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侯府表妹15
“妹妹，过几天苗夫人的正月宴会，可别贪了杯啊。”丁善乐呵呵的看着喝着果酒的丁思柔。
“善儿莫取笑你妹妹，最近经常有夫人们上门打听你的消息，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妻，心里可有成算。”
叔祖母觉得这个侄孙哪哪都不错，就是不娶亲让人操心。这几年虽说有其他的缘故，但也处出来不少感情。
“祖母莫急，我打算着等过几年天下太平，妹妹成亲后我再考虑这个事。这两年北疆很平静，是因为摩罗国老国王身体不好，这些王子们都不愿意远离都城，春天过了，可能又要不太平了。
到时候我会送祖母您和思柔先去李大人府上暂住，他那里终究比我们这个县要安稳不少。”今年第三年，这个军功丁善也有分上一分。
“哥哥，可有危险？听姨母的信上说，表哥也要来咱们这了，这是要打仗了吧。要不要把咱家的家丁还有外面那些人都安排下护好你。”
“哪有这么快，只不过今天闲聊到这了，放心吧我有自己的打算，你们不需要担心我。”
丁善自在的吃着涮羊肉，好像真的一点都没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三个人说说笑笑，好像都忘记了刚才的话题，也可能都早有思想准备，谁也没耽误吃喝。
夜深之后，叔祖母早就困了，也就不一起守夜，自去房间里睡下。兄妹两个人面前摆着一篮子的新炒出来的瓜子和花生，边吃边聊。
“过几日去苗夫人那里的时候，帮我带句话，就说虽说去年南边收成一般，但是前年是个丰产年。”丁善仔细的吹着花生上面的皮，一点皮都不愿意吃到嘴里。
丁思柔一直帮着打理家里的账目，知道哥哥去年曾挪了一大笔钱出去，说是航海需要。
但是她一贯只是管账目，并不担心钱用到哪里，都是丁善赚的钱，当然是她哥哥说提就提了。现在看来哥哥还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呢。
“我记住了，苗夫人和我们见识不同，每每总关心这些事情，这两年里我给带了好几次话了，但是你俩好像一次都没碰上过啊。”
“这话可就该打了，苗夫人巾帼英雄，但是毕竟孀居在府，虽则北疆民风淳朴，我也不能和她有什么来往啊。
再说了，你不带话，苗夫人也自有办法知道外面的事。但是刚才这句话你务必带到，她自会懂我的意思。”
今年初夏会爆发一场大规模的战斗，到时候苗将军原来的旧部大部分都会被派到前线。
但是军粮却因为去年产量平平，筹措起来颇费了一些时间，而且路上遭遇了连日大雨的极端天气。
以至于，前线士兵无饭可吃，北疆本就是荒凉之地，当地官府组织百姓省吃供粮，也不足以支援，这些士兵吃不饱饭，很多人不是饿死就是沙场上因体力不支战死，非常凄惨。
而守在北疆另一侧的侯爷，虽也受到影响，却相对较小，因为是后赴战场，等来了军粮，经过了一番苦战后，扭转了战局，打到摩罗国境内，签下和谈条约，立了大功。
丁善打算做的就是提前将自己这几年陆陆续续运来的旧年存粮，在关键时刻送到前线。这样既避免了无辜士兵的惨死，也是大功一件。
侯爷和世子打到摩罗国的战功无需他去分，苗将军的旧部也会下手的。苗夫人这几年屡屡找人通过他的行商买存粮还有冬日收了很多动物肉做肉干，应该也是为了避免士兵因饥饿惨死的命运。
之前他考虑过会不会改变太多人命运，影响到地府，后来又觉得既然自己来了，必是不能眼看着无辜之人惨死。而且这个苗夫人能梦见前世，即使自己什么都不做，这些人的命运也将被改变，只是困难一些，况且什么都不做，怕是苗夫人也不同意。以后回了地府，就如实说苗夫人可以预见未来，避免了灾祸就行。
正月的日子过的很快，下人们因为收到了双份的月钱，还有主人家给的过节红包，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虽说这边东西没有京里多，但是住的地方要宽敞不少，吃的肉食也比以前多。
丁思柔也去了苗夫人那里的正月宴，传了话也在那跟自己的朋友们玩了一天，回来还不忘给京里的朋友写了封信，说了下北疆的炒花生简直是一绝，并将丁善告诉他的翻炒小窍门也写在了信里。
五月，李崖正式军方给的到消息，摩罗国王已经过世，新国王已经继位，有意派了他最大的竞争对手也就是他的弟弟来攻打北疆边境。
让官府早做准备，让平民撤离边境五里地以外。丁善拿到消息后，按照计划送叔祖母和丁思柔去李府暂住，回去时顺路去了苗夫人处，两人第二次见面，彼此并未多言，丁善知道苗夫人的粮食可以维持十天后就起身告辞，并不再多问其他，知道越少越安全。
苗夫人知道他准备了差不多正好坚持到军粮送来的时候的粮食时，也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命人送客之前，告诉他年底一切结束后她要回京，以后丁善返京后，欢迎丁思柔去她府邸做客。
战争的开始很突然，一小队骑兵在边境附近骚扰，逐渐骑兵越来越多。此时侯爷和驻守大将马将军联名上书要求朝廷提早拨发今年的军粮，以备迎战。
北疆现有储备可以吃到七月初，这时没人想到两个月后军粮仍不见踪影。兵部指令，要求马将军守住边境的情况下，深入作战，粮草已在筹备中。侯爷带兵在后方支援，稳固边境。
随着战事的发展，摩罗国几乎倾全国的兵力，马将军率部奋力抵抗。战事持续一个月后，北疆众人听闻大军补充的粮草刚刚准备好开始从南方往这边运输，马将军命人速报半个月粮草不够，需要补充。
侯爷向李崖商量，官府能不能动用备用粮，李崖事急从权，将一半储备粮交予军方送至前线，同时给京中上书汇报此事。半个月后，马将军派人通知侯爷请求物资支援，言因战事激烈，粮草消耗较平日训练多了很多，虽有李崖给的备用粮，但杯水车薪，目前军中一日只能饱食一餐。
听闻此事，众人心焦不已，他们已经得到消息，南方来的粮车，因中部连日大雨，路面多有冲垮，已经安排人边修路边运粮。最快也要一个多月后才能到达北疆，众人商议几日之后，苦无办法。这一日，丁善到李崖府邸拜访。见面行礼后，丁善拱拱手，道。
“李兄，关于粮草一事，我有办法。但是日后如有麻烦，还请李兄代为转圜。我朝官员虽不曾明令禁止经商，但是却也多被人不理解。
我之前生意结束之时，曾经对几个人有恩，他们做的便是粮食生意，虽然不是大粮商，但是因为很多人在一起也颇具规模的粮队。
我已经去信让他们在周边收粮，并把囤积的粮食一并运到北疆，大概需要十几日左右。”丁善言辞恳切，虽有漏洞，但是他想表达的捐粮的想法李崖已经全部领悟到了。
“贤弟此举是为了边境的百姓们，实乃大善之举。你所顾虑的事情，我已完全明了，只管将粮食运到马将军手中，其余的事情我替你想办法。
我打算将此事以密信的形式送往京中内阁，将你往日的政绩都说上一说，你虽与商人联系多，但是也是你考取功名之前为养家所为。各位大人自会理解，但是贤弟有一事，你这粮的钱，是要还是不要。
要的话手续虽繁复，但是明年前应该可以拿到。如果不拿的话，你虽钱财损失，但是其他方面或有补偿。”
“李兄，你我早年就相识，我家中除了叔祖母和妹妹并无其他人，钱财与我只是一个保障。今日为了边境平安我愿意分文不收，如果能有所得，我愿将之送给我的妹妹。”丁善深深的鞠了一躬，并不起身。
“你当真这样想，你如果想清楚了，我会密信中说明这些都是你妹妹以后的陪嫁，此番捐出来是你们兄妹感念陛下仁慈，不忍万名受苦之所为。
届时，你妹妹得了封赏也解了你的困局。”李崖很快明白过来丁善点意思，他本人不需要任何赏赐，此次捐粮只是因为一片大善之心，但是捐粮之事如果没有个明确说法，不管将来收不收钱他都会被御史弹劾。
所以说这是妹妹的东西只不过为了给朝廷一个封赏的人选，也给自己留个退路。一个女子被封赏，顶多是县主，不会被人盯着不放，就算有人日后再起弹劾之心，也可以一个女子都可为国捐出大部分财产，他们这些人都做了什么予以还击。
“一切都靠大人周旋，我信大人。”
之后的一切除了如何将粮食送给马将军之外，丁善再没有参与其中。他一个小小县令，并不能参与李崖与侯爷他们的会议，苗夫人那里他大概能猜出已经和马将军都商量好了，每日只是催人回来要粮，但其实应该还没说的那么苦难，每每和摩罗国打起来也是胜多败少。
因为这次有粮草支援，且后续朝廷的粮草也到了，这次大军压到摩罗国接受摩罗国投降的时间也比原来早很多。李崖和侯爷还有马将军分别对此次大战做了总结，交到内阁后一月之后，有关这次战役的奖赏与惩罚都出来了。
首先负责筹措兵粮的官员因办事不力，效率低下被就地免职。沿路冒雨领着老百姓修路的几个县城的官员都得到了表扬，年底考评可在原先等级上浮一位。
军队上至侯爷世子马将军，下至官员，战场表现优异的皆论功行赏，也有一干浑水摸鱼的军混子，被打了几十军棍后除了军籍，丢到外面。李崖因为此次协调出色，官升一级，仍然继续留在北疆大力发展农业和经济。
马将军上书内阁，苗将军遗孀苗夫人王氏女也在此次战役中上场杀敌，并设计巧擒敌方重要将领，请求皇帝予以奖赏。
皇帝念及苗将军为国战死，苗夫人一腔热血为国杀敌，赐一品诰命封号为忠勇夫人，文官们不喜一个女子总是出尽风头，进言北疆苦寒，希望中勇夫人可以回京安居，陛下允之。
因为有了苗夫人受赏之事在前，丁思柔因为捐粮被陛下亲封县主，封号为安。内阁众人，出于多种考虑，默许了这个用钱买封号的事情，
谁让他们的粮没运到，人家丁家解了这件事，若非如此一旦战败，他们所有人都落不了好。
倒是皇帝听了此事前因后果之后，着人打听了丁善之前的事，知道他虽父母早亡，但是对族人热心，对堂妹又非常善待，觉得是个人品不错的读书人，下令调其回京仍去翰林院，但是职位升了两级，让其负责宗室子弟的学习问题，也感化下这些纨绔。
丁善回京前，找人先把这几年攒下的一些东西雇了车队送回京里。又让丁思柔再三确认回去给各府带的礼物没有缺漏之后，才去与众人告辞。
李崖对丁善十分不舍，他觉得丁善之才是可以在地方做出一番实绩的，去京里教纨绔，既繁琐又落不得好。
丁善倒是看得开，自己这次捐粮已经让很多人看他不顺眼了，如果继续留在外面或者任个实缺太容易被人寻错清算了。
教宗室子弟学习，虽无实权，但是确实是个清贵的官职，就是可能得受点气罢了。他不怕受气，别人生气他不气，气出病来无人管。这句话他前世的时候天天听人说，以至于一要生气就想起这句话，想起这句话就不生气了。
“贤弟，此次回京我还有一事相托。苗夫人虽然能上阵杀敌，但是让夫人自己回京委实不妥，你们可否一起上路，互相有个照顾。
也可以让夫人给县主讲讲宫里的规矩，县主回去必是要进宫谢恩拜见的。再者县主逐渐年长，很多人都会邀她出席，如果苗夫人能帮着提点下，日后也便宜不少。”
李崖处处为丁善兄妹考虑，丁善很是领情，当即表示愿与忠勇夫人一同返京。李崖对此非常满意，能听近人劝，才能走的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