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式破军碎风雪
喝醉了的谭二爷，难得地讲起了他在域外征战的经历。
域外战场的天空，云是血红色与黑色杂糅的颜色，浓重得仿佛压在人身上，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天空之下辽阔的大地上，有山脉，有峡谷，有血红色的奔流不息的大河。
天空与大地的所有角落，都可以成为战场。
战场之上，有体型巨大如同山岳的深渊巨兽，也有外形与人族几乎无异的天魔和堕神族将士。
神域一方，人族和万兽并肩作战，御龙师驾驭着强大的巨龙，以巨龙的钢铁之躯和强横龙息席卷大批的深渊敌军，来自神国神卫军的强者们负责牵制深渊敌军中的强者，包括那些威力恐怖的深渊巨兽。
而界域军，就负责解决剩下的一些敌人。
听起来只是清理一些杂兵，但也是分外凶险。
有些不敢加入高等级战场的深渊强者，混入低等级战场，随手就能撕碎数个界域军士兵，谭二爷就曾亲眼看着无数个上战场前一天还一起吹牛闲聊的战友，在那些深渊强者的手上变成难以拼凑的碎肉。
他却只能远远地躲开，虽然握住黑刀的双手已经因为用力过度发出咔咔的响声，但他不能出刀。
破坏战场平衡的人，自然会有人来解决，他冲上去，只是做毫无意义的牺牲。
这是他在域外战场学到的第一课。
而在属于他的等级的战场，他凭借两把黑刀，杀出了自己的一条血路，这条路上，是凶险，也是荣光。
从一个新兵，到率领一个兵营，谭玉光的名字逐渐响亮起来。
他的名望虽是一路拼杀积累而来，却也有成名之战。
那一次他所在的兵营接到任务，去掩护一位重伤的强者撤离战场，说白了就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那个强者挡刀。
战场上的指挥者轻易不会采取这种方式来保全强大战力，但总有人手不够的时候，事实上，界域军的士兵们在上战场之前，就已经被告知过这种情况的存在。
不过那一次谭二爷和他的战友们还算幸运，没有遇到那种强大到令人绝望的强者，虽然也付出了一些牺牲，但踏上回程时，还算是保全了一多半。
这已经是大胜了。
但是在回程却遭遇了深渊敌军的埋伏，对方比他们人数多了两倍，还有一位境界实力十分棘手的强者。
拼死相战之后，谭二爷这边，除了他和重伤昏迷的那位强者，就只剩下两个战友还活着了。
兵营的营长临死前告诉他们，一定要保护好那位强者。
谭二爷看着对方还剩下的上百人，心中已有死志。
他决定全力拖住敌人十息，好让两个战友最后一次尝试，用出发前上级给予的宝器突破这里的空间封锁，从而把那位强者传送到安全区。
以一己之力，重伤之躯，拖住上百个境界和他接近，甚至高于他的敌人，更何况是足足十息之久，这听起来绝无可能。
事实上谭二爷也没有拖到十息。
他在生死之间出刀，斩杀了对方数十人。
但还是有数十个敌人。
最后是姗姗来迟的神域强者救了他。
他看到了谭二爷出刀，忍不住惊叹。
“谭氏黑刀利拔群，可破深渊千万军！”
…………
耿文美站在与雪龙山相似的一片风雪之中，心中有一股难以言明的情绪在翻涌。
每一次听谭二爷的故事，他都会有所感触，甚至感悟。
“谭氏黑刀利拔群，可破深渊千万军……”
他咀嚼着这句话，脑海中浮现起谭二爷讲起那一战时自豪的神情，又想象起他在域外浑身浴血，面对上百敌军，斩出这一刀时的风采。
域外多么凶险，又是多么精彩！
不过也可以想见，当时谭二爷和他交手，是放了多大的水，又或者，他已没有使出那样精彩的黑刀的状态了？
耿文美无奈一笑，握住两把他用万年寒冰雕刻成的刀，踏上了上山的路。
这里是霜龙岭，御龙州辖区最强大的寒霜巨龙的栖息之地。
数千年前，一个叫霜寒冥的人来到这里，用秘法封印了这里的寒霜巨龙，占领了这里，然后开始吸收炼化这里累积了数十万年的龙气。
他的目标，是练成所谓的“寒冥诀”，然后冰封周边数州，打造属于自己的冰封王国。
在占领霜龙岭的第二天，他就高调地宣布了这个宏伟的目标。
周边数州的强者们在震怒的同时，也感到好笑和不解，霜寒冥要是偷偷地在霜龙岭修炼，等神功大成再出山作孽，或许还真是一个大麻烦，但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告诉大家，不是找死吗？
于是一时间前往霜龙岭讨伐霜寒冥的强者络绎不绝，但都无一例外被冻成了冰雕。
大家这才发觉情况不对。
这个霜寒冥……有点东西。
耿文美不再在意自己这次被幻境关卡安排了什么角色，他只当自己是上山练刀的一个低级修士罢了。
行至半山腰，忽然风急雪骤。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遮挡了视线。
一个有些模糊的身影出现在耿文美前方。
“连一把像样的兵器都没有，如何与我一战？”
霜寒冥的声音被猛烈的风雪绞碎，听起来有些断断续续，但耿文美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蜷缩在山岭里不敢下山的胆小鬼罢了，杀你不需要兵器！”
耿文美高声喊道，他特意在声音里灌注了元气，不会被风雪绞碎，相信对面一定会听得清楚，不过刚说出口，他就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夜长明：啊，啊——阿嚏！）
“想激怒我？哈哈哈哈，”霜寒冥哈哈大笑起来，“你虽然没成功，但我还是会用最强大的寒气，把你永远封冻在我的冰封王国！”
话音刚落，风雪更急，如刀似剑，切割耿文美身上的每一寸衣角，每一块皮肤。
凛冽的寒气也无孔不入地向耿文美体内钻去，令他一时感觉血液的流动都迟滞了不少。
“想冰封我，先吃下我这一刀吧！”
耿文美有些僵硬地挥动了一下双刀，高声喊道。
“这一式，名叫——破军！”
他猛然挥刀。
风雪被斩碎。
天地间寂静。
白茫茫的天地间迸发出一片红色血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