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晏宛宛看了榜，将自己所默记下来的名字写在纸上，交给冯延一家一家打听起来。
为此还特意请冯延去樊楼一边吃酒，一边谈事。
“怎么样，都打听到了？”
冯延饮了一口桂花酒，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我出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晏宛宛催促道：“那还不快说1
“倒着往前说埃”冯延清清嗓子，这才娓娓道来：“这个苏笑钦家住福里巷，虽然家贫，但却是一等一的有孝心，对寡母十分孝顺，有怀橘遗亲、扇枕温衾的美名，不过嘛……”
晏宛宛不耐烦地催促道：“你在这里说书呢？还不赶紧1
冯延急忙道：“但是他已经与邻居家的女儿订下了亲事，算来是娃娃亲。”
晏宛宛一摊手，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恭喜他贺喜他。下一个1
冯延又将剩下的几个人简单介绍了一下，不是有娃娃亲，便是被乡里的富绅安排做了乘龙快婿，这让晏宛宛总算松了一口气，顿时觉得连天色都明朗许多，拿起筷子边吃边道：“早知道这样，我还紧张什么嘛。”
冯延似笑非笑地开口道：“宛哥儿，做人做事都要心细，你可别开心的太早了，还有一个人呢。”
晏宛宛手中夹着的菜一下子掉在桌上，她紧张地问道：“还有谁？”
冯延轻飘飘地开口道：“礼部主客清吏司郎中纪勤的公子纪瑾，今年汴京秋闱解元。”
晏宛宛闻言反而轻松许多，道：“早说嘛，他是不会娶我的。”
她这样胸有成竹，倒让冯延有些奇怪，追问道：“怎么说？”
晏宛宛勾起嘴角，面露嘲讽之色，道：“先不说我家是有名无实的国公，就是纪瑾这个人，性情高傲，绝不会娶我这个二小姐的。”
冯延噢了一声，随后叹了一口气。
晏宛宛有些疑惑地问道；“你叹什么气？”
冯延笑嘻嘻地开口道：“这么多人选还是挑不出一个适合你的，这不是为我们宛哥儿叹息嘛？”
晏宛宛狠狠瞪了他一眼，干脆道：“滚1
冯延跟着吃了几道菜，道：“你这要是嫁不出去可怎么办？”
晏宛宛哼哼笑了几声，道：“那更好，我求之不得呢，我大姐也要嫁到北境了，等我攒足了银钱也去北境，这镇北侯要是敢欺负我大姐，我就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先不说她自幼跟着安国公以前的亲卫和副官们习武，得了安国公的真传，只她那一身怪力，打十个镇北侯也不在话下。
冯延竖起大拇指，道：“牛。”
过了一会儿，冯延又问道：“宛哥儿，要不……”
晏宛宛忙着品尝樊楼的菜品，口齿不清地问道：“怎么？”她回过头，看到冯延的眼睛亮晶晶的，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己。
冯延看她吃得难得惬意轻松，摇摇头道：“没什么。”
晏宛宛更觉怪异，嘟囔道：“你现在怎么也学着那些‘高雅之士’，说话喜欢说一半留一半的……”
冯延莞尔：“你还是好好吃饭吧，这顿我请了。”
晏宛宛故作狐疑地上下打量他，道：“你这么好？”
冯延嘿嘿一笑，道：“咱们两个一起长大的，我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吗？再说了，上次马球的事情还没和你道谢呢。”
“那下次我请。”晏宛宛弯起明亮的眼眸，道：“带你去陆家铺子吃点心，听说那里的荷花酥口感最佳。”
“好。”
两人饱餐一顿，这才自二楼下楼，准备在西市逛一圈，没想到在楼梯上就遇到了熟人。
晏宛宛和纪瑾对视一眼，双方都各自沉闷不语。
冯延摇摇扇子，笑道：“这不是纪家公子吗？这是伙同着同期一起来吃酒么？”
晏宛宛瞄了一眼纪瑾身后的人，随后道：“既然纪公子忙碌，那我们就不多耽误了。”她看向冯延，道：“延哥儿，我们走。”
冯延用扇子拍拍纪瑾肩膀，笑嘻嘻地说道：“告辞，纪公子。”
纪瑾与几个同他一样一期中举的人说了几句，忽然走过来，追上晏宛宛，伸手拉住她的衣袖，道：“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虽说我一定会抗争到底，但你一个女子，还是要注重自身名节，不能总是这样与纨绔厮混。”
晏宛宛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正要追问，冯延已经不满开口道：“说谁纨绔呢？不就是中了个举人吗，纪公子可别太狂了，小心一不小心闪了腰。”
纪瑾只是瞄了这位宁王世子一眼，并没有说话，但弦外之音却是不言而喻。
晏宛宛皱眉反击道：“佛法有见心见性，所见即本心。”
纪瑾听出她在维护冯延，冷哼一声，道：“我祖母与晏家老夫人是故交，这番话不过是出自好心，晏二小姐听取与否与我无关。”
晏宛宛没好气地开口道：“本来就和你没关系，这人真是莫名其妙的。”
虽然周围的人都有些摸不着这两位究竟是什么情况，但见两人已经偃旗息鼓，便各自散去了。
晏宛宛与冯延并肩出了樊楼，这才道：“这个纪瑾怎么这么烦人啊，走到哪里都能遇见他，真是怪事。”
“秋闱开榜，明年二月便要春闱，春闱后一月就是殿试，如今又要到年底，正是相互结交的最好时候，若是都中了自然皆大欢喜，若是自己没中、人家中了，那更是将来寻求提携的好门路。”冯延摊开手，道：“要不然当今圣人多爱看和谐之景，不愿整治吏治腐败，那还不是因为这些读书人的翅膀越来越硬，打断骨头连着筋埃”
晏宛宛蹙眉道：“这样麻烦只会越来越多，将来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再想处置可就晚了。”
冯延呵呵一笑，拍拍她的肩膀，道：“这又与我这个宁王世子、你这个晏二小姐何干呢？连这纪公子都说我是纨绔，你是近墨者黑，我们还不如得过且过，寻点乐子。”
晏宛宛回过头看了一眼樊楼，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若有所思，随后道：“我们走吧。”
转眼间便到了年底，府中事务诸多，晏宛宛一人转得像陀螺，好在有大姐晏伊伊从旁协助，她才将家事处理的妥妥当当。
赶在落雪前，二夫人携带着小女儿总算回了京中，晏初在父亲重压之下苦读数日，早就思母心切，一听说人要回来了，一大早便直冲城门外，恨不得再不回来。
晏伊伊见自家二妹难得这样静悄悄地坐着提笔写字，看着倒是和当初大夫人的娴静优雅有些相似了，这让她一时间倍感欣慰。
晏宛宛看过账本，将年礼的事宜安排好了，这才看向一旁坐在榻上绣花的晏伊伊，道：“大姐，我做完了。”
晏伊伊接过礼单看了看，放下手中的绣绷，拿笔勾画一处，这才交给晏宛宛。
晏宛宛一看，自家大姐勾出的地方正是给纪家的年礼。
凭心而论，晏宛宛并不想给纪家太重的礼物，尤其是在接连两次和纪瑾不甚愉快的碰面之后，晏宛宛连礼都不想送，可两家的老夫人是至交，晏宛宛也不是不知礼数的人，便按照二等的年礼去送，晏伊伊却直接提成了一等。
就是晏修的同人也不过是一二等取中间罢了，唯有一些老亲才会让晏家如此费心。
晏宛宛按捺不住，出声问道：“大姐……这个纪家究竟有什么特别的？”
晏伊伊摇摇头，只道：“这是祖母的意思。”她见晏宛宛似乎有些烦心，拉过她坐在自己身边，道：“我怎么看你对纪家似乎有些不满？”
晏宛宛闻言立刻大吐苦水，将之前几次碰上纪瑾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一边甩着手里的流苏，一边抱怨道：“我就没见过这么讨厌的人，不就是中举了吗？至于把尾巴翘到天上吗？延哥儿还是世子呢，也不见他这般洋洋得意。”
晏伊伊怔了片刻，又问道：“宛姐儿，你觉得宁王世子如何？”
晏宛宛被她问得一懵，抬手摸了摸头，道：“延哥儿？他挺好的呀。”
“宁王世子大你三岁，今年还未婚配，倒是他的弟弟和妹妹已经成婚了……”晏伊伊默默说完，似是想到了什么，道：“宛姐儿，你觉得若是要让你嫁到宁王府……”
晏宛宛吓得一下子弹了起来，连连退了好几步，道：“大姐，你别吓我啊！我和延哥儿是好兄弟，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晏伊伊见她努力自证清白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但还是问道：“你们两个虽然是青梅竹马一般的关系，可是毕竟男女有别，总这样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晏宛宛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解释：“我们这叫‘君子之交淡如水’，绝不是男女之情！而且我不喜欢比我弱的，延哥儿小时候被人欺负还是我帮他打回去呢，我把他当自己小弟看待的，怎么可能喜欢他呢？”
晏伊伊若有所思地喃喃道：“不喜欢比你弱的……”
不知道现在让纪家公子习武还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