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对视一眼，莫名心虚。
乐清怡还从未这样近距离与柳沁音相视而坐，酝酿良久，重拾勇气。
她扬头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颗牙甜美笑容注视着面前的柳沁音，然而对方回赠她的目光似是一记冰冷巴掌扇在她脸颊上难以忍受。
悠忽间。
乐清怡细嫩白净的脸颊开始转为惨白状，与耳上的涨红形成对比。
她心虚般地低头且不敢直视对方，只觉整个身子似乎要瘫软无力，但低头期间却又忍不住的掀起眼皮偷看对方一眼。
一抬眸又对上那像冰一样审视的目光。
她光速般的低下头颅，整个人恨不得与桌上的稿纸来个亲密接吻，鸵鸟式的企图用纸张去掩饰她的无措。
偏偏这个时候鹿月恬还突然俯身靠近乐清怡耳旁。
“你还是很冷吗？”
她小声询问，目光轻落在对方胳膊上直起的鸡皮疙瘩处。
“不…不学姐我不冷。”
乐清怡冒冒抿唇道。
在对方靠近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就战术性的微微右拉保持了两人的距离，事后还不忘怯怯抬眸打量一眼柳沁音的脸色是明还是暗。
肢体语言很明显。
鹿月恬见状倒也没有再多言语。
只是无声息的将自己的毛毯拿下披在对方秀腿之上，接着食指尖轻柔地敲打稿纸一角，转头给了一温柔激励眼神示意乐清怡尽快算出正确结果。
而这一眼神顿时让对面的柳沁音血气倒涌。
“谢谢。”
乐清怡毫无察觉地怔怔开口道。
她垂眸无奈地看了眼腿上本该会让她温暖的毛毯，不仅不温，反而满心却生出凉意。
表情似是做了亏欠柳沁音的事一般酸楚难堪，明明她的本意并不是这样的，但偏偏还被她心里最在意的目光当场看到。
心中的那轮清冷月亮似是离她越来越远。
而她现在更是不敢抬眼看那人的神情，心一沉，不觉的开始自顾自地委屈了起来，此时心中的敏感心思也开始漫无止境的蔓延出心头。
她紧握手中笔怔怔的对着稿纸开始发呆，攥的太紧，指尖被挤压的发白。
“这眼神…”
“是我的错觉吗？”
鹿月恬内心暗自思忖道。
她刚明明看到了柳沁音投向她的眼神，是那样尖锐且具有攻击性，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但下一霎，那人又是以往和善但又疏远的目光。
难不成是她刚看错了？
这一晚乐清怡都处于一种高压状态下。
她心不在焉的根本没办法和鹿月恬按计划讨论学术方面的问题，或许那一刻在柳沁音的注视下，她就莫名抵触与旁人的任何互动。
部门会议终于结束。
“小学霸，我们回去的路上继续说吧。”
鹿月恬起身将桌上的资料装了起来，发出邀约。
“学姐，我…我今晚有点事。”
“不好意思啊，我那部分要不我语音发你吧。”
乐清怡虽是吞吐说道，但拒绝之意却很明显。
而她的眼神也一直痴愣地望向正在讲台旁与郑妍方岁欢说话的柳沁音，接着那个单薄的身影随着门的闭合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下午不是约好的吗，小学霸。”
鹿月恬脸上一阵失望，继续尝试道。
“真的很不好意思。”
乐清怡挤出一个非常抱歉的笑容，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身去追那个身影。
月光倾泻，夜风轻拂。
凉意拂过柳沁音的心头，丝丝透骨，她只觉当下有些寒意上身，没到多久，身后就传来那熟悉的奔跑脚步声，但柳沁音此时却有些孩子心性的加快了步伐。
随着那人的靠近，她裸露在冷空气中的胳膊感受到一阵暖意，下一秒乐清怡的外套就已经披于她的肩头。
而对方披衣服的动作没有以往他人的娴熟刻意，反而是些许局促笨拙。
“晚上冷。”
乐清怡轻声说道。
她望向对方的眼神，无辜委屈的自然又纯粹，仿佛今晚跑到别人家阵营的是柳沁音一般。
“我不需要。”
“你去把你的衣服给鹿月恬。”
柳沁音冷着脸打趣道。
对视一眼，凤眼冷如清墨，她转过头去不愿再看着那张脸，纤细手臂微微一抖动，肩上的外套就顺势滑落，此时的气氛似是与往日的不太一样。
“我知道错了嘛，先披上衣服好不好，别明天感冒了呢。”
“今晚风这么大。”
乐清怡轻蹙眉，语气温柔的像哄小朋友一般。
她将衣服重新置于那人肩头后，还不忘下意识地拢紧衣袖处和腰间这两部分，生怕衣服第二次被抖落掉。
“你错哪里了？”
柳沁音眉心微拧，不满的问道。
她转过身与那人面对面，神情颇有些严肃，下巴微抬，直视的目光里有一种凌厉逼人的架势。
以往像这种会议她是从来都不会参加的，但当今晚她收到班长给的那张请假条时，看到上面具体理由那一栏“与鹿学姐参加会议”这七个大字时，瞬时心里就莫名涌起千帆不满情绪。
她的人为什么要跟着学习部的参加会议？而且还有一些别的情绪也跟着浮上心头，这次她很难像之前那样理智地压下去。
可以说，她今晚过来，就是特意来逮乐清怡的，就是要看看那人被吓傻的呆楞模样。
乐清怡被反问得一愣，轻咬下唇，大脑开始组织语言。
“就是鹿学姐的实验我负责了一小部分。”
“然后她这周比较忙，就刚好晚上可以趁开会的时候我简单汇报一下。”
乐清怡红着耳如实交代道。
柳沁音听完后忽地转身，她凑近乐清怡面前，眉梢轻扬似是在观察对方的表情是真还是假，顶着这样一张天然无辜脸，就算是说谎也让人一时难以分辨。
“早上、中午和下午不行吗？”
“为什么就偏偏是晚上？”
柳沁音冷言冷语道。
文字下带有些淡淡的不耐情绪。
她刚提到的字眼都是有关于时间的，心里清楚明了应该说是晚上的会议，但柳沁音说出口强调的却是晚上这两字。
乐清怡一脸茫然，显然她一时之间没有并抓住对方这句话的重点是什么，只能下意识的去回答。
“不是的。”
“本来昨晚发消息约好的时间就是今天中午课间那二十分钟。”
“但因为我”
她睁大圆润双眼认真解释道。
但解释到一半，似是想起来什么，欲言又止停了下来。
总不能说因为昨晚看着你和余嘉琳出去了，她不由的担心一整夜，所以白天才神情恍惚、心不在焉最后导致错过了约定好的时间吧。
“因为什么？”
柳沁音的疑惑开口道，望向对方的眼神里又有些隐隐期待。
“因为因为我的那部分我还没准备好，所以就只能晚上跟着鹿学姐了。”
“而且我没有想加入学习部的。”
乐清怡说完后心虚的别过眼。
之前晚自习的时候对方就生气她与鹿月恬的说笑，如今又看到她同鹿月恬以学习部的名义坐在一起，更是怕对方误以为她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知道了。”
柳沁音神色晦暗。
这一瞬，她心生失望，心底格外清凉，神色正了正便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在与乐清怡的沟通中，对方似乎却总是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只觉得心中感到一阵疲惫，妥协般的轻叹一口气。
忽悠间她的手就被另一柔软手掌紧握祝
乐清怡本以为对方会不耐烦的甩开她的手，但柳沁音却只是淡着一张脸平静的看着她，眼内波澜不起，任凭她紧握住自己的手。
“你生气了吗？”
乐清怡缓缓开口道，眼里与声音都是怯怯。
“你觉得呢？”
柳沁音压低压轻了嗓音。
这四字无限温柔，大概是对视那一眼时对方那怯怯的摸样让她软了心下来，或许与眼前这书呆子讲话，她应该表达的更清楚些。
“我知道你生气了。”
“但是我不知道你生哪一方面的气”
乐清怡支支吾吾颤着声问道。
在困惑与猜测中纠结，她想不明白刚才已经解释了为什么会跟着鹿月恬去开部门会议，同时也明确地表达了自己并没有三心二意，心里想进的一直都是柳沁音的文艺部。
为什么柳沁音还是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你晚上没有事的吗？”
柳沁音漫不经心地开口反问道。
而乐清怡却迟迟不言语。
她眼里闪烁着迷茫，大脑开始疑惑她晚上是应该有事还是不应该有事，柳沁音都已经耐着心跟她点明到这一步了，她怎么还是听不明白啊，水汪汪的桃花眼此时急的都要滴出水来。
这个呆愣表情似是又没听明白？
“你今晚是打算不送我回寝室了吗。”
“想要送鹿月恬回去吗，你俩刚好一个楼，比起送我方便多了。”
柳沁音阴阳怪气道。
顶着一张清冷疏远的面颊竟也能说出这么奶的话。
似乎说完后心中感性因素就开始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理性因素，她不自然地抽回被紧握住的右手，似是也不太习惯面对这样直白的自己，心底悠地生出的那股羞意让她无所适从，说完后就转身不给对方反应思考的时间光速般逃离。
乐清怡看着那个慌张的身影无声的弯起唇角。
这次她明白了。
她小跑两步追上那个身影，笑盈盈的眼神对上此时正强装镇静的凤眼。
“我明白了你这是”
乐清怡扬着眉角欢喜道。
但话说到一半时，柳沁音细长的手指就及时地紧捏住了她的唇，让她无法继续说出后面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