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践行
第二日。
白纸飘落未引起太大风波,但还是给出云的居民蒙上了一层阴影。今日的街道依旧繁华,人来人往,可街邻间的谈资中周家无疑成为重点。
“你说周家如此势大,背地里真的干过这种事吗?”
“嘿!保不准的。你不知道,在周家干活,他那个梁总管梁虎可凶恶了。要不是他们那工钱给得多,谁会去周家干活。”
“确实,看那梁虎苍白得像鬼一样,一看就不是好人。只是也不知道是谁写的这纸条。”
类似的话语在众人口中飘荡。
就在这人人流言蜚语之时,晴空下,无数白纸竟又从空中飘落。
密密麻麻的纸条宛如入秋枫林的树叶,徐徐落下,落在屋顶,落在井中,落在大道。
“又来了。”街道上的行人抬头,更有许多人迅速夺过面前的纸条。
“周家几十年来盘踞出云,虽明面正洁,但暗地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周家大恶,大恶有五。其二,十年间,周家暗扮盗贼,夺取镇上幼婴三十余名,疑似将其残忍杀害。其中包括,镇北鲁向笛之子,郑高超之女”一些人念出声道。
众人看完心中惊惧,这些年来镇内多有婴儿遗失。难道这些事是周家所为?
而且连续两日有人散发这不明纸条,这也让他们明白并不是个别人恶作捣乱。
大部分人扔了白纸虽心中好奇可生活依旧如常,只有有一些心性敏感之人匆匆回到家里,以及部分商贩也急忙收拾货物,或挑担,或推车赶往家中。
第三日
第四日
果真如一些人所料,之后两天白纸黑字的纸条依旧纷杂地从空中散落在镇中各处。
不!应该是白纸红字。因为从第三日起,纸条之上的字已经换做鲜血作墨。猩红狰狞的血迹歪歪扭扭,艰难地拼成一个个醒目的字体,拿在手中便能深切感受到书写者心中的怨恨。
上书写着前段时日矿洞坍塌工人受害家人前往周家讨要赔偿却失去音信,周家后院疑似藏有许多不明尸骨重重事迹,触目惊心,让人读后后背发凉。
在愚钝的人也察觉到了异常。街道冷冷清清,楼铺纷纷关门闭户,各家的小孩也被自家父母禁足家中。可细心查看可以发现,许多关闭的大门留有一丝缝隙,门缝内一双双眼睛观察着街道情况。
终于,来到了第五日!
秋风萧瑟,荡漾着肃杀之气。诺大的街道空无一人。
但,今日与前几日不同。
蔚蓝晴空,没在有纸张纷飞,而是多了一行人影。苏云、裘总管、马文才、小武数十人一个个身披护甲,手持武器,杀气凛凛。
“苏公子,你说他们会信吗?”却是说的出云镇民。
苏云手持利剑,闭眼复又睁眼道:“我并不指望他们相信,只要他们有一丝动摇即行。我们要的是一场胜仗。我们要的是一个理由,名正言顺的理由。冲进周府的理由。”
几日的漫天飞纸正是苏府所为。一张张白纸写的周府罪行,乡里间许多传言都是他们为了今日而准备。出云没有官府,一切都是三大家族掌控。这些没有证据的纸条不可能让镇上居民对一大家族拔剑相向,而且这些事哪怕真的,也不可能一下子让他们对抗周府。
但周府巨大,雇佣了许多镇民,而纸条的舆论能让他们在今日作壁上观。
众人杀气腾腾,径直向周府走去。镇上的人也明白过来,竟然是苏家要向周府问罪。
无数人望向周府,两大家族碰撞,他们明白,不管怎样,今日过后,出云,变天了!
城北,巨大的府邸粉墙环护,绿柳周垂,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周府’二字。
而最显眼的是,此刻的周府,正门大开。
“周匹夫,今日你可知罪?”苏云一行人站在周府大门外。其中,裘总管向前向里大喊道。
周府大门内,偌大空院清晰可见。一个黑发老者坐在院子尽头,神态祥和,慈祥地笑着。他正是周家家主。
众人心奇:周府大开,周家家主独自一人面对他们是未曾预料的。这周家主来历不明,二十多年前突然来到此地,却不知凭借什么手段两年间突然崛起成为镇内两大家族后又一大家族。
而且,此人神秘莫测,二十年来很少露面,外事一切皆是梁虎打理,镇中人甚至只知道他姓周,连名字也不知。
现在,这样一个人就这样人手不带地站在他们面前,他们甚感诡异。
“你们是苏家之人吧。不知老朽何罪?”周家家主一张干枯的脸笑道。
苏云挺身道:“你欺压百姓,强取豪夺,偷窃婴孩种种罪行,罪恶滔天。”
“证据何在?”周家家主道。
“你府内后院尚存百具尸骨,可敢让我们查看?”
闻言老人瞳孔缩了缩,可他面不改色,淡淡笑道:“你们无缘无故就想强闯我周府,岂不是欺老朽年迈,府中无人。如果真得让你们就这样进了我周府,我这脸面又该往哪放?”
他顿言又道:“不过,老朽也不是畏缩软弱之辈。
但尔等毫无证据就敢口出狂言,你们这是不信。苏家有难,我周府大义施财相助,尔等却来此恩将仇报,这是不义。我大门敞开,良言以待,尔等却先声夺人,肆意辱骂,这是不礼。未清真相,便鲁莽行动,乱言惑众,这是不智。
尔等敢前来问罪,老朽虽老矣,但岂会怕你们这般不信不义不礼不智之徒。”
他收敛笑容,肃声道:“如今老朽就在这里,如果有胆便来取命即可!”
“你!”裘总管闻言便向冲上去。
“小心有诈!”苏云拦住裘总管,低声道:“这老匹夫敢现身一人守府,必有所持。而且梁虎到现在也没有出现。”
他上前大笑,道:“想不到周家主竟有如此灵巧口舌,真是个让我打开眼界。我是好奇,一个邪修也练习举止谈吐吗?”早在子文舟离开前,子文舟便将周府之主疑似邪修之事告诉了他。
此言一出,果然有效,老者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变化。
他皱了皱眉,立马收敛精神:“尔等何必再胡言乱语。是怕有埋伏吗?那我就明确告诉你,如今府上只有我一人,要杀要剐,老朽就在此处等你。只是如此怯懦,你们还是老实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