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要不要试着相信我
男人的鞋尖渐渐远离，那是一双再熟悉不过的运动款式的鞋子。
萨洛米用双手摁住我肩胛骨处的伤口，哭成醉猫的样子。
“沿着通往丛林边缘的大路一直走，找到莉尔。”这是失去意识之前，对萨洛米说的最后一句话。
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在梦里被人扎成了筛子，这感觉太逼真了。
要不是风衣上破碎的洞，和大量血迹提醒我，我差不多真的会以为那是一场噩梦。
因为我还没死，浑身上下没穿没烂，没有任何疼痛的地方，反而比平时要更有精神。
“萨洛米！”
我惊呼一声坐起身来，莉尔就躺在我的我的左手边。莉尔的皮肤比平时还要惨白，她安静的像个没有生命的瓷娃娃，是昂贵细腻的陶瓷烧出的上乘佳作。
我俯下身，凑近观察她，那茂密的睫毛实在太长，长的的稍显有些杂乱，她的唇色是天然的粉嫩颜色，瓷釉均匀涂抹在唇瓣上，有莹莹的光亮。
再靠近些，能感觉到浅浅的鼻息，她睫毛下隐藏的赤瞳没有严丝合缝的闭上，还留有一条缝隙。
“莉尔？”
“嘘！”原来是雅克，它来到床边，小声警告我：“小声点，莉尔莉尔累坏了，别打扰她休息。”
我默默低下头，心脏被愧疚感狠狠击中，其实我也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但总得开口说点什么才好。
否则，我会被愧疚感淹没。
雅克扯着我来到石屋门口，蹲在一旁树下的，是萨洛米！
我扑到她面前，疯狂的发泄心情，连同对莉尔的那些，一起。
“都是我不好，一切都是因为我多管闲事才会这样的，如果我没有那么不自量力，如果我们不认识的话，萨洛米就不会受到牵连。”面对萨洛米我不知所措，最后只能不停重复白纸般平淡的话，“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没关系哦，尤希才不是多管闲事，你不是又来救萨洛米了吗，一次又一次。”萨洛米又试着把我搂在怀中，不停抚摸我的脑袋，“萨洛米原谅你了。”
“为什么！”我气急败坏，怎么能那么轻易说出原谅，“萨洛米可以讨厌我，怎么做都可以，为什么只是这样就，原谅我。”
“尤希不是说过对不起了吗？对朋友不可以那么苛刻哦。”萨洛米的身体还在因不安而发抖，却始终没有停下抖颤着抚摸我的脑袋手，“萨洛米是兽人里面最没用的那一种，所以没人愿意跟萨洛米做朋友，哪怕是多管闲事的人，尤希也是第一个。”
“萨洛米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哪怕死掉也没有人知道的，所以有尤希担心着我，这已经足够了啊。做猫娘不可以太贪心，对不对？”
萨洛米是被遗弃的，在丛林边缘的大路边，还没学会走路的萨洛米被放在篮子里丢弃在路边。我不清楚她是怎么长大成人的，更不清楚她如何能够维持着热爱这个世界热爱生活。
总之，从今往后，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萨洛米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这话，是不是也该对我说一次。”虚弱的细软嗓音在背后响起。
莉尔依靠着石门，她整个人看起来轻飘飘的，稍不留神就有可能会栽倒下去。
“别勉强自己啊！”雅克冲过去扶住莉尔，却被她轻轻隔开。
她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俯瞰我。
“所以你的立场究竟是什么？告诉我你来到赫拉科里斯的真正目的。”
这话像一把无形的刀刃，再次贯穿了我的身体，状况简直跟昨晚如出一辙，看不见刀刃。不同的是这次没有伤口，却要更痛一万倍。
我有些颓然的瘫在地上，有可能的话我想现在就变成一滩烂泥，渗入地下。
雅克试图阻挠，最终也无法改变什么，“昨天的人类，是你的同谋？”
“我救了你两次，又与你有契约关系，你是否也该知恩图报，告诉我你真正的目的呢？”
这话未免说的太重了些。
但我没有资格反驳，只能接受。被救了两次性命的是我，因为契约差点害死莉尔的也是我。
我看了看她们三个，怅然若失的叹气：“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自然也就没有任何目的，既然没死，我就只是想好好生活下去而已。”
“你真的不知道，人类的存在对于赫拉里斯究竟意味着什么吗。”这次是雅克抛出的疑问。
我反问它：“如果我真的知道，就不必坐在这里了。”
雅克看向莉尔，摇摇头。我把这一举动当成了它认可的这番说辞的表现。
该哭的不是我，我更没有委屈流泪的资格，只希望莉尔能看到我满目的痛楚，了解我的心情。
她又试着合上双眸，好像很疲惫的样子，似乎在思考要不要相信我的话。
“萨洛米相信尤希！”
萨洛米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大概是我们之间早在这一刻之前就有惺惺相惜的共鸣。萨洛米总能给我勇气。在我失落，无助的时候，她总是第一个察觉并站出来鼓励我。
我有了站起来的力量，面对着莉尔，坚定的开口：“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打消你的疑虑，我只知道我是莉尔你的女仆，得到了你和雅克的庇护，我们之间是同生共死的契约关系。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们身边，绝不会伤害你们。”
“所以莉尔，你要不要试着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