了一圈。
“你能考入高专就好了。”五条悟喃喃道，“这样我就能把你当学生宠，可爱的学生要求帮忙的时候，我都不会拒绝。”
“我不会成为您的学生的。”如月时雨回答说，“比起被您护于羽翼之下，我更想和您并肩前行。”
五条悟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他想，这不是第一次了。
从来没有过一个人，听到“最强”的名号还要抢着和他并肩，甚至试着把他挡到身后[5]；挑衅他、逗他，玩笑性质地和他不断过招，又怂巴巴地追着他道歉；会说无伤大雅的谎言，重要的事又会坦诚相告；看似意外频发，又很细心地给事情收尾。
明明会为别人、甚至于改造人的疼痛共情，却在当青年意识到他的痛苦时，又像个无措的孩子哭到脱力睡着，不习惯地强迫自己不发出一声呜咽。
就算没有儿时的滤镜，他想，他还是会偏心这个少年。
时间的纵向跨越制造了不太平衡的距离感，他五条悟已经经历过的庙会，如月时雨还没经历到。
败给他了。
五条悟轻笑着握住如月时雨的手。
无下限如水一般消融在掌心之间，直至相碰，握紧。
“好，我帮你。”
在少年的笑声中，他听到自己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