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混元葫芦
十一月初一，飞云台上。
飞云台坐落在高耸的飞云山顶，山高路远人迹罕至，此处即便是夏日，也非常寒冷，何况此时正值冬月，冷意正浓，周围万木凋零，好一个极寒之地。只见深青色的石壁上挂着终年不化的积雪。
寒风呼啸，夹杂着片片飞雪和早已凋零的残枝败叶，。
无心鬼母坐在毡毯上，双目紧闭，吐纳、运气，在她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紫光，也散发着幽幽的杀气。
天空中一道黑影划过，快如闪电，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只见青色的飞剑上站着一人，如迅捷的雄鹰，来者正是紫霄圣域第一高手黄伯。
黄伯停在半空中，俯瞰着毡毯上的无心鬼母，说道，“久等了！”
“你终于来了——”无心鬼母睁开双眼，凝视着空中的黄伯。
黄伯脚踩飞剑，拱手作揖，说道，“十年约战，老夫怎能不来？”
无心鬼母右手发功，祭出一团紫黑色的真气，扬手打向黄伯。这一击，无心仅仅是想要试探黄伯的功力，并未使出全力。
黄伯眼疾手快，飞身跃下，身影快如鬼魅，立在无心鬼母面前，说道，“好一招天幻魔功！十年不见，你就这样欢迎我啊？”
无心鬼母见状，说道，“哈哈！黄雄，别来无恙，你的功力倒是不减当年，甚至更胜当年一筹。”
“你闭关修炼这么久，想必功力已经登峰造极了吧？”黄伯说道。
“当年一战，老身落败，蒙羞十年，今日咱们就将十年的恩怨做个了断吧！旁边的墓就是给你准备的。”
黄伯也看到了那座墓碑，上书四个大字“黄雄之墓”。
黄伯说：“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无心鬼母说：“这一招，还想请你指点一二。”
无心鬼母说罢，便使出一招紫气天罗大法，周身聚出紫气，紫气形成了一个球形结界，包裹住了鬼母全身，周围的雪花拍打下来，尽都变成黑气，甚是骇人。
这紫气天罗是天幻魔功的根基大法，施展紫气天罗，能增加天幻魔功的威力。
黄伯倒也没有太多惊讶，毕竟不是第一次见了。
无心鬼母说道，“老身已练成天幻神功十八重，今日便要你知道老身的厉害！”
只见鬼母再度聚气，身后伸出五条紫气巨蛇，像巨龙一般盘旋，扶摇直上，转势掉头朝着黄伯攻来，五条紫气大蛇犹如五丁开山一般，翻江倒海，势不可挡。
黄伯此刻非常惊讶，这招数他也是第一次见，看来必须全力以赴了。
只见黄伯御剑腾空，双掌拂过，剑气升腾，原来是剑道的至高绝技之一——以气御剑。
以气御剑本就是非常难的事情，剑修宗门优秀的弟子，能聚成一把气剑；若是能聚成五把剑，那就是剑修弟子中的佼佼者了；若能聚成十把气剑的便是宗主级别的当世高手，能聚成二十把气剑的人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足以位列紫霄圣域前三。而黄伯不愧是紫霄圣域排名第一的高手，足足聚成了二十七把剑，每一把剑都散发着凌厉霸道的金光。
黄伯说道：“在老夫的神照御剑术面前，你的魔功不值一提。”
二十七把气剑，犹如二十七条身形敏捷的小金龙，将无心鬼母的五条紫气巨蛇撕成碎片。
无心鬼母一脸惊讶，赞叹黄伯的厉害，紧接着无心鬼母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不错，你有资格见识天幻神功的至高功法。”
无心鬼母手中再次聚起一团发黑的紫气，形成一个漩涡，像是要吞噬万物，湮灭众生。
黄伯祭出的几把气剑纷纷坠入漩涡，似泥牛入海一般。
黄渤说，“有点意思，不过还是难不倒老夫。”
黄伯不敢大意，催动半块玉清狮印，手心聚起一柄硕大的气剑，散发着地火风雷四种气息，“起！”，黄伯一声大喝，气剑犹如巨龙一般，刺向无心鬼母。
霎时间，石破天惊，大地为之开裂。剑气声、碎石声、风声交织在一起。
无心鬼母的漩涡结界终究承载不起这样的轰撞。
随着漩涡结界的裂开，无心鬼母口吐鲜血，败局已定。
无心鬼母手捂胸口，开口说道，“想不到老身十年闭关，依旧不敌你的神照御剑术。”
说罢，无心鬼母便侧身躺下。
黄伯脚踏飞剑，厉声说道，“十年前，你背负了太多的血债，老夫当年饶你不死。想不到你今日的修为如此可怕，为了整个紫霄圣域的安宁，老夫不能留你性命了。”
无心鬼母奄奄一息，黄伯不确定无心有没有听到自己说话，便再向前一步观看，无心依旧无太大反应。
“休怪老夫无理，今日就铲除你这个大魔头！”黄伯举掌便要打下。
掌风凌厉，眼见就要打在无心鬼母身上。无心鬼母回光返照，也打出一掌，硬生生接下黄伯一掌，双掌交击，犹如金铁相碰。
被动防御毕竟打不过主动攻击，无心鬼母伤上加伤，躺在地上再难以起身了。
黄伯一脸冷笑，“没用的，无心鬼母，你受死吧！”
突然，黄伯一脸惊讶，举起手来一看，暗紫色的毒气已经渗入体内，“糟了，你这鬼婆竟然下毒，啊——”
毒气迅速蔓延至黄伯的奇经八脉，黄伯终于站立不住了，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此时无心鬼母看向黄伯，说道，“哈哈，此毒无药可解，你就安心地去死吧，这次较量终究还是老身胜了。哈哈——”
黄伯说道，“你——可恶——”
无心鬼母取出一块小黑石，说道：“待老身伤好之后，便可一统紫霄圣域。”
那是长生神教传送门人的宝物，三阶以上的弟子才能拥有，每当遇到危险处境，便可用长生神教的秘法捏碎黑石，持有者便可传送到附近的分坛。
无心鬼母伤势不轻，说罢便捏碎黑石，黑石破碎散发出一道青光，无心鬼母便瞬间传送离开了。
……
寒风依然在呼啸，黄伯在地上静静地躺着。
过了许久，一人一龙来到了飞云台上，原来是林天兴，携带元宝前来看。
此时黄伯已经奄奄一息了，面色再无以往的红润。
“黄师伯，是我呀，我是林天兴，”林天兴说道。
“原来是你……”黄伯说道，“你来此地……做什么？”
“黄师伯，我们要离开玉清宗了，想跟您亲自道别。”林天兴说道。
“好，好……”黄伯毒气攻心，说话非常吃力，“老夫中了无心鬼母的毒掌，自知油尽灯枯，活不长了……”
“啊，黄师伯，你不能死啊……”林天兴说道，“黄师伯，你快教我怎样帮你驱毒……”
“没用的，这毒无药可解……”黄伯说道。
“唔……我们本想来跟您道别，还想给您看看我刚学会的御剑飞行术，想不到……”林天兴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自己怎么也想不到跟黄伯的道别竟然是生离死别，而林天兴内心当中，早已把黄伯当成自己在紫霄圣域唯一的亲人，林天兴大声地哭了起来。
“孩子，别哭了，黄师伯有话跟你说……”黄伯说道。
“嗯，黄师伯，您快说，”林天兴抽泣地说道。
“嗯……这是老夫的贴身法宝，名叫混元葫芦，今日传给你了，”黄伯说罢，便有一个枣红色的小葫芦从衣襟里飞了出来，约莫有三寸长，小巧玲珑。
“这是？混元葫芦？”林天兴看着这只不起眼的葫芦，疑惑不解地问道。
“对，混元葫芦，日后定能帮你成为绝世高手的。”黄伯说道，“玉清宗门人也不知道老夫拥有此宝，这是一次大机缘，老夫偶然间得到的三重天的法宝。”
林天兴大为震惊，“这葫芦能做什么？”
“这葫芦能让你偷得别人的功法！”黄伯解释道。
“天下还有这样的法宝？”林天兴惊呆了，他从未听说过有如此神奇的法宝。
“这葫芦认主人，以后就一直跟着你了，你便是他的新宿主了。”黄伯说罢，这小葫芦便飞到林天兴手里。
黄伯又说道，“除非你死了，或者是传给其他人，小葫芦才会离开你。”
“哦，弟子明白了。”林天兴说道。
“你体内已经拥有玉清真气了，千万不要偷长生魔教教徒的功法，那样会真气对冲。”黄伯说道。
在一旁的元宝非常明白这种处境，说道，“我怀疑我出生的时候，有人给我用了混元葫芦。导致我苦不堪言。”
黄伯说道，“对，两种真气就像你的元宝一样，会让你备受折磨。”
“弟子记下了。”林天兴说道，“那，黄师伯，我的灵兽元宝真的没法可医吗？”
黄伯又看向元宝，说道，“你呀，多好的一只灵兽啊……真是可惜，三种真气对冲，老夫也无能为力。”
黄伯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对了，宝葫芦只能偷比你修为低的人的功法，若是偷功力比你强的人……”
“会反噬吗？”元宝问道。
“那倒不会，就没有任何反应。”黄伯解释道，“高手都会遇到瓶颈，有了这个葫芦，将来修为遇到瓶颈，便可参考其他人的功法，突破瓶颈了，老夫的剑术不仅蕴含本门的至高心法，还能包含地火风雷等其他门派的奥义在里面。因此老夫的剑术非常复杂，而老夫也成了紫霄圣域第一高手，这全拜混元葫芦所赐。”
“唉，只可惜我是一个资质平平的家伙。”林天兴说道。
“小子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机缘啊，有了这葫芦，你可要好好运用，不要让老夫失望。”黄伯说道。
“嗯，弟子一定努力！”林天兴心中又一次燃起希望之火。
“对了，这位小兄弟，老夫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要吩咐你。”黄伯说道。
林天兴恭敬地说道：“您说吧，弟子一定照办。”
黄伯说道，“老夫怀里，有一个包裹……你们不要打开，务必将这包裹交给北荒的九师公。”
林天兴问，“九师公是谁？”
黄伯说道，“你们拿着包裹，去北荒的无忧崖，到了无忧崖，九师公自然会见你们，他就隐居在那里。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以免泄露了九师公的行踪。”
林天兴说：“弟子一定照办。”
黄伯点了点头。
林天兴指着黄伯怀里凸起来的地方问道，“是这个吗？”
黄伯点了点头，说，“正是，老夫死后，你就找个地方将老夫，和老夫的宝剑草草掩埋就行了，坟头不要立碑。对了，千万不要将老夫放在那座坟墓里。”黄伯此时面色凝重，又不像是快要断气了，因为思路清楚，吐字清晰。黄伯又说道，“老夫是修剑之人，一生爱剑如命，就将老夫的宝剑与老夫一起掩埋。”
林天兴点了点头，心中有些疑惑，“为什么黄伯说了这么久，突然又要提到埋葬的事。”
黄伯见林天兴愣神，便说道，“快将包裹拿走吧！拿走之后，将老夫简单埋了，速速下山去吧。”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林天兴小心翼翼地取出包裹，生怕碰坏里面的东西，哪知刚将包裹取出，黄伯便不省人事了。面如死灰，再用手指探鼻，黄伯早已断气。
原来黄伯能挨到现在，是因为怀里的玉清狮印散发着玉清真气，硬生生对抗毒气，这才让中毒的黄伯勉强续命。而玉清狮印的帮助，终归是隔靴搔痒，难以根治毒气，毒气蔓延虽然缓慢，却也有将黄伯全身蚕食殆尽之时。黄伯也知道，玉清狮印一但拿走，自己也就寿终正寝、撒手人寰了。如今林天兴将包裹拿走，黄伯的气息自然是无法再坚持了。
林天兴和元宝遵循黄伯的遗嘱，将黄伯的遗骸连同他的宝剑一起埋好，并推翻了不远处无心鬼母所设的空坟墓墓碑。
一人一龙看着不远处长生魔教无心鬼母遗留下来的毡毯棉席碎片，不敢在此久留，遂踏上飞剑，前往北荒寻找黄伯所提及的九师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