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发问
白天睡觉是一件寂寞的事情么？
为什么这么荒唐、荒谬的话，孟珥瑶可以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姜西枝知道她是那种“我即真理”的性格，从来都有“我就是太阳”一般的自信，也有着那种让人对她的话深信不疑的本领。
“谁说的，谁说白天睡觉是一件寂寞的事情？”姜西枝很不服气地反驳，如果任由她牵着自己往食堂走，也太没面子。
“我刚刚说的啊，你没有听清么？”孟珥瑶不正经地嬉笑着，见姜西枝的眉头微微拧着，她知道她已经濒临炸毛的边缘，“你也可以不赞同，反正我就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我白天不会轻易睡觉。”
“唉——”姜西枝故意长叹一声，“刚刚呢，也不知道是谁在老师讲课的时候轻易地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寂寞得那么理所当然1
面对突如其来的打脸，感觉到尴尬只会输得更加一败涂地。孟珥瑶深谙此理，“是谁啊？太不像话了1
姜西枝倒吸一口凉气，孟珥瑶居然可以戏精到这种程度，所以这个时候，她也不想再顾及她的自尊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1
这是一个晴天，临近中午的太阳透过凤凰树稀疏的叶子照到宽阔道路上，照到两个慢慢地行走的年轻的女孩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明亮。
起先，孟珥瑶起先对姜西枝的讥讽置若罔闻，只笑眯眯地看着她。
一会儿之后，她揶揄地问，“你上课的时候不好好听课，偷偷看我睡觉算什么？”
倒打一耙，从来都是反败为胜或者逆转局势的关键。孟珥瑶手到擒来。
“拜托，我用得着偷偷么？”
“你没有偷偷，那就是光明正大地看咯1
“孟珥瑶，关键不是这个，重点是，你说白天睡觉是一件寂寞的事情1姜西枝觉得再继续跟她扯下去，自己就要忍不住发飙了。
“对我来说，重点就是你看我埃”
孟珥瑶故作委屈，她变脸，简直比翻书还要快。
确实，站在她的立场上，那是她的重点没有错。
姜西枝见自己就快要被她绕进去，不禁气笑了。
“所以，你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了么？”孟珥瑶的话显得意味深长。
“别废话了，趁现在，想想要吃什么？”姜西枝不愿再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她当然知道她的意思，那语气里有一种让人倍感压力的期待。
“也许你不相信，我并不挑食，只要能吃饱就行。”
这时候，她们已经到了一号食堂门口。
孟珥瑶拉开玻璃门，让姜西枝先进去。
现在是第二节课的时间，还有一会儿才到十一点，食堂里很空，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在吃迟到早餐，亦或是提前的午餐。
她们选了临近窗户又不至于被日晒的明亮座位，那一带是小炒区，有专门的服务员过来点餐。
孟珥瑶点了一份五香牛肉和清炒鱿鱼卷；姜西枝点了苦瓜，以及螃蟹白菜炖豆腐。
在等餐的间隙，姜西枝忍不住问了一句，“最近你和柯青雪有见面么？”
在她的记忆里，柯青雪一直是一个粘人到可怕的女生。
她就想着，现在自己和孟珥瑶成了同学，柯青雪对于再重逢这件事一定早有所准备了吧？光是想一想她见到自己和孟珥瑶走近的样子，姜西枝就觉得有一种奇怪的快感。
说吧，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告诉她你没有和柯青雪交往。
听到姜西枝这么问的瞬间，这句话在孟珥瑶的脑海中响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每一次，澄清的话几乎已经到了喉咙，但她就是说不出口。
“没有。”孟珥瑶回答得很简短。
其实毕业之后，她就没再和柯青雪再见，不过，在她到北美散心的其间，她还是有通过柯青雪了解姜西枝的状况。
“这样埃”姜西枝有一点失望。也不知道依柯青雪那么粘人的性格，为什么能忍得了最近都没见面。
应该是孟珥瑶在撒谎。她认定，孟珥瑶不想让她知道她们交往的情况。
于是，姜西枝也懒得继续问下去了。
要是没有删除柯青雪的微信，还能够窥探一二，毕竟柯青雪那么喜欢显摆，芝麻一点大的事情，她都要发个朋友。
“你是不是想报复她？”孟珥瑶看着姜西枝的眼睛。
姜西枝并没有躲开对方的直视，对方总是这样直接又犀利，仿佛连藏得最深的心思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如果我想报复她，你会对付我么？”她毫不畏惧，语气也十分坦诚，丝毫没有掩饰她对柯青雪的厌恶。
“我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
对于这个回答，姜西枝莫名地放心，就好像对方说的是她不会多管闲事一样。
孟珥瑶已经十分肯定姜西枝认定她在跟柯青雪在交往，澄清的机会，包括现在在内已经有好几次。
大约是因为在这个误会的后面，还连带着一些不太光彩的事情。
她觉得一旦开口澄清，姜西枝一定会追根究底，这样一来，这顿饭就没法吃下去了。
最后，她又选择了沉默。
“她应该已经知道我们成了同学，对吧？”姜西枝不自觉又绕回柯青雪身上，三个人再见，是迟早的事情，尤其孟珥瑶现在还动不动就来找自己。
“这个不重要。”孟珥瑶像是在确定什么一般，微微眯了眯她美丽的眼睛。
姜西枝哑然，她该怎么理解对方话好呢？
她的意思是不是在说，柯青雪并不重要？
还是说，就算自己真的报复柯青雪，她也不在乎？
局面变成现在的样子，姜西枝忽然觉得好像是被什么狠狠地嘲弄了一番。
起先是自己和柯青雪走到一起；然后是孟珥瑶抢走了她；而现在，孟珥瑶又到了自己身边。
这其中，似乎哪里不对劲，细究起来，总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姜西枝不敢问，也不想问现在孟珥瑶对她的想法。
虽然她隐隐也觉得，孟珥瑶所谓的七八种关系里，应该也包含着旧情难忘，但现在，她不想去面对任何一件不必要的沉重的事情。
既然对方不说，就当作没有好了。她近乎自我麻醉一般地想着。
“你说不重要就不重要吧。”姜西枝近乎自言自语。
“不要再说柯青雪了。”孟珥瑶碎一地把手肘杵到桌面，手掌撑住自己的下巴，她的模样一下子变得好懒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如果我说不可以，你就会不问么？”
果然是一直心怀戒备的姜西枝。孟珥瑶轻笑一声，并眨了眨眼睛，“你为什么要明知故问？”
“有话快说有p快放。”
“诶，姜西枝1孟珥瑶皱皱眉，“干什么要说粗话？”
姜西枝不以为意。
“我呢——”孟珥瑶顿了顿，然后直勾勾地看着姜西枝的眼睛，“一直以来都很不确定，你喜欢的到底是女人还是男人？”
姜西枝的心在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骤然停止跳动。
这个猝不及防的的问题让她的大脑也跟着空白了好久。
其实，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连她也不知道她欢的到底是女人还是男人。
孟珥瑶见她不答，继续说下去，“其他人我就不说了，你没接受我，柯青雪也一直在你的世界之外徘徊，还有上节课的刘逢舟，说实话，他长得还不赖——”
“你问这个问题做什么？”姜西枝打断了她。
“我想亲自了解你，这个答案怎么样？”
孟珥瑶说得那么坦白，坦白到令姜西枝不由得心慌。
就好像刚刚盘旋在她内心的猜测忽然有了清晰的答案。
以前，孟珥瑶对姜西枝的了解基本都是柯青雪传过来的二手消息，她没办法很好地分辨哪些是真的，哪些是经过加工的，经过毕业旅行的冷静期，她想抛却以前的种种，亲自去了解姜西枝。
“既然如此，我现在告诉你，你也不一定会相信，不是么？”
姜西枝虽然被对方的眼神看得有点不自在，但她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会退缩的人。
“这么说，你是允许了么？”
两个人谁也不肯示弱。
姜西枝其实想解释，关于柯青雪，严格来说，她并不算只是在她的世界之外徘徊，她已经是这些年以来姜西枝对其敞露得最多的人。
是柯青雪自己耐不住考验，没能等到姜西枝更进一步接受她。
就像她擅自决定到来的时候一样，在姜西枝最需要她的时候又单方面宣布离开。
让她忍不住觉得她的喜欢好空洞、好虚假。
可是，即便在最脆弱的时候，姜西枝也不是那种会轻易低头的人，所以挽留柯青雪请她不要离开就更别说了。
也许吧，她为了要和孟珥瑶在一起，多多少少要粉饰一下她提分手的理由，所以在自己的世界之外徘徊那种说法并没有什么意外的——
这时候，服务员开始传菜。
姜西枝的思绪被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