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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修改时间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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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庄无己就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错觉。尖锐的疼痛如同千万根银针一齐往太阳穴里扎,扎进去还要狠狠搅弄一番,疼得他甚至有些恶心起来。

    庄无己头晕目眩,看着骊越和斛斯山人依旧在谈论关于终南山的酒,不欲向二人求助,强撑着默念了一篇经,以指尖抵住太阳穴,向脑内注入灵力。这原本是个最简单的安抚咒,此刻却像煽风点火似的,将他脑内疼痛再次放大数倍。他终于忍不住,闷哼一声,艰难地开了口:“骊越”

    骊越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以一种人眼无法看清的速度冲向庄无己,伸手将已是强弩之末的他搂住。方才叫骊越的那一声属实是他不愿把衣袍弄脏的超常发挥,确认骊越接住自己之后便昏了过去。庄无己冷汗涔涔,把发丝都浸湿,粘在脖颈上,美得脆弱又令人心惊。只是昏过去也不似解脱,他依旧眉目紧锁,额上的汗珠一滴滴滚落又立马结成霜,一时竟不知他究竟是热还是冷。骊越顾不上斛斯山人,只得暂且抱着他又回到方才那条小巷子里,再作打算。

    斛斯山人倒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慢慢悠悠晃过去看了一眼,仿佛庄无己只是个和他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情绪稳定得有些反常。直到他看见骊越径自捋起庄无己的袖子,化出龙爪,贴在他手腕上滚烫的咒文上时,才结结实实吃了一惊:“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骊越此时并不关心庄无己手上的咒文是多了不得的东西,只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小事罢了。”斛斯山人看了一眼庄无己惨白的面色,“都说是下山渡劫了,一直让你们像先前那样逛夜市买东西,那成什么了?不过是让他疼一疼,真正的劫难还没来呢。”

    骊越瞧着庄无己的咒文温度似乎降下来了些,这才重新开口:“斛斯,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面色平静,而那双眼睛,已经从浅金变成了浓郁的赤金色。

    “师叔祖,斛斯乃一介凡人,侥幸得了机缘才苟活了这么长时间。”斛斯山人像天生看不懂脸色似的,直接忽视了骊越眼中翻涌的怒气,慢条斯理道,“论理说,师叔祖你比我活得长,又是女娲娘娘的儿子,生来就是半神之躯。连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斛斯又如何得知?”

    骊越冷笑一声,用未化形的那只手搂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庄无己,找到内关与合谷试探性按下,确认庄无己并无不适后,便保持着这个姿势给他按摩。另一手则化为龙爪,拎起斛斯山人的衣襟凑到面前,尖利的爪子勾破他的衣裳,在他胸口留下几道清晰的血痕。

    斛斯山人好似无知无觉一般,依旧微微笑着,像个看着孩子胡闹的长者。

    “我是女娲的儿子,在这天地间修行万年,就连当今天帝也要给我几分面子。”骊越的眼里血色翻涌,一颗尖牙从嘴边露出,“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真以为你是姑射的故人,我又喝了你一点酒,我就不会对你动手了?”他舔舔那颗多年未出现在嘴边的龙牙,不慎被划伤了舌尖,腥甜的龙血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骊越瞧着斛斯山人还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眯起眼,正欲动手杀了他,就听见斛斯山人慢慢吞吞开了口:“想要缓解他的疼痛,倒也不难。他那咒文下的是热毒,偏偏修行的功法却阴寒无比,时间长了自然会出问题。而龙血可解百毒,你的血更是如此,正是镇压热毒的良方。若是你舍得放上一碗血给他服下,这热毒自是能解。”

    骊越将他狠狠摔在地上,龙爪毫不犹豫在另一条手臂上一划,鲜血顺着手臂蜿蜒而下,最终沿着骊越修长的手指送入庄无己口中。斛斯山人咳了几声,拢了拢被划成破布的衣襟,偷偷吐了一口血,不小心染了一点在雪白的胡须上,显得他格外滑稽。

    骊越的血不断渡进庄无己的口中,他的脸色也确实如同斛斯山人所言,虽然依旧苍白,但已然有了活气,不似先前那般灰败。手腕上鲜红的咒文也变成的暗红色。他不由得松了口气,眸子又恢复了黑色,尖利的爪牙也尽数收起,小心翼翼去探庄无己的脉搏。

    只是他这口气松得还早了些。不过刹时,庄无己的脉搏就由方才的微不可察变得稳健有力,而后便急促似鼓点般跳个不停,面色也从惯常的苍白逐渐转红,不出一炷香,竟是比方才骊越饮过那壶桃花笑的脸色还要再红上几分。

    而他的体温,自始至终根本就没有降下来过。

    骊越一愣,紧接着便是暴怒:“斛斯!”这句话他并未收起威压,方才给庄无己喂血时便顺手撑了个小结界,倒也不怕招来旁人,喷薄的龙息直把斛斯山人逼得倒退了好几步,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我并未说谎。龙性本淫,龙血更是能激起淫/欲,我原以为身为黑骊正统的你,会比我清楚得多。”斛斯山人即使形容狼狈,却也还是保持着微笑,“别的倒是没什么,只是你方才饮的那酒,酒性太烈。庄无己修的是苦道,求的就是一个清心寡欲,自是要戒酒戒色。现如今你不仅让他饮下了你的血,激起了淫/欲,偏生还通过你的血,间接饮下了酒。此番就算是能熬过去,怕是功力也要减退不少。若是”

    骊越最后一点耐心也被这老东西消磨殆尽,于是化出一爪,干脆利落地把他的心口破了个大洞,掏出他那颗心脏扔在地上。谁知斛斯山人即使心脏被掏了出来也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看上去既惊悚又缺心眼。而随着他的心脏落地,“斛斯山人”那张皮逐渐萎缩脱水,最后化成了一堆皱巴巴的皮状物。而那颗心脏则融化开来,在地上写下一行血淋淋的大字:“我在终南山等你们”。

    字还写得不怎么样。一笔一画都像那么回事,凑在一起,乱七八糟。

    “斛斯山人”已死,骊越再如何生气都无济于事。当务之急他低头看向怀里面色绯红的庄无己,眉尖微蹙,口中无意识呢喃着几个听不清的词,骊越甚至能感受到他每吐出一个字,吐在他颈侧的炙热气息。

    若是庄无己自己能醒,骊越倒是毫不担心。可他低声唤了怀里那人一遍又一遍,那人非但没有醒转的迹象,身子反而愈发软了起来,原先骊越只需空出一只手来扶住他,如今怀里那人却是连站都站不稳了。骊越只好将人打横抱起,略微遮住他的脸,在周边随意寻了个客栈便住了进去,而后对着躺在榻上开始无意识挣动的庄无己开始头疼。

    说来奇怪,他俩一个是黑骊,一个是仙人,明明都不是需要休息的人,偏偏阴差阳错每到一处就要被迫歇脚,仔细想来还真有斛斯山人说的那种诡异感觉,确实不太像是来渡劫的。

    只是眼下,留给骊越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没工夫给他感慨这些事。他现在要决定的就是,到底是相信庄无己能凭着一身正气熬过去,还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亲自帮他把解了。

    骊越虽说对庄无己这张皮垂涎三尺——这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龙性使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但自认为还算有底线,加之他不太确定能不能打得过一个暴怒状态下的庄无己若是庄无己真在他手里泄了身,功力大退,估计还是能打得过的。他眼见庄无己在榻上已经挣动到了边缘,下意识伸手去扶,可谁承想,刚碰到庄无己的身子,便听见那人发出一声颤抖着的哼声,仔细听,似乎还带着不明显的哭腔。

    骊越僵住。呆立片刻,他觉得自己好像也对体内的龙血失了抵抗力。

    是啊,若是只误饮了一两滴血珠,怕是还可以强行将其逼出,可庄无己方才饮了整整一碗的量,撑到此时还并未有失态举动已然算是心志坚定,若是再这样下去

    骊越一咬牙,伸手解了榻上那人的衣带,尽量不碰到他的身子,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衣物一层层褪下,意外地发现庄无己脚踝处也爬了一小团咒文,只是那咒文与手腕上黑色的咒文似有不同,此刻正泛着一层浅淡的蔷薇色光芒。

    骊越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几道蜿蜒的痕迹,谁承想庄无己反应十分激烈,整个身子都开始细细发起颤,嘴里隐约几个含混不清的词,面色依旧绯红,宛如落入积雨潭中烂熟的桃花瓣。骊越的手又僵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许是燥热得慌,榻上那人又开始挣动,甚至想伸手解了身上那要穿不穿的厚重衣衫。骊越只得压住他的手,心一横,替他褪去了那层碍事的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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