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将门虎女 身世
“姑娘家在何处，在下也好安排姑娘回去。”男子将茶沫子轻轻推开，轻呷一口茶，看向李小爽，不动声色地打探道。
“家？”菜市口的一幕牵扯出原主的怨气，她的身躯便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眼泪如雨连连；“我，我没有家。”
美人在前，弱风扶柳之姿，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惹人怜，任谁看了不心肠不先软上几分。
只可惜眼前的男子丝毫不为所动，嘴角扯出一抹轻蔑的嗤笑：“姑娘说笑了，那姑娘先前有家的时候，家在何处啊？”
李小爽一口悲伤被噎在胸口，出也不是，咽也不是，差点憋出内伤来。
不解风情！
送回家？
能往哪送？
将军府？那里只剩下两道白得刺眼的封条。
晋王府？
还是莺莺燕燕的风月场所添香院？
她自嘲地扯出一抹笑，落魄地垂下头，鹌鹑状一言不发。
男子看在眼里，一副早料到如此的模样。
也罢，本也不指望这个女人说出个是非来。
他冷笑一声，看也不看她一眼，抬腿便干脆地走了出去。
身份嘛，早让长雨去调查了。
堂堂的听风阁，以消息灵通闻名全唐国的最有名的江湖组织，这点小事还能查不出来吗？
而他赵之鸿，身为听风阁阁主，还能有什么瞒得过他？
长雨办事果然效率。
第二日清晨，关于李小爽的一切，就被写在了小小一张纸上，呈在了赵之鸿的桌案上。
赵之鸿扫了一眼内容，眼神逐渐凌厉。
他右手狠狠握拳，那纸张转瞬便碎成了粉尘，掉落一地。
侍女们见状很有眼色地一一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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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到了那个菜市口。
围观的人伸长了脖子，张大了嘴巴，四下万籁俱寂。
灼人的烈日当空，闪着寒光的大刀高高落下，人头骨碌碌地滚落下来。
一个，一个，又一个。
血色蔓延开来,倏然变成一个血盆大口的怪兽，朝着李小爽猛然扑面而来。
“啊！”
李小爽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无声地喘着气，上方简朴的雕花大床轮廓逐渐清晰，映入眼帘。
是梦。
枕侧早已湿成一片，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太好。
菜市口那一幕惨状反反复复重现，折磨得她够呛。
正主的怨气太浓，反复提醒着她，不能忘了她的心愿。
再加上伤口化脓，又痒又痛，她怎么都找不到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就这么辗转反侧，直到天将亮时，才抵不过浓浓睡意沉沉睡去。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赵之鸿大步跨了进来。
一位银发长须的老者紧跟着亦步亦趋地跟着进来。
一旁的小学徒将背着的小木箱，轻轻放在桌上，随手打开来。
里面是各种常见病症的应急药丸与膏药，药箱的五角单独用侧板分隔开来，放着针灸之类的东西。
赵之鸿在床榻旁坐了下来，目光幽暗，入神地看着床上的女人。
床上的娇美女子虽正沉睡不知，却明显看得出来睡得并不好，眉头都快挤到一起去了。
他叹了口气，起身给老者让了个位置，压低了声音道：“顾老，您受累，给她看看。”
顾老连道不敢，小心地拿了帕子盖在李小爽手腕上，伸出几根手指轻轻搭了上去，认真把起脉来。
只这一搭，他的脸色便沉了下去，边把脉边皱眉，甚至止不住地连连摇头。
片刻后，他收起帕子，作势将赵之鸿请到了外边。
到了门外，顾老叹息道：“若不是这姑娘早些年练过，只怕此刻早已香消玉殒了。”
李小爽在王府便受尽了折磨，又是亲眼看着亲人魂断刀下，无论心理还是生理，都受到了巨创。
能坚持到现在，靠的便是复仇的坚定信念。
所幸将门虎女，她自小便在边关跟着父兄练过。
边关的人，闲时能务得了农，战时，无论老弱妇孺，皆有一战之力。
她的身体素质便是这么练出来的。
“殿下也不必过虑，姑娘伤多在外表，用老朽调配的药养上数日便可痊愈。”
看着赵之鸿沉得能滴出水的脸色，顾老连忙补充道：“只是这姑娘心里头的伤，哎，医者难医心呐！”
赵之鸿勉强点点头，目送着顾老和小学徒离开。
站在院里的那棵老树下沉思良久，他才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屋。
床榻上的娇小女子还在沉睡，赵之鸿在床边静静坐着，眼神放空，思绪飘回到十年前的那个下午。
世上唯一护着她的母亲抵不过一场风寒，便不舍地离开人世。
父皇无情，兄弟无义，他只能躲在冷宫附近的小花园里偷偷哭泣。
“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
他循声望去，一名身着鹅黄色长裙的小丫头从树上飘然落下，递给他一方帕子。
“擦了吧，你长得可真好看，哭花了脸太可惜了。”
那个原本阴霾的下午，因为她的到来，多了几抹彩色。
小丫头神采飞扬，把边关的种种趣事讲给他听，想尽办法逗他开心。
后来他才知道，那一日，戍守边关多年的李将军回京述职，一同回来的还有他的掌上明珠李小爽。
只不过他与她只有这一面之缘。
那日后，敌军来犯，战火再起，李将军便匆匆地奔赴边关，这一别，便是十年。
想起往事，他便有些唏嘘。
父皇沉迷丹药已久，国事早已移交到太子手上。
太子已开始逐步培养自己的亲信，铲除异己，为日后登基做好准备。
自己的羽翼尚未丰满，无论是她的婚事，还是李将军的莫须有的冤案，他都实在是无能为力。
想到这，他又往床上望去，却见李小爽不知何时醒转过来，正把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
满腔的愁绪被一扫而空，对上这双色眯眯的眼睛，他不禁有些抚额。
还是和小时候一般好色。
李小爽偷窥被逮个正着，不好意思地缩回了身子，不想却扯到了伤口，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赵之鸿心也跟着揪了起来，语气多了几丝不易察觉的心疼：“李姑娘伤势严重，还是不要随便动弹了。”
这一声李姑娘，李小爽明白自己的身份终究还是没瞒住。
她倒也干脆，也不过多辩解，只惨淡一笑：“待在下能走动了，自会离开，不会给公子添麻烦的。”
她顿了一顿，觉得就这么走也不大好意思，又张口问道：“还不知公子贵姓，日后有缘再见，也好，也好道声好。”
“你不认得我？”赵之鸿目光晦暗不明，语气有些不悦地看向她。
李小爽听出语气里的哀怨，顿时有些头大，莫非是原主什么时候惹的桃花债吗？
可这为数不多的剧情里没交待啊？
诈他一诈试试？
“公子气度不凡，但凡小见过一面，必定过目不忘。”
她讪讪一笑，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只不过近日在下家中剧变，小女子这记性竟也也不大好了。”
她心虚地垂下眼眸，不敢看向对方。
赵之鸿闻言，皱紧了眉头。
言下之意，还是不认得。
“算了。”他有些气结：“在下免贵姓赵，赵之鸿。”
嘿！没诈出来。
她刚想吐槽，却突然冷汗直冒，后背一阵发凉。
赵？
赵可是国姓，李小爽大呼不妙，这不是又进了贼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