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02
大门关上，客厅立刻恢复安静，李一一胸口起伏得厉害，皮肤泛着密密麻麻的痒，像一只只小虫在啃噬。
她气不打一出来，还沉浸和陆野的争辩里。
而那狗男人吼了她！
“李一一，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陆野的话，还在耳边隐隐作响。
然而她直接将陆野推出了门。
气极反笑，沙发陷进去，李一一揉搓着玩偶，嘴里念念有词，“死渣男，我昨天就不该救你！”
思绪在怒气中回笼，陈星那群人说的那些虎狼之词，她可记得清楚。
什么身材脸蛋绝了。
什么穿着西裤都能看见。
还有那一句，听说手长的男人，那儿都不错。
可这狗男人却不领情，临走之前还揶揄了她一句，“你那个笑明明是得逞后的快意！你昨晚摸了我很久！你还说我是你的。”
“你要觉得我帅想摸，直说！你是我救命恩人，我可以以身相许的！”
李一一举起手里玩偶，手指着它鼻子又叨叨起，“我摸你？我还就摸了，我可救了你两次，要不是我！你昨晚就得被她们扒干净，今天早上还能双脚站立？”
说完，她在玩偶额头弹了一下，将它丢开，摸出包里的手机，电话上几条微信和未接。
小宝蓓「你把陆野带走了？」
「还是你被他带走了？」
「不接电话？我要报警了。」
「看见了就马上回我消息，我睁眼看不见你消息，我立刻报警，封杀他们ktv！」
李一一盘腿坐到沙发上，手指在屏幕打下一行字「我没事，狗男人」停下手，删掉后三字「陆野送我回家了。」
等了一会，她又补充一条语音，“我没事，你别担心，爱你么么。”
退出微信，她找到电话里的未接，回拨了过去。
电话刚一接通，她就软着声音，尾音拖得长，“妈妈——”
罗怡女士的声音向来和她女强人的形象不符，声音是中年女人独有的温柔，“一一，你昨天不接电话，可把妈妈担心坏了。”
李一一咽咽嗓，调整声音，显得精神些，“昨天思蓓生日，我们一群同学在ktv唱歌，电话静音了没太在意。”
罗怡显然松下一口气，“下次不许这样了知道吗？妈妈多担心啊。”
“嗯，知道了妈妈。”李一一乖巧一答。
她可太了解母亲了，控制欲极强，在商业场叱咤多年，做事雷厉风行，手段更是女强人里少有的狠戾，以至于，她和哥哥也在管控中度过。
小到吃穿用度，大到人生规划，必须一步步按罗怡的要求走。遥想当年高考完填写志愿，她本想留在京市，却怎么也扭不过母亲，选择了财大。
现在这通电话，要是她语气稍稍不对，母亲肯定又是一顿数落。好在她嘴甜，电话讲得母慈女孝。
“一一，妈妈每周给你订的水果都要吃，对皮肤好。”
“天没有那么热，不要穿的太少。”
“……”
李一一眼皮在和母亲寒暄里耷拉下来，眉间鼻梁也酸得很。昨夜她提防着陆野，准确的说，是拉着陆野的手，摸着他手上的疤。她可是没完整睡过觉。
直到早上天空泛起鱼肚白，熬夜后的晕眩感袭卷，她才沉沉的睡了过去，要不是陆野的闹铃声，她还不会醒。
“好的妈妈，知道了妈妈。我会按时吃饭。”李一一强撑着，耐心回答。
半个小时后，罗怡那边传来助理的声音，“罗总，司机到了。”母亲才挂断了电话。
李一一锁上屏，将电话丢在桌上，双手插进发丝中，揉着酒后还有些隐隐作痛的头。
唇角忽地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她想起昨晚自己跌进了陆野的怀抱，男人那一瞬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动弹不得，双手不知该往哪儿放。
而她，悄摸在他腰间捏了一把。
男人身体绷紧，温度明显上升，身上淡淡烟草味混合着酒气辛辣，又在ktv这样幽暗环境之下，场景画面旖旎暧昧。
李一一失笑，又拿起那只面容极其无辜的泰迪熊，捏了捏它鼻头，才回房间洗漱补起了觉。
再醒来已经是傍晚。
李一一揉着绞痛的胃坐起身，下床趿着拖鞋，睡眼惺忪朝浴室去。
吹干头发换上一套舒适的运动服，李一一走到客厅。
安安静静，暖阳铺满墙，将冷色系装修染作暖调。
推开窗，扑面而来的春风，带着干燥热气。
茶几上的书翻开，被涌进来的风吹动几页。
墙上时钟滴答作响，秒针朝前走，又转回原点。
李一一站到阳台，光照在脸庞，皮肤干净细腻，能看见细细绒毛。
二十八楼的高度，她本想眺望缓缓眼睛，眼神却落到楼下，一个差不多狗大小的人影晃过。
李一一探出身子，目光却怎么也追不到了。
抓起手机，李一一出了门。
电梯在一楼打开，大厅里赫然出现一个蓝色背影，休闲裤配着工装鞋，显得肩宽腿长，余晖微光笼着他好看的身型，仿佛高岭之花。
李一一压下去的怒火，又噌地蹿了起来，只是情绪里还夹着一丝道不明的滋味，像羽毛拂过心尖，痒痒的。
放缓脚步，慢慢靠近，李一一悄无声息走到男人旁边，她探出头，“喂！看什么呢。”
陆野一个激灵，整个人靠到了墙壁上，手指慌乱在手机上乱按。
李一一视线捕捉到细微动作，却装着没看见，交叉双臂抱着，“知道错了来道歉的，还是来说谢谢的？”
“我哪儿错了？”陆野张着嘴，欲言又止。
“那就是来道谢的，说吧我听着。”李一一个子不算太高，只有160，而对面陆野至少有180以上，为了不输气势，李一一仰起头，说得理直气壮。
“行！”陆野话锋一转，低沉着嗓音，毕恭毕敬的，“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避免我不羊落虎口。”
说完，李一一脸色好转些，还没说出一句不用谢，陆野又补充了一句话。
“所以被你抱被你摸我心甘情愿。”陆野嬉皮笑脸的模样，不正经得很。
“去死吧。”李一一沉下脸，冷冷吐出两个字，绕开陆野朝前走。
“嗳，恩人，昨天我还记得你在话筒里说我是帅哥，还倒在我怀里，怎么今天翻脸不认人了。”陆野追上她，跟在旁走得不快不慢。
李一一怔住，和这个男人拌嘴是自己失策，毕竟他是个被人围着打了，还能和自己谈笑风生的德行。
停下步，李一一转过头，和陆野对立而站，“老实说，你来不止是为了说谢谢吧。”
“不是。”陆野答得干脆。
“那你来干什么？”
“一是谢谢你，二是求你好人好事做到底。”
李一一眉心一蹙，身体似有一根细线慢慢紧绷，强烈的预感，“什么事？”
“我想，和你合租。”
-
小区旁面馆里。
面食混合小葱的味道充斥整个鼻腔。
李一一面前摆着一碗水饺，陆野挑着碗里的面，牛肉被拨到边上。
李一一垂着头，手指按着手机屏幕，回复李思蓓微信。
小宝蓓「我打听过了，陆野可给陈星说你俩之前就见过面。」
深知李思蓓的八卦，李一一刚想解释，抬头瞄一眼陆野，他说的会是哪一次？
是撞落他水，被他骂了一句，“你他妈是不是不长眼睛”那一次。
还是他对自己说，“如果我死了，你要记得我的名字，我叫陆野。”那一次。
李一一索性没有正面回应，只回复了一个字「是！」
放下手机，李一一往嘴里送进一个猪肉馅水饺，汁水在嘴里蔓延，温热食物下肚，胃舒服些。
含糊着声音，李一一抬眸问了一句，“你干嘛要和我合租啊？”
“早上看见你那个屋空着。”陆野停下筷。
“那你觉得我会答应你吗？”李一一再吞下一个饺子，问得也算是直接。
她并不想和陆野含糊，做什么极限拉扯。毕竟那间屋，是她特意开着门，让陆野瞧见的。
陆野眸波微动，淡然神情里多了一份笃定，“我觉得——你会。”
“咳咳。”李一一被饺子噎住，咳得停不下来，一张脸涨得红红的。
陆野去旁边箱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递送到她手边，“喝口水。”
李一一喝下水，拍拍胸口。
“你倒是挺自信啊。”李一一脸部红润还没消散，咳嗽后血管扩张，心跳得也快，身体激起一层薄汗。
这么一瞬，她倒觉得是陆野看穿了她的心思。
那些摸啊抱啊的字眼还在回响。
她难不成真的是见色起意？
“也不是自信。”陆野停下话，喉咙上下滚动，欲言又止。
他双手交叠，放置桌面，黑影遮住光线，男人沉了音，语气似玩味，“我只是觉得，以我俩出生入死的关系，你应该会同意。”
陆野再次靠近，悠悠补充，“毕竟昨晚，我这个流氓没有对你这个酒鬼动手动脚。”
“你要是动手的话，咱俩今天又得去派出所。”回怼完，李一一脸颊爬上赧色，这狗男人是对这个话题过不去了。
李一一扫过陆野的眼角，又凝视着他放于桌上的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指甲剪的干净。
想起陈星的话，李一一视线不禁往下一漂，桌子挡得太过严实，跟本瞧不见。
目光重回陆野右手手背，一条结痂的细长伤痕。
李一一晃神几秒，才清了清嗓子朝陆野严肃道：“行，不过我们要提前说好一件事！”
“什么？”陆野正了正身子。
“你不准在家里抽烟！”
望江名门，2801号房。
李一一坐在餐椅上，陆野在她斜对面门口站着，手里拎个黑包，像是他的全部身家。
李一一手持陆野身份证，看看证件照又瞅瞅眼前人的脸，好不一样。
照片上陆野模样略显青涩，留着寸头，棱角分明，那双眼没有笑意光亮，像一棵要快要枯死的野草。
而面前的人，头发略长，刘海稍稍遮住眉峰，轮廓依旧很深，但那双眼，蕴着一股情绪，像掀起的巨浪，像绽放的花朵。
更像是狗看到了肉。
李一一挠挠脖颈，什么形容词，这些年书算是白读了。一到关键时刻，只能用出“哇”这类词。
归还身份证，李一一手一招，“跟我走。”
次卧不算小，差不多有二十平，中间放着一张一米八的软包床，左手边是窗户，右手一排乳白色定制衣柜。
“看什么呢。”李一一推推陆野手臂。
“没什么，你这屋进来一看，还挺大。”陆野还在打量衣柜旁的立柜，那里头装着李一一的手办。
没接陆野的话，李一一走到床边，拍拍床上的背芯，“呐，这是床上用品，自己铺。”
陆野走近，手指勾起四件套上未剪的标签，“你这是拎包入住，还是提前准备的？”
李一一沉默下来，自己一向细心，怎么就忘了摘吊牌。她垂下眼睑，错开视线，嘟囔着，“爱用不用。”
“用！怎么能不用，这是你的心意。”
陆野戏谑人的本事可谓炉火纯青，李一一脸上阵阵红白，扣着包装袋的手一用力，指腹泛着青白。
陆野全然没瞧见她的变化，放下他手里的提包，从里头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拿出。
一个绿色汽水瓶被放在床头柜。
陆野和李一一同时一怔，陆野手抖想要将水重放回包里。
李一一已经站到他旁边，指着水浅浅一笑，“你就这么爱喝这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