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0 奴性
此时的小村外，醉汉蒙尘还在等待着师门的回信。
可是，一个多时辰都过去了，却还是迟迟没有回复。
这让醉汉蒙尘非常疑惑，思来想去也想不通为什么还没有回信。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看到，他的那几个弟子都悄无声息的死了。
“想什么呢？”周小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蒙尘身边，蹲着喝酒，然后再抽了一口旱烟。
蒙尘被吓的直接跳出去百步，再看才发现自己的徒弟已经无声无息的死了。
“我去过你的师门了，你的那个掌门师兄，叫什么来着，对，斩光，他不想听我讲道理，所以就被我杀了，你们师门下现在已经没有活人了，除了你。当然了，你很快也会死的。”周小昆又变出一个烧鸡啃了起来。
蒙尘很想不相信这个人的话，可是他看到那家伙手里面拿着的酒葫芦，竟然是掌门师兄的法宝紫金葫芦，这才不得不相信，因为这可是掌门师兄斩光的本命物，若是不死怎么会给别人呢。
“其实我是个很爱讲道理的人。”蒙尘走过去，蹲在了周小昆身旁说道。
周小昆却是摇摇头说道：“不，你根本就不是爱讲道理的人，如果你是，那你就不会做出这诸般选择了。所以我也不想跟你讲道理，而是来杀了你的，因为我只有杀了你，才能以除后患，否则我离开之后，你还是会去祸害胡德广，村里那些人你也都会杀掉的。其实我也是个很不讲道理的人，所以今天你们师门死了很多人算是无辜的人吧。但无所谓了，你们师门的门风实在是不好，灭就灭了吧。”
“我怎么才能不死？”蒙尘问道。
周小昆摇了摇头说道：“杀了我你就能不死了，可问题是你根本杀不掉我，所以你怎么都是个死，不过你可以放心，我这个人下手比较利索，会让你死的很利索，而且还会顺便把你的三魂七魄都灭了，这样就免除了下辈子你再来找麻烦的后患了。怎么样，我做事情是不是很周到呢？”
“我必须一死，就为了那些普通人吗？”蒙尘问道。
周小昆点点头，大口吃着烧鸡，一边说道：“对啊，你是必须死的，而且就是因为你害死了那些普通人。不过你也不用把我当做是什么有正义感的人，其实我没有那东西，只是单纯的看不惯而已。我就是不喜欢这种山上修仙的人，去摆布那些为了最简单的生存甚至都要去拼命的普通人。你想听我讲道理是不是，那么我告诉你一个道理，强者之剑，从来都是用来保护弱者的，而不是指向弱者的！”
“弱者中也有该死之人，我曾游历时，便有普通人想害我，只不过是被我提前杀了而已。”蒙尘试图说他的道理。
周小昆却摇了摇头说道：“事无绝对，所以我说的道理也不是绝对的，那些恶人死便死了，可是楚家人都该死吗？算了，我不想再多说了，因为你也不是什么强者。”
说话间，他的身影消失了一瞬间，然后又回到了原位，而蒙尘却是已经死了。
如今的周小昆，剑术又上了一个台阶，甚至是差点就破镜了，好在是被他强行压制住了。
周小昆一个人喝着酒，看着天，下雨了。
回到了村子，周小昆给了胡德广一把剑，以及一个酒葫芦。
在那酒葫芦之中，藏着的是一颗剑心，醉汉蒙尘的。
村子的生活回到了平静，周小昆每天教书育人，然后跟胡德广一起组团蹭饭。
胡德广这个人很奇怪，如今有了家，却还是喜欢蹭饭，他说他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所以喜欢各种滋味的饭。
而村里人对于胡德广其实也挺很好，嘴上骂，心里疼。
至于周小昆那就更受欢迎了，因为他是教书先生，是所有孩子的先生。
周小昆知道这些孩子将来需要的是什么，是科举。
所以他在将自己的道理告诉孩子们的同时，也会让孩子们学会该如何应付科举。
为了科举而读书，其实是不对的。
可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寒门无贵子，唯有读书才勉强算是晋升的渠道。
所以错便错了。
不然文庙为何要坐视不理？
有些道理是对的，但并不是适用于所有人。
而人们心中的奴性，也许就是最大的病根。
这让周小昆响起了他那个时代民国时期的一位怪才，这个人名字叫辜鸿铭，是一个到了民国却还在宣扬帝制是如何如何好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满脑子守旧想法的人，他竟然精通九中语言，并且获得了13个博士学位。
当年张勋带领着辫子军入北上京时，他也去了紫禁城朝拜。
他曾在北大做文科教授，那时节正值新文化运动，所以北大学子提出将他踢出北大。
后来校长蔡元培给了辜鸿铭一个机会。
当辜鸿铭再一次给北大学子讲课的时候，同学们嘲笑他那滑稽的辫子，可他却说出了一番很有意思的话。
他说我的辫子长在头上，而你们的辫子却长在心里面。
大概意思就是，也许这辫子就是象征着奴性的东西，但是它却也是中国人的历史，是无法分割的。
所以他留下了辫子，也保留着许多腐朽的习惯。
而学子们虽然剃掉了辫子，以此来强调这已经是新的世界了。
可是，奴性消失了吗？
其实并没有。
在见到有钱有势的人时，人们还是会下意识的自降身价。
甚至在遇到了某位学者时，也会谦卑的过了头。
这其实并不是一种尊重，而是奴性在作祟。
因为，弟子不必不如师，若是所有的弟子都不如老师，那么学问不是一代比一代弱？
而他辜鸿铭却是可以让那些趾高气昂的洋人们，花两块大洋来听他将什么是中国人的精神。
但是他没有奴性吗？
其实也有的。
可是他没有气节吗？
其实也是有的。
所以周小昆虽然赞同尊师重道，但是也不必将自己放的太低。
很多时候，周小昆都在想一件事情，那就是大荒天下的妖族，他们要更加纯粹，他们臣服于强者的拳头，但是却时刻想要超越强者，并且一拳锤死强者。
这让周小昆也想到了他们那个时代的小东瀛，那个民族就如大荒妖族很像，他们尊敬强者，但却随时准备反咬一口。
当然了，他更喜欢自己国家的文化，一个看似没有信仰，但却拥有信仰的国度。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永远都不会让人满意，总是会有太多问题需要人去思考，也有会太多的事情让人苦恼。
不知不觉，已经是四个月过去了，天气渐凉，已经入秋了。
而炎老汉也寿终正寝了，走的非常安详，带着笑容，因为他唯一的牵挂，已经有了好的归宿。
周小昆也结束了村子的教书匠的工作，带着小炎月离开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刘馗，以及喜欢蹲在周小昆头上乱跳的小家伙。
离开了村子，便不会再去县城了，下一站较远，是一座郡城，名为安乡郡。
一路上周小昆都是骑着驴子喝着酒打盹，醒来后便会给小炎月讲学，而刘馗自然也是听的津津有味。
其实刘馗的学问不低，看过的书也不少，但是他知道，他读的书都是死的，而周先生教的道理却是活的。
这一夜，周小昆等人来到了距离安乡郡城只有十里路的安乡湖，天黑的一点都不透光，他们准备在这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