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破冰
“bonjour, 你好……jesu……j……啊啊啊啊!”福梓安烦躁地把一本书丢在一边,噘着嘴倒在沙发上,她要被法语逼疯了。
准确来说, 是她没事找事。知道尚凝要带她去巴黎后,已经抱着法语教学书啃了三天,结果还是一窍不通。
她明白语言学习没那么容易, 可也没想到会这么难。
“怎么了?”尚凝从厨房出来, 端着一杯牛奶,放在她面前,“哪里不懂?可以问我。”
福梓安见她来,翻身起来,很自然地接过牛奶喝了起来, “你说法国人平时这么说话, 不怕咬舌头吗?”
尚凝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想伸手捏捏她的脸, 但是微妙的关系不允许她这么做。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有人因为学不会东西而发火, 挺可爱的。
“语言习惯不同吧,其实你不用专门学法语的,有我呢。你只要费点心思把到场嘉宾的名单记住就行。”
费点心思?就行?
到场嘉宾的名单足足印了四张正反面的a4纸, 尚凝给她的工作就是把人脸和每个人的名字、身份一一对应, 在她想不起来的时候应急。
尚凝已经参加过好多届时装周,记清这些老面孔对她来说不是问题, 可是对于福梓安来说,难如登天。
还不如杀了她来得痛快。
“要是记不住的话, 会有什么惩罚吗?”福梓安眼巴巴望着她。
下周一开始,她就正式从后勤部脱离,重新回到尚凝的办公室担任助理一职了。后勤部好些人都惊讶于她换工作的频率, 再听说她是被调回尚总监的办公室,瞬间炸了锅。
不管怎么说,短时间内,她和尚凝的关系是解释不清了。
“扣工资。”
“你这个万恶的资本家!”当助理的,工资肯定比在后勤部多得多,可是福梓安老毛病一时半会儿改不了,提到扣工资还是心绞痛。
“我可不是资本家,最多算企业家。”尚凝云淡风轻地纠正她对自己的认知,看得福梓安一阵牙痒痒。
于是干脆连牛奶都不喝了,又抓起那本书装模作样地研究法语。
“不喝了?”尚凝拿起剩下的那半杯牛奶,往她眼前递,不出所料被躲掉了,“那我喝了,不能浪费。”
“诶你……”福梓安来不及拒绝,就看她仰头把杯里剩下的牛奶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脸上的笑容暴露了她那一肚子坏水儿。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上班呢。”尚凝起身去厨房洗杯子,走了两步后却忽然停下来,扭头果然看到福梓安在偷瞄她,“名单你如果实在背不下来就算了,今年没邀请多少新人,我应付的过来。”
瞧不起谁呢!
福梓安“啪”地把书合上,瞪圆了眼睛盯着尚凝,直到她低下头,偷笑着回厨房洗杯子,才又收敛了视线。
这家伙最近又开始暗戳戳欺负她,偏偏自己还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越是不相信,福梓安就越要证明自己的实力。
如果和尚凝一个屋子睡觉,挑灯夜读对于她来说是不可能的,于是她毅然决然搬了出去,看到尚凝不解的眼神,懒得跟她解释。
让她误认为自己生气了不想理她更好。
第二天一早,熬到半夜三点才睡着的福梓安火急火燎跑到餐桌前,还以为要迟到了,结果尚凝不紧不慢吃着早餐。
“这都八点了,迟到了!”
“不迟,你今天陪我出去开会,不用到公司打卡。”
“哦……不早说。”福梓安眼睛在桌上扫了一圈,看到放在正中间的一个盘子被罩着,好奇地掀开。
里面竟然放着虾饼,还有残存的热量,看样子是不久前刚炸好的。
保姆阿姨因为被子女接到别的城市生活,上周就已经递了辞呈搬东西走人。这些天福梓安不忙的时候,家里的饭都是她来做的。
她不让尚凝进厨房,那里面油烟大,况且她看着就不像会做饭的样子,万一被烫伤就麻烦了。
炸虾饼要用不少油,控制不好火候油会溅的到处都是,福梓安嫌麻烦,从来不做这种油大的食物。
她看了眼厨房,门关的死死的,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没多思考,福梓安绕过餐桌往厨房走去,刚走了两步手腕就被抓住,“你干嘛去?吃完饭我们就走了。”
“我去厨房倒杯水喝。”
“这儿有,给。”尚凝连水壶都拎出来了,反而加重了她的怀疑。
“我去……拿筷子。”
“也拿好了。”
福梓安无语,看来她们尚总不仅撒谎技术不好,就连做了坏事都藏不住,怎么看着这么傻啊?
于是她也不找借口了,“我去看看你有没有把厨房炸了。”
说完她甩开尚凝的手,拧开厨房的门,看到里面的景色差点晕过去。用力一吸鼻子,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烟熏味。
她明白了,尚凝连抽油烟机都不会用。
“尚尚。”福梓安咬着牙,捏紧了拳头,她好像不知道沾了油的东西有多难洗,“你最好不要告诉我这是年年干的。”
正在低头吃粮的年年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叫自己的名字,但还是很配合地“喵”了一声。
“对不起……”
虽然她把厨房弄乱的初衷是给自己做早餐,但是……但什么是啊!
“算了……”福梓安看着那一盘虾饼,确实是她喜欢吃的不错。以她的技术,能勉强端出那么一盘来,也真是难为她了,“你手上没溅到油吧?”
那么好看的一双手,被烫伤就麻烦了。
“没有。”
福梓安站的离她很近,听到她否认后飞速伸手抓住了她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才说,“我看看。”
“被烫了一下……但问题不大。”
福梓安无语,所以她刚刚立即说没事是认定了她不会亲自查看呗?她有那么不关心她吗?
右手食指的关节上多了一块粉红的烫伤痕迹,在光滑白净的皮肤上,很不协调。
“你笨不笨啊,烫伤了要及时抹药,不然要留疤的。”福梓安抓了一块虾饼叼在嘴里,拽着她去了客厅,又小跑着去拿医药箱。
微热的指腹涂了药膏,在她烫伤的手指上轻轻抚过,尚凝大气都不敢出,憋得满脸通红。
她真不是有意想炸厨房的,就是昨天晚上小福又忽然从房间搬出去,还以为自己又惹她生气了。
她在哄女生这件事上毫无经验可谈,思来想去,灵光一现记起福梓安说过她喜欢吃虾饼,说不定能让她高兴一点,一大早就起来忙活了。
可是她的厨艺仅仅停留在做三明治阶段,第一次做炸物,也不知道是不是买的半成品虾饼没完全解冻,丢到油锅里的时候噼里啪啦往外溅油,吓得她赶紧往厨房外面躲。
结果再回来的时候,发现先前丢下去的虾饼已经被炸成了纯黑色,这玩意儿吃了怕是会致癌。
于是带着无奈和不安,尚凝想把失败品“毁尸灭迹”,争取在福梓安醒来之前多试几次。只不过操作起来难度相当高,滚烫的油泡炸开,飞溅的油滴落在她手上。
虽说最终成功了几个,可即便如此,她一想到自己把厨房弄得一团乱,肯定会被福梓安念叨。正要收拾的时候,她听到福梓安从楼上下来的声音,赶忙关了门,假装无事发生。
“疼吗?”
“嗯。”
“我怎么看你不疼呢?脸上一点表情都……呀,你脸怎么这么红?”福梓安以为她生病了,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只是脸上发烫,更奇怪了。
“疼是真的疼,但还忍得住。”尚凝努力让自己冷静,她真是越来越不争气了,别人碰一下她都这么激动,这还没在一起呢。
说到这个……
尚凝偷偷看了眼福梓安,假装语气很轻松的样子,“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这个状态,像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你你你瞎说什么呢?谁和你在一起了!”福梓安手上一用力,蹭了下尚凝手上的水泡,疼得她“嘶”了一声。
“开个玩笑。”
“哪儿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小福嘟囔着,按照网上说的办法帮她处理了伤口,把她的手一丢,看着很嫌弃,“好了,你以后别进厨房了,我收拾很累的。”
尚凝乖乖点了头,但是又说今天就破例让她找人来洗,不然两人都上班,时间不赶趟。
“懒死你算了。”
“懒不死的。”尚凝抱起在脚边徘徊的年年,在它脸上蹭了蹭,“我懒死了谁给我们年年买吃的,是吧?”
幼稚鬼。
福梓安翻了她个白眼,把猫从她手里抢过来,催促她去换衣服。
不过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确实如她所说,不知不觉中,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每一个发自内心的行为、每一个不经意间的关心,都与情侣之间的相处模式太过相似。
在一起,也没她想的那么恐怖。
尚凝站在门口,换好鞋,看向远远站着的福梓安,忽然抬手解了已经整理好的领带,往她眼前一递,“小福,会打领带吗?”
“会啊,怎么了?”
“帮我弄一下,我手疼,你看,动不了。”尚凝特意露出手背给她看,那块烫伤还很扎眼。她偏偏还摆出一副惨兮兮的表情,嘴角向下,显得很委屈。
你又不是手断了!
福梓安不接,她就一直举着。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小福才不情愿地接过领带,站在她身前,“低头。”
尚凝本来就比她高,又穿了一双不低的高跟鞋,她踮起脚尖都够不到她的头顶,高举双臂又很费劲,干脆喊她低头。
她一低头,领带轻飘飘地落在脖子上,小福用力一拽,本来是想让领带滑到领口,尚凝以为在叫她再低一点,又稍稍弯曲了膝盖,脸往前凑。
两张脸急速贴近,福梓安下意识向后躲,年年又在她脚边玩,害怕踩着它,两只脚绊在一起,向后倒去。
“诶——”
尚凝本意是去拉她,结果根本就不用她动,福梓安死死抓着领带的两端,差点把她勒死,也顺势把她拉倒了。
她艰难地撑起两条胳膊,才稳住身子没压在福梓安身上。
“咳……你能不能……先起来?”很长一段时间过后,寂静房间里才总算有了一点声音。
福梓安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被尚凝按在沙发上,这该叫什么?沙咚?沙发咚?
不对劲,她在想什么啊!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举动总会引起她的胡思乱想。是尚凝和她表白的那晚?或者是更晚些的时候?
“你得先松开我的领带,不然……”尚凝忽然闷哼一声,那根领带压迫着她的后颈,还真有点窒息感,“我可能要被你勒死了。”
福梓安后知后觉撒手,看着领带滑落,尚凝才重重叹了口气,慢慢撑着身子起来。
“你没事吧?”
两个人站好后同时问出了相同的话,场面一度又变得十分尴尬又诡异。福梓安手里还拿着领带,冲她扬了扬,“还戴吗?”
“当然。”
去开会的路上,福梓安如坐针毡,总是坐不舒服,最后只能疯狂翻公文包,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结果就是被尚凝吐槽:“你又忘带什么了?”
“我已经不是两个月前那个我了,不可能忘带东西!”这毫无根据的怀疑,明摆着就是不信任她。
福梓安把公文包咔哒一合,扭头不想搭理她,可是怨气太强,就连背影都能看出来在怄气。
“生气啦?”
“不气,我怎么敢生气啊?生你的气,我嫌工资不够扣吗?”这倒是实话,没有一个打工人敢骑在老板头上作威作福的,哪怕是她对尚凝,现在也偶尔会带着上下级的滤镜。
“也是。”
“是什么啊!”福梓安想跟她对峙,结果刚扭过身子,就看尚凝忽然靠了过来。
她慌张地想躲,但是车里就这么屁大点地方,她能躲到哪儿去?不一会儿就贴到了门上,结果被尚凝一把拉了回去。
“别靠门,不安全。”
“你要干嘛啊?”
“我想睡会儿,接你肩膀一用。”
司机的驾驶技术很好,这是福梓安在上下班途中体验过精致睡眠后得出的结论,她很难不怀疑尚凝是故意的,为什么非要借她肩膀用?
“那你睡不就好了?”
尚凝:“……”
她是钢铁直女吗?怎么这么不开窍呢?
“昨天你不在我旁边睡,我做噩梦了,你看,黑眼圈这么明显。”尚凝指着她的脸,虽然黑眼圈被化妆品遮得一点都看不到,但她说有,福梓安还敢说没有吗?
“行吧……”小福挪着身子,调整了个她认为对方枕着舒服的高度,还煞有介事地提醒着,“那你答应我,只睡觉,不做别的。”
“嗯,不做别的。”尚凝点头答应了,却在头靠到她肩膀的瞬间又开口,“所以……你想让我对你做些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