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入梦
“小池，小池醒醒。”
白夜叫道，他能感觉到自己快撑不住了。
不知为何，身体特别困乏，感觉重如山岳般摇摇欲坠。
小池微微转醒，睁开睡眼蒙眬的眼睛，下意识就用手揉着：“白夜，你叫我？”
“嗯。”
白夜点点头：“你还困吗？不困的话，来开会车，让我小睡一会儿。”
“哦，好！”
小池也没有过多迟疑。
她起身，立刻从后排爬到了前排，跟白夜换了一下座位，去驾驶越野车。
白夜挤在莫晓丹和水冰儿两人中间，倒也不显得拥挤。
刚一坐定，脑袋一歪，再也坚持不住了。
直接向后一靠，倒在莫晓丹的肩膀上，睡死了过去。
后者被惊醒，猛地睁开眼睛，向右边看去，待发现是白夜于是轻声推了推其身子：“喂，白夜，你压到我了。”
莫晓丹又推了几下，发现叫不醒白夜，也只能作罢，任由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不一会，耳边传来鼾声，热气袭来。
莫晓丹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
她尽管闭上了眼睛，可再也睡不着了。
心烦意乱时，索性睁开了眼睛，看向熟睡中的白夜，不知不觉间，就用上了感知能力。
莫晓丹望着他的那双闭上的眼睛，凝视少许脸色微变，心中一惊：“怎么会，他难道是做了噩梦？”
从白夜的身上，她感知到了幸福、快乐、爱情、痛苦、害怕等等众多情绪。
这么诡异的情况，莫晓丹还是第一次遇到。
一个正常的人类，哪怕是在做梦，也不可能同时把人类所拥有的全部情绪，依次统统表达出来吧？
她正疑惑间，吴彤彤和水冰儿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两人皆是看向了白夜。
良久，水冰儿开口：“你感知到了什么？”
莫晓丹面露难色，想了想还是说道：“他好像在梦中度过了一个完整的人生。”
“梦！”
吴彤彤念叨着这个梦字时，不由得语气加重了几分：“大家都小心点，我们应该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
莫晓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暗自警惕了起来。
驾车的小池听到这句话时，忙道：“你什么意思？白夜这么困，难道是被什么东西给暗算了？”
“有这个可能，但姐姐我并不能确定。”
吴彤彤回答道。
众人听到她这么说，都想起了在出难民区北大门时，高启平所说的幽灵。
……
此时的白夜，正在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目睹着自己的一生，包括穿越之前的那辈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能来告诉我，我不是穿越到了末世吗？”
无比真实的记忆片段，就像电影一般，在他的眼前，播放着自己两世为人的人生。
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以一种上帝视角，在一旁静静看着一九九零年自己出生的那一刻。
“怎么回事，这不是穿越前的世界吗？！”
白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已经入梦了。
面对这如此逼真的世界，他心中焦急，还以为这是自己死前的念想，正在脑海中回顾往昔的种种。
一九九零年，他出生、五岁上幼儿园、步入初中、迈进高中、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毕业后进入社会、过上了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
买不起房、看不起病。
在他二十三岁那一年，父母掏光了家里的积蓄、东拼西凑、给他凑齐了五十万块钱。
下半年，他拿着父母的彩礼钱，向一个他并不知道自己爱不爱的同事，求婚了……
记忆中的片段，飞快划过眼前。
好似一段流光，一闪而逝。
白夜正看得出神，忽然看到了一个影子，从始至终都和自己一样，看着他的一生。
“你是谁？你是谁？”
白夜大喊着，他发出了咆哮声。
想问问那个影子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记得，自己不是睡着了吗？
然而没有人回答白夜，记忆中的画面依旧在持续中……
他和女同事领了结婚证、两人贷款、透支信用卡、在城市中买了一套约一百平方的房子，每个月供着近万的房贷。
没几年，女同事给他生了一儿一女。
从此，他背上了生活中的柴米油盐，活得无比煎熬。
一直到他的儿女步入大学、毕业。
他倒下了，在火葬场中、父母妻儿的悲伤中，结束了穿越前的一生。
白夜愣愣地看着自己的上一世人生，面无表情、脸上麻木、泛起些许遗憾。
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他能没能尽到养老送终的义务，就这样走了。
那道影子冷漠地目睹完了白夜上一世，然而记忆还未中断。
在一片黑暗和光明交替之后。
白夜从这个世界诞生、并且保留着前世的记忆、刚诞生时，他险些被这个世界的亲生父母吃掉。
末世纪元，一三年。
天河市东区的一栋居民楼中，两个男女神情狰狞地看着刚出生的白夜，脸上泛起
一丝疑惑、诧异。
白夜不哭不闹、朝他们笑、用尽了一切力气，伸着胖嘟嘟的小手，在向自己的妈妈招手。
然而，爸爸在这时突然上前一把掐住了白夜的脖子：“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孩子，爸爸饿了，也只有你，才能让爸爸活下去。”
他幼小的身子、面对这个男人、他的爸爸、没有一丝反抗能力。
……
望着记忆中的画面，白夜神情麻木、复杂。
画面中，爸爸不顾他的挣扎，提着他去了厨房，按在桌案上，抄起菜刀高高举起：“儿啊，不要怪爸爸，要怪就怪这个该死的末世，是末世杀了你，不是爸爸！”
男子癫狂着，挥动手中的屠刀，在即将落下时。
女人一脸挣扎痛苦之色，双手握着一把水果刀从其背后，捅进了男子的心脏：“孩儿爸，你放心走吧，让我们娘俩活下去，没人会怪你的。”
……
女人抱着幼小的白夜，倒在地上哭了一个上午。
最终她艰难地从地板上爬起，一刀一刀把尸体切成很多块，下锅撒上调料。
幼小的白夜惊恐骇然，没敢露出任何表情，他想活下去，去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就这样，吃着女人的奶水长到了五岁。
这栋居民楼里的人，全葬入腹中，死光了。
楼下的丧尸，拥挤在下面。
……
白夜看着记忆中的画面 ，在这一刻闭上了眼睛，不想去看，可那本就是他的记忆，即便不去看，这一段记忆也会刻骨铭心追着他。
画面中。
六岁时，听到了女人喃喃自语的话：“白夜，我的孩子，楼里能吃的，已经吃光了，可我还不想死，我要等待政府的救援，军队会来的，你应该能让妈妈再坚持了十天半个月……”
六岁的白夜，为了活下去，在深夜中。
颤颤巍巍地在房间中找到一把刀子 ，终结了这个女人。
他想尽一切办法，来到了距离自己家这栋居民楼约有两米宽的房顶上，拼了命地活下去。
之后遇到了兰颖儿、她和自己一样弱小、两人在末世之中互相扶持，度过最开始的每一天。
期间军队来过附近一次，吸引走了楼下的丧尸，两人活下来了，可以出门去寻找吃的。
……
白夜宛若历历在目般，看了那个影子一眼，没有再去回温自己脑海中的画面。
但画面仍然在继续……
根本不受他的控制，影子目睹了白夜嗜杀、像一个冷血动物般杀掉所见到的任何怪物、连同类也不例外，掠夺一切能掠夺的物资。
兰颖儿犹如金丝雀，被他养在笼子里。
除此之外，白夜再也接纳不了任何一个外人。
画面到了这里……
一段阴冷的声音，传入了白夜的脑海中：“真是精彩绝伦的人生，再活一世、死父杀母、视同类如毒蛇猛兽，比防备怪物还甚。”
白夜恍若猛然惊醒，在梦境般记忆世界中，咆哮道：“你到底是谁，想做什么？！”
他记得自己只是和小池更换了一下座位，睡着了过去，并没有死去。
根本不可能是死亡前的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