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雾里看花
“当真？”
刘草鞋也是愣在原地，其实不论这少年接受与否，都在他意料之中的。
但偏偏，这少年选择了加钱。
寒尘见老汉不信，细细数了一下草鞋的数量，由于排布整齐倒是很好数。
六乘七，四十二双。
也就是四千两百文，换成银子便是四两二钱。
当即便掏出了一锭五两的银子，弯腰将钱塞到了老汉手里，道：
“老丈，没算错的话应该是四两二钱银子，这里是五两银子，您家中可还有草鞋？”
刘草鞋还没答话。
一旁的广进已经插上了嘴，忙道：
“小少爷，我家里还有不少，都是刘草鞋的手艺。
您要是急着要，我脚上这双直接脱下来给您都成。
也不要您一百文，不，八十文就成！”
眼见寒尘真的掏钱买了，还出手阔绰，一下子包圆了所有草鞋。
广进哪能错过这种好机会，他之前被刘草鞋塞了不少草鞋。
他本觉着十年都穿不完，谁知道，来个傻子，一百文一双！
他顿时觉得先前自己与人为善实在是太明智了。
心中还暗暗盘算，等卖了草鞋，得好好请这刘老汉吃一顿。
“只要是这位老丈编的草鞋，我都要！”
寒尘闻言倒也直截了当地说道，四十二双，显然还远远不够，起码得两百多双才行。
而且这还是消耗品，自然多多益善。
闻言，刘老汉却反倒有些不高兴起来，道：
“原来如此！”
说着将手中的银子塞回寒尘手中，冷声道，“我的草鞋不卖你了。”
寒尘一脸黑人问号，之前还说的好好的，怎么又突然不卖了。
难不成是因为他说，只要是这老丈编的都要，
这也没什么毛病啊？
买不到草鞋虽不是什么大事，但被人无故这样对待，寒尘还是忍不住问道：
“老丈，我可是在不经意间得罪了你老人家？”
一旁的广进也是一副地铁老人jpg，什么情况，这刘草鞋又发什么疯，越看这一幕越似曾相识，
“对了，八九天前，那王大买草鞋的时候，刘草鞋也没卖。”
想到这儿，广进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寒尘一番，脑中隐约有了结论：
“莫不是老刘以为，这少年要么是王家的人，要么是青阳府的人。
这么说来，这少年确实气宇不凡，说是官家的人也有可能。”
刘草鞋神色有些激动，声音虚弱但却斩钉截铁，
“你自己清楚，放弃吧，我是不可能跟你们回去的，我就是饿死，在这里烂掉，也不会和你们做一笔买卖！”
寒尘皱起眉头，着眼前老汉不卑不亢的模样。
细细咀嚼着老汉这句话的含义，以及先前得到的一切信息。
大量的信息碎片被打乱重组在一起，
十年老店，民贵，回去……
半盏茶的功夫，寒尘猛然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眼前一亮，道：
“老丈，我想你定是有所误会了，鄙人非但不在朝堂之上，反倒沦落山野之间。”
说着便取出了一张进城的税单，
是的，进城也是要交税的。
每人十文，交完税便会有一张税单，出城的时候就不用交出城税了。
而如果是官家的人，自然就不需要交税了。
这税单上还能看出，是从哪个城门进来的。
“你以为，这便能骗过我么？”
刘草鞋抱拳于胸，将脑袋别过一边，可又感觉寒尘态度诚恳，不似作伪，便又问道，
“你既然说沦落于山野之间，为何出手阔绰？”
寒尘闻言，摸了摸下巴。
世界上最难的事情之一就是打破一个陌生人的成见。
原本他也是不喜欢麻烦之人，怎奈，此人的价值，值得他这么做。
“老丈，你双眼是否也在阴天远视格外模糊？
你是否在雨天，双手刺痛，软弱无力？
你肚脐左侧两寸，是否常常在半夜隐隐酸痛，且常有便血？”
刘草鞋一句话没说，但脸上的惊讶已经说明了一切。
别问，问就是简单的望闻问切。
还没等他说话，寒尘已经低下身子，手上银光翻飞。
待得一旁的广进看清，已经是吓了一跳，刘草鞋一双眼睛周围竟然是扎了6根绣花针。
“这少年，老刘不卖他鞋，他竟然要人性命，不行不行，得报官，得报官！”
广进一个平头百姓，哪里见过这阵仗。
心说报官，可腿却是软的，全靠一根稻草棒半撑着身子。
寒尘也不想引入注目，便动用袖口中的令牌，快速完成引灵，随后便将针抽出。
整个过程极快，不到十个呼吸的功夫。
完成后，这才作揖道，
“失礼了，老丈，你不妨看看远景。小子略通些医术，虽挣得不多，但买老丈的草鞋的钱还是有的。”
刘草鞋目光望向一百五十步外青阳府衙门前的对联，竟然看的清清楚楚，
上联是：尔俸尔禄，民膏民脂；
下联是：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又抬头看天，一片灰蒙蒙的，绵绵细雨还在下，不见停。
“小子，你说，这场雨，什么时候能停啊。”
刘草鞋竟然不太惊讶自己视力的恢复，反倒是说了句毫不相关的话。
寒尘闻言心想，
这给我做阅读理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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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加思索，便肃然说道，
“若坐地兴叹，束手观天，雨停与否，与闲人何干。”
广进在一旁看得云里雾里，刚刚还准备去报官，下一刻才知道，原来是医术！
神乎其技啊！
听得更是云里雾里，却有种虽然不知道你俩说的什么，但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说得好！”
刘草鞋闻言，板了许久的脸，却是露出一个笑容，只是这笑容比哭还难看，温和道，
“小友你可愿随我去家中一叙。”
“求之不得！”
寒尘闻言喜上眉梢，脱口而出，也总算有些少年得样子了，掏出那一锭五两地银子，再次塞进他手里，
“只是这些草鞋，我还是要买下的。”
“好！”
刘草鞋倒也不含糊，当即颤抖的双手慢悠悠地收拾起摊子来。
寒尘正要俯身帮着一起收拾，却听见耳边“扑通”一声。
扭头一看， 卖糖葫芦的老汉跪下了，还砰砰砰磕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