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139代价
不管水镜之外的人如何感慨，水镜之中的一幕幕仍在稳步推进。
三年后，静德皇后成功怀上龙裔，攸皇大悦，大赦天下。
一切都是那样的顺利，静德皇后怀孕在十个月后平安诞下了攸皇的皇长女。
在这位皇长女的满月宴上，攸皇正式册封其为长公主，封地华京。
旨意一出，大历海域满是哗然。
从未有过任何一位公主的封地是一国之都。
华京分明是攸国的京都，又怎可作为长公主的封地，攸皇这是要做什么！
攸皇也没和朝臣磨叽，于次日紫宸宫太极殿内昭告天下，将在长公主豆蔻之龄册封其为攸国皇位继承人，明言她将会继承攸皇的帝位。
此言一出，震惊天下。
其他七国王室成员及一众世家权贵，无不议论纷纷，认为攸皇被静德皇后迷昏了头，这才会不顾宗法礼制，意图传位于长女。
只有举杯望月的越国皇帝越衡才能明白攸皇的举动。
这世上只有无能的人才会整日将男女之别宣之于口，他们害怕别人抢走本就不多的资源，吝啬的像只小丑。而在真正的有识之士眼中，从无男女之分，只有无用与有用的差别。
倘若是心爱之人为自己诞下的后嗣，他又怎么可能以性别差异论之。
他们这些身居高位的掌权者，已经不是那些普通规则所能辖制的存在。
这世上，从来都是弱者适应规则，强者制定规则。
而攸皇他毫无疑问是大历海域最有可能一扫六合的帝王，如果没有钟离寻月。
可是这世上偏偏就有这么一个钟离寻月存在！让他攸锦灏心甘情愿地化身为情爱的奴隶，埋葬了所有青年时逐鹿天下的雄心壮志。
若非如此，他攸锦灏又怎么可能在青年时便有心与他国臣子结交。
昔日自己和攸锦灏被攸国皇室成员追杀，还是铭国的少将军晏恒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才得以让他俩及时脱身，逃入阳国雪原，并意外结识了天鹅湖畔被他们二人惊扰的仙子——钟离寻月。
也是他们的倾心之人。
后来，攸锦灏在归国后以血腥手段镇压了国内的动乱，成功登临帝位。
自己也如愿成为了越国的帝王。
听说那晏恒更是对攸锦灏感恩戴德，对攸帝愿意为自己的妻子解围一事出力颇多，这才让晏恒成功迎娶了自己的倾心爱人。
然而，这一切的布局在三年后戛然而止，破碎成空。
攸锦灏为了迎娶被逐出阳国雪原的钟离寻月，不惜以帝王威势全权压下国内所有的反对声，大肆镇压世家权贵。更是在静德皇后不孕的漫长岁月中始终如一，让等着看笑话的其他七国皇室惊呆了头脑。
所有人都没想到攸国灏帝竟会如此疯狂！
只是为了一个区区民女，居然置家国天下、子嗣传承于不顾，一心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为她承担了国内外全部的压力，让她自由自在地在紫宸宫中无忧盛开。
这一点，就连越衡也不敢说自己能够比攸锦灏做得更好。
毕竟，现在的自己后宫三千，子嗣众多，又怎还有面目去窥见那抹心头高悬的明月。
“攸锦灏，这一点，我不如你。”越衡举杯邀，一人独酌。
所有人都以为攸皇与静德皇后会这样幸福一生的走下去时，意外却突兀降临。
钟离寻月当选神殿圣女后，修得不仅仅是灵力术法，更有通天之能，可占卜未来。
在长公主历悠然百日那天，当钟离寻月按照阳国的惯例为女儿占卜时，看到的却是无比惊骇的景象。
神殿圣女占卜，从无失误，所有有记载的阳国史书都无比清晰地印证了这一点。
当攸锦灏从攸国的国寺藏书阁中翻出厚重的大历史册时，终于清晰地意识到，钟离寻月所言非虚：如果无法找回那颗守护星，他们的女儿未来必遭大难！
据阳国秘史记载，每个人生来都有一颗守护星，这颗守护星或许是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爱人，甚至有可能是一位陌生人，他们对你的未来至关重要。
钟离寻月看重女儿的安危，却更不忍因女儿一人引天下大乱、生灵涂炭，让攸国百年基业坍塌成灰。
她已经在无可奈何中令自己的丈夫放弃了年少时一统天下、护佑万民的宏愿，却还要在未来让他亲历国破家亡的悲哀吗？
钟离寻月做不到，哪怕单单只是为了女儿的一生平安她也做不到！
如今，她还有机会弥补！
只要能够寻回引灵簪，只要能够找到那只落入花嬷嬷手中的引灵簪，她就可以以身献祭，破开时空，指引他们父女二人找回那颗流落在外、独属于悠然的守护星。只有守护星归位，他们的女儿才有可能在波诡云谲的乱世中安度一生，保攸国万民无恙。
面对寻回守护星的代价，攸锦灏答应了。
身为一国之皇，身为钟离寻月的丈夫，攸锦灏不是没有挣扎过。在漫漫长夜里，也不是没有过暗夜的精灵在自己的耳边悄然劝解过自己：人生只此一世，你又何必自苦。就算有来世，那时转生投胎的你也早已前尘尽忘，又怎能算得上是同一人呢！还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莫待来日空遗恨！
可是自己的妻子能够为了他们的女儿，为了他的家国，他的子民，甘愿以身献祭，永无来世，也要逆天改命，为女儿寻回那颗守护星，而自己仅需忍受分裂灵魂的痛楚，接受裂魂后头脑不复清明的现实，这点付出与自己的妻子钟离寻月所要付出的代价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一国帝王要求丞相言念恩不计任何代价，用最快的速度寻回引灵簪。
一个月后，引灵簪寻回，据下臣奏报，持簪的花嬷嬷早已身死，底下的官员是在西南的一处小城中寻回此簪的。
攸皇随意赏赐了上供的臣子，便急忙拿着簪子与妻子商讨寻回守护星的方法。
帝后二人心意已决，身为攸皇近臣的言念恩也无法劝阻住攸皇的决断。
毕竟这是天机，所有窥探天机的人都会付出想象不到的代价。
而为了改变那个惨绝人寰的未来，攸皇与皇后二人甘愿付出所有，他们值得大历海域所有人的敬佩。然而这个秘密在静德皇后以身献祭后，注定只有日渐昏聩的攸皇和丞相言念恩俩人知道。
言念恩明白，自己会誓死保守这个秘密，直至将它带入坟墓。
而现在，他将要接下攸皇传给他的用帝王鲜血书就的衣带诏。
诏书中明言：自此攸国国事全权托付给丞相言念恩，必要时，彼可取而代之。
言念恩接下诏书，长跪于大殿前，他心知，当自己忠心侍奉的君主甘愿冒着裂魂的风险、挨过终身昏聩的诅咒，也誓要改天换地，扭转乾坤，换女儿平安、国民安泰时，自己就已然彻底献出终身侍主的热忱。
他是攸国的摄政权相，却也只是属于攸皇的忠诚下属。
攸国史书有载，灏帝八年，静德皇后崩，帝甚哀。
也是这一年，未来权倾朝野的丞相言念恩在言府书房中写下了践行一生的诺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而言府一门三宰相也着实做到了言念恩用一生成就的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