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内卷第八十二天
第82章
宋时看出池青越的不赞同, “你还有什么好一点的提议？”
“……”
池青越很想说，白日星上甚至有sss级单兵坐镇，不会出现大范围人的伤亡, 但一整个晚上下来，无论是sss级单兵还是检测设备, 都无法准确的感应到异常波动的来源。
如果不是有两个遭遇袭击的小队的存在，其他人都甚至怀疑数据波动是来自于设备损坏。
池青越虽然没有把目前的情况说全了，但宋时也已经猜到了, 否则这么多单兵驻守，大可以直接确定变异生物的位置，直接执行清缴任务就好，根本不用惊动前来参赛的学生和老师，除非……
情况不是在可控范围内。
宋时的反问，让池青越无话可说，后者沉默了一下, “我先带你去见这次驻守白日星的总队。”
“好。”
宋时毫不犹豫地应下。
池青越见宋时这样，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只觉得宋时本该是这样，但他又不希望宋时要承担这么高的风险。
宋时跟着池青越走出宿舍。
外面的光线已经到了刺眼的地步，外面的人还是不多, 要是昨天，这会儿训练场都已经满员了。
显然是所有人都被通知到, 在没有通知的情况下，不允许随意外出。
只有宋时，她跟着池青越，就跟提溜着通行证，哪怕是遇到其他的巡逻小队, 也都没有人上前询问。
宋时忽然想到其他人说的那些话——
“池青越本人，到哪里，其他人都不用询问身份，光是他那张脸就足够分辨了。”
她觉得这句话有点好笑，低声笑了笑，动静不大。
池青越却敏锐地察觉出她发出的笑声，疑惑地扭头，“你怎么了？”
宋时闻声抬头，把他那张俊俏地脸看得越发清楚，尤其时白日星的光好像是专门为他打的那样，她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扩大，把自己听到过的话复述给池青越听。
“……”池青越没想到宋时笑的时候想到的是自己。
看着宋时脸上明晃晃的笑意，他莫名感到自己脸上的皮肤有些升温，好像覆盖在宋时身上那些光都聚拢到了他的脸上。
池青越不自然地转移视线，“别听他们胡说，哪有这样的事情。”
宋时以为他恼羞成怒，收敛了自己的笑声，不过脸上的笑意还是很明显，她敷衍地点头，“对对对，我胡编的。”
池青越察觉宋时的陶侃，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他走出两步后，又发现宋时没有及时跟上来，快速往后面瞥了一眼，见宋时不紧不慢地跟着，他又下意识放慢了脚步，等宋时走到他边上。
两人并排走到基地的指挥区域。
“总队。”
外面的大门没有关着。
池青越知道这是顶级单兵的精神力作用，提前察觉到他们过来，所以打开了门，他带着宋时，直接就走了进去。
宋时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接触到sss级精神力的单兵，她从进门之前就感觉到了一种压迫感，这种感觉在进门后就越发地明显。
指挥室内的陈设简单。
四周放置着不少仪器设备，没有任何在外的按钮，只依靠人的精神力进行连接，除非获得指挥权限，这些仪器设备才会根据指挥的精神力做出相应的调整。
正中间门的办公桌椅用的是一种坚硬合金，单这一把椅子就可以承受s级单兵的一击，坚硬程度就不用说了。
至于上面坐着的人，约莫四五十岁，浓眉大眼，看着就十分精神，有研究数据表明，精神力级别越高的人，活的寿命也就越长，sss级单兵在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情况下，活到两百岁也没有问题。
不过眼前这个人……
宋时多看了眼对方精神的眉眼，总觉得也有点违和感，没等她多想，对方就控制着座椅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
她才知道这股违和感来自哪里——
那把办公椅被改造成轮椅的样子，他双腿只剩下半截，小腿的部分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他连机械义肢都没有安装。
放眼整个联盟，以sss级单兵的稀有程度，哪怕是要靠半个身体都改造成机械装置，再怎么昂贵的代价，只要可以保命，联盟都会愿意买单。
而且以现在的医疗科技，单兵在安装上机械义肢后，操纵机甲的时候才能不受影响，就目前而言，还没有特制的没有腿的机甲。
宋时的视线很自然的落在他的腿上。
对方也不在意，自从断了腿，所有人都会发出这样的疑问，他甚至主动开口解释，“我的腿伤的有点严重，大部分的精神力用来抵抗腿部残留的毒素，所以不能安装机械义肢。”
残留的毒素？
宋时脑海里闪过大量的信息，记忆中没有哪一种变异生物的毒素会让sss级单兵也不能抵抗，甚至到需要用到大半精神力的情况。
除非，是比变异生物更厉害的虫族。
宋时脸上不动声色，脑海里已经把目前联盟公开的已知虫族的信息过了一遍，但涉及到虫族，对他们的了解仍然不够，迄今为止，在联盟历史上每一次和虫族的战役都异常惨烈，记录中都没有提到生还下来的人的情况。
她就像是普通军校生一样，听到对方的解释后，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对方也习以为常，“你们这次过来是为了晚上发生的事情？”
说着，他看向池青越，自己虽然是白日星上名义上的领队，但他更清楚，真正的领队其实是池青越。
池青越虽然是ss级单兵，感知却异常敏锐，精神力的上限已经很接近sss级，如果不是成年后的精神力几乎不会再增长，他说不定早就晋升了。
因此他对上池青越，态度也很客气。
池青越言简意赅的表明他的来意，“金总队，这个计划希望可以得到你的同意。”
“……”
金总队沉默了一下，视线在池青越和宋时之间门来回拉扯，他甚至觉得这两人都疯了，居然会想出用宋时做诱饵的计划。
抛开池青越自己的那些猜想不说，就算他的猜测都是对的，背后的势力就是针对宋时来的，也不能直接把人小姑娘推出去。
宋时是作为第一军校参赛的后补队员来到白日星的，她的个人安危也涉及到联盟与第一军校之间门的情况。
更何况，宋时目前虽然是个后补，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第一军校对她的重视，那可是以后第一军校的种子选手和队伍的领导候选人。
……
让宋时做诱饵。
金总队觉得自己八成会被第一军校的那些人给生吞活剥了。
“这个计划……”
他想要委婉的拒绝。
但是话才说出口，池青越就接上了，“这个计划是宋时同学自己提出来的。”
“……”
疯了！
都疯了！
金总队的视线定格在宋时的脸上，两人视线交汇，他想要从中窥探出一丝勉强和害怕，但宋时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
甚至……
宋时直白又坚定的表明，“这个计划是我提出的。”
金总队这下子没能拒绝成功，也没有马上同意，事关重大，他表示自己需要和第一军校的负责人商议。
宋时听到金总队要找老陈，那当然不行。以老陈的想法，如果知道有人刻意冲着宋时过来，只会更好的保护宋时，增派人手，根本不可能让宋时以身犯险。
“金总队，听说昨天两小队都遭遇了精神力变异生物的袭击，整个晚上过去，似乎也没有能够找到任何的痕迹。”
“……”
金总队动了动嘴，一个字没说。
宋时的话戳中了他的痛点，作为sss级单兵，他的主要职责就是在出现精神力变异生物的时候，及时发现并执行清缴任务。
但昨天出现的变异生物，不知道是善于隐匿还是过于强大，就连白日星上安装上的顶级监测设备都只捕捉到了那一个特定时间门段的异常波动，更不要说他努力用精神力感知，也没有任何发现。
“我们知道金总队您是努力的，但是其他人未必会这么想，现在的事态只波及到两个遇袭的小队，并没有扩散，但要是再拖两天，受到袭击的人变多，甚至在联赛直播的时候出现异常，到时候事情就很难收拾。”
“……”
宋时说的也是金总队最担心的情况。
联赛是以直播的形式对外公开的，他这边为了确保安全，只能从限制观赛的人数着手，分批次进入，但想要彻底清空赛场，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在直播过程中，精神力变异生物突然袭击现场，那就是重大的事故了，哪怕是sss级单兵的他也不可能不受处罚。
“我作为诱饵，引出精神力变异生物，我们都有所准备，那对方就从暗处到了明处，偷袭也就不成立了。”
“其次，万一池队其实猜错了呢，对方另有目的，我们总得做个排除法，不能老这么被动。”
宋时冷静地看着金总队。
池青越看了眼宋时，后者的视线没有丝毫闪躲，她这样的单兵有着天然的优势，不管是从信念上还是从其他方面。
他忍不住和自己对比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确实比不上宋时。
至少在白鸟基地的时候……
宋时在第一时间门就发现了他的问题所在，以及，直白的指出了问题——他过于担忧，而无法很好的信任队友。
……
“你能确保安全吗？”
金总队看着宋时，出声问道，他问完这句话就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不管他们准备再怎么充分，也不可能保证百分百的安全。
诱饵更是危险中的危险。
宋时也没有要回答他这个问题。
指挥室内的气氛陷入到凝固，金总队有各种担忧，又无法完全割舍掉自己考虑到的那些方面，而宋时的目的就更明确了，她就是要以自身做诱饵来引出暗中的敌人。
“我会全力确保她的安全。”
在安静的气氛之中，池青越的声音打破了这种沉默。
宋时和金总队同时看向池青越，后者面对两人的视线，完全招架住了他们两个人，他站得笔直，“我说，我会全力确保她的安全。”
“……”
金总队的视线再次在他们两个人之间门来回拉扯，他和池青越认识的很早，虽然没有太熟，但也都听过他的行事作风。
池青越是个很会照顾到队伍情绪的人，只要和他一起出任务，没有人会觉得不满意，伤亡也是所有领队中最低的。
但他自己却是受伤最频繁的那个，大伤小伤不断，听说他所有的工资都被那出修理他那台ss级机甲了。
在这个时候，池青越自己跳出来，好像很合理，金总队却从这里面听得出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池青越下意识抿紧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金总队的眼神在探究点什么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东西。
在这样的视线下，池青越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隐隐加速。
“我……”
池青越正想开口说话。
金总队突然就开口，“好，我同意你们的计划，不过你们也知道，这几天的巡逻守卫和检查都会加强，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其他人我很难调出来给你，但你手底下的队伍可以让你进行调度。”
他说的是池青越的二十来支队伍，也有一百多人。这个时候还能腾出一百多人，金总队已经很给池青越面子了。
“但是……”金总队皱着眉头，“我要把话说在前面，虽然我同意你们的计划，宋时同学的安全，你们是一定要负责到底的，而且，你们这么多人自己的安全也要负责到底！”
他作为单兵，参加过大大小小多少次的任务，最危险的时候，他不知道多少次和死亡擦肩而过，就连自己的双腿都贡献出去了。
越是这样，他就越不希望看到死亡。
“是，总队！”
池青越爽快应下。
他看了眼宋时，和她一起离开了指挥室。
金总队看着两人离开，精神力感应到他们没有再回来以后，他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鼻翼上已经渗出了汗珠。
没有人知道他在同意这个决定时候的压力，一旦计划出现差池，第一军校势必要跟他要人，到时候很难收场。
但宋时和剩下其他的人，两者取其轻，联赛的顺利进行，其他参赛选手和各大军校负责人的安全，和这些比起来，如果那些势力真的是冲着宋时来的，用她一个人的安危换取大局，换任何一个人，都只要该怎么选择。
“对不住了。”
金总队垂下眼，收敛起眼里的同情，又找来了自己手底下受信任的小队长，两人在指挥室内密谈了要很久。
宋时和池青越离开指挥室后，很快就着手开始布置。
两人先前只有一个初步的计划，但在得到金总队的同意后，他们很快就讨论出了一个可行的方案，不过布置人手前，还得先调取一些数据和细节。
池青越先将今天前往观赛的学生和参赛的学生名单确定好，其中划掉了第一军校的宋时和其他几个人的名字，以免引起同校学生的怀疑，也给出宋时可以自由行动的时间门。
等到个人赛开始的时候，宋时顺理成章的“呆在”宿舍里面，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而这个时候，她已经和池青越一起去到了监测设备的部门，他们想要再调取出昨天的异常波动的数据看一下。
白日星的数据中心由两个人来负责。
一般情况下，数据中心只需要一个熟练手就足够处理，但白日星分配了两个分析员，足够证明联盟对白日星情况的重视。
昨天的异常波动数据是由其中一位叫常兆林的分析员发现的。他常年和数据打交道，只负责提交数据报告，很少和人进行汇报，突然被池青越和宋时找上门，就连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
“我、这个……”他担心地看了眼池青越，怕对方不耐烦。
池青越向来有耐心，“慢慢说，我们只是想要知道一下这个波段是怎么被发现的，发现范围以及具体的对应地点，如果你有别的想法，也可以都告诉我们。”
常兆林咽了咽口水，脑海里已经闪过关于异常波段的各种回答，不过组织起语言来还是慢了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那天快到中午，所有正常的数据里面突然出现了一点不一样的。”
异常波动的数据并不是很明显。
如果不是这次派来白日星负责数据检测的人都是资历颇深的分析员，很容易就略过了这组数据，从表面上来看，这组数据只是数值突然升高，都不到三秒的时间门，又恢复到正常，且再进行复核，也没有出现异常。
“这组数据的异常波动出现在基地的西南方位，因为只有两公里，距离很近，所以我们当时都很警惕，结合后续的跟踪反馈情况，数据异常出现的时间门正好和两个小队遇袭的时间门吻合。”
他好像知道池青越在意的点，“应该是变异生物刚动手的那几秒，但后续在交手过程中，数据却没有检测到异常。”
这也是他们分析员这几天来困惑的事情。
从一千多年前，可供整个星球用于监测变异生物的设备出现后，通过对每一代数据的改革和完善，甚至内置了模拟和预测变异生物波段的装置，用来对未知或鲜少出现的变异生物进行监控。
在他做分析员这十几年的生涯里，还从没有出现过变异生物可以脱离监测设备的波段。
“我又调取整合了异常数据出现前和出现后的一些数据，所有的数据都很平静，哪怕是从该生物出现地点的附近的变异生物上进行分析，也是一样。”常兆林再次表示困惑，“这就像是这个精神力变异生物是凭空出现，又可能出现降低周围变异生物感知，或隐匿自身变异气息的情况。”
池青越闻言，和宋时两人对视一眼，“谢谢你。”
“啊，不用客气……”常兆林有些害羞地挠挠头，他犹豫了一下，不要意思地开口，“池队，我其实还有兼职研究变异生物，如果是可以公开的发现或者情况，能不能……”
他也是第一次拜托人这样的事情，一时间门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表述。
池青越点点头，很快答应下来。
常兆林脸上浮现出意一丝感激，连连表示感谢。
“不用这么客气，我们还得多谢你才对，谢你给我们提供的这些数据和猜想，都很有用。”池青越摆摆手，很快和宋时离开。
两人确定走出分析室后。
池青越看向宋时，才出声问道，“你怎么看？”
“按照数据异常的时间门段来说，确实像常兆林说的那样，目前最有可能的就是屏蔽其他生物的精神力感知和降低自身气息。”
宋时说道，常兆林是以正常逻辑来进行猜测的，但宋时他们还有更多方面的信息来进行参考。
对于目前来说，最有参考价值的一点就是金总队无法感应到精神力变异生物。sss级精神力对变异生物有绝对的感知，哪怕是再怎么能隐匿气息的变异生物，也逃不过这个等级的感知。
除非，这次的精神力变异生物可以通过某种方式来降低sss级精神力。
池青越和宋时的看法完全一样。
“按照我们的猜测，精神力感知不太好用，用来测试的仪器也是一样，这样的话，就只能靠……”
池青越停顿了一下。
宋时接过他的话，“直觉和经验。”
宋时说完，还笑了笑，“还好我的直觉向来很准。”
池青越见宋时还有心思开玩笑，大概也能猜到她的想法，他皱了皱眉，“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他的精神力感知也很敏锐，但在感知削弱的情况下，说不定还真比不过宋时的“直觉”。即便如此，池青越也会尽全力护住宋时。
“我知道。”
宋时只应了他这句。
她很快把话题转回到引诱精神力变异生物出现上，按照池青越的推断，和她间门接接触过的小队成员都可能遭受袭击，那她出现在那块区域，精神力变异生物出现的几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的余地，是留给幕后操纵的人。
他们不能肯定对方是否有操纵精神力变异生物的能力，毕竟人工控制生物变异方向都已经出现，那操纵或影响也很有可能存在。
池青越和宋时又商量了几句，两人就分开行动。
从昨天晚上开始，参赛的学生就不被允许跟随巡逻小队或外出清缴变异生物，但是这个命令并不是直接公布的。
而是通过间门接的方式，比如，没有人同意带这些参赛学生外出，加上这个时间门点比赛已经开始，大家都忙着观看比赛。
池青越那边需要配合宋时演一出戏，他带着自己的两个小队，组成了一支十人队伍，并提前安排到外出的名单内。
等到了点，他才带着小队外出，于此同时，宋时从自己的宿舍里偷溜出来，试图通过翻墙的方式从基地内走到外面。
就是这个时候，池青越带着小队正好撞见了她这一行为。
“宋时？”
池青越故作迟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虽然是演戏，但只有宋时和池青越两个人知道，池青越身后的小队长们一见这样的场景，当即震惊。
“宋时，你居然还会翻墙？！”
“……”
宋时的双手还挂在墙壁上，有种真的被逮到的刺激感，她默默地回过头，冲着众人挥挥手。
“嗨，这么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