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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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雅芯下车后，没过多久，就被人强制带到了一处昏暗的密室里。
那人看不清面容，粗鲁地将苏雅芯捆在一个束缚椅子上，整个过程一言不发。头顶毫无预兆亮起了一架探照灯，比以前见过的都要刺目的光，刺激得苏雅芯瞳孔微缩。
“瞳孔正常收缩，可以排除附身可能。”
一墙之隔的研究室里，数台精密仪器正高速运转，有条不紊地检测着观察室里的人的一切身体数据。
墙面上安装了单视玻璃，为方便研究室里的人随时观测那边的情况。此刻，三名穿着白色曳地长袍的男女正透过这面玻璃仔细观察着苏雅芯。
为首的那人面容深沉，静静地端详一旁的捕捉仪。
如果苏依唯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他身后的两个女人就是白日高台上的三大掌院的其中两位。而那位男子也不是别人，正是耀阳城的掌院大长老卓烈。
有这么一个传闻，大长老卓烈自成为掌院以来，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也就只有像现在这样，周围都是亲信的时候，卓大长老才会暂时露出原本的样子。
圣普莱勒的三大掌院之职设立已久，自古以来各司其职，而今日三人齐聚在此，不为旁的，便是要查探出疑似魔种的存在。
莎月兰感知了很久，面露犹疑，转身对他们摇头道：“还是没有异常。”
星幻浮岛的掌院端云不客气地笑了：“这就奇怪了，难道是因为大长老您的孙儿恰巧经过，监测仪被撑坏了？”
卓烈手里捏着一张新鲜出炉的数据单，沉吟了许久。但闻此言，还是回神出声反驳：“我早就教会凡宸控制力量之法，他不会出这种岔子。”
“那您对他还真有自信啊！所以现在谁能解释这上面极高的数值是怎么回事？要知道，人族再怎么进化，也从没有出过这么高的天赋。”
卓烈沉默。人类从一开始就对魔种忌惮不已，所以圣普莱勒自成立之际便一直以消灭魔种为己任。早在三百年前，人类就发现被魔种附身的人会有的一些显性特征，并以这些特征为基础不断更新着排查魔种的手段。
而在后来，他们更是发现了由于银月湖修炼功法的特殊，凡月院弟子都向往亲近自然，对魔气有极高的感知力。在这样的探查程序下，对魔种的排查几百年来万无一失。
所以，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抓错了人。
卓烈：……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卓烈再度开口，试图挽回面子：“也许是这小女娃有什么特殊的体质，这样监测仪会出错也就不足为奇了。毕竟我们研究室对特殊体质的鉴定一向不准。”
端元不可置否，她就这样耸耸肩，将视线放到别的地方。充分诠释了“你理由多我不想跟你说话”的意愿。
卓烈又继续研究起手里的数据单，同时他手指微动，向外面穿了一条讯息。
端元作为长老级别的人物，自然是注意到了卓烈的小动作，不过她也并不想理会。
莎月兰向来是在这般尴尬现场作为和事佬存在的，作用是负责打圆场。此刻她自然是再度发挥自己的作用，缓解这两人之间的僵硬氛围：“好了好了，既然查不出来，就把人家小姑娘放回去吧！”
卓烈一反常态，态度坚决：“不行，她不能送回去。”他下了决断，吩咐一旁候着的研究员，“让人消除她今晚的记忆，送到中心城去。”
端云：“呵呵。”
莎月兰无奈叹息，看来卓长老仍然怀疑这个小姑娘。她看向观察室里的苏雅芯，叹了口气，希望你能承受消除记忆的痛，纵使怜惜，她也实在是——爱莫能助。
近些年来，三大分院早已貌合神离，关系也不似从前般紧密，如若魔物再度入侵，学院未必抗得下。
如今卓大长老得势，说一不二，况且银月湖本就因为没有首席而势弱，所以，谁又能改变这结果呢？
观察室里，苏雅芯渐渐握紧拳头，这个地方突然让她感觉到很不舒服，有种无形的力量开始充斥在四周，不断压迫着她。
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出来，一幕幕一帧帧，快速在她脑海中闪过，刺得苏雅芯的头如针扎般疼痛。那些熟悉的、陌生的脸不断交替，苏家父母，高中时的老师、同学们，还有今天才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些新生，那些脸甚至开始消散，为什么会这样？
今晚的记忆开始模糊，开始倒退回苏雅芯刚刚下车那幕。苏依唯正冲着她笑，一个老师走来，告诉她成绩优秀，被特殊录取……
研究员停下手中操作，转身向卓烈拱手道：“大长老，记忆已修改完毕。”
“送走吧。”
“是。”
同一时刻，天空岛外。
卓凡宸一直监视着浮岛主岛的动静，忽然收到了他爷爷传来的讯息，只有短短五个字：中心城，速回！
卓凡宸犹豫片刻，还是转身离去。此时树上一只不知盯着他看了多久的小蓝鸟，也扑扇了几小翅膀，清鸣几声。小蓝鸟向着天空岛外一座游离的浮岛飞去，不多时，它便找到一扇敞开的窗户，飞近落在窗台上。
一根白嫩的手指从中伸出，漫不经心地撸了撸蓝鸟头顶的羽毛。蓝鸟亲昵地用喙蹭了蹭指尖，黎若汐看了一眼的小蓝鸟，随即单手托住下巴，倾身靠在窗台上。
这是一个极为放松的姿态，太阳晒得暖洋洋的，黎若汐舒服地眯起眼。
“居然敢监视我，看来是时候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了。”
——
寂静，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苏依唯猛地睁开眼，接着便开始大口喘着气。就在刚刚，她再次经历了逼近死亡的窒息感。好不容易平复呼吸，苏依唯这才看向四周，惊觉自己居然不在银月湖的小院里。
高大的树木生长在森林的四周，四周昏暗，树冠茂密，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只吝啬地从中散落几缕。苏依唯正好在一棵纯白高大的树下，这棵树看起来十分熟悉，就像……就像上次她看见精灵时它坐的那棵树。
熟悉的圣洁感将她包围，身下覆满了厚厚的一层落叶，触感柔和又松软。
苏依唯震惊脸：她她她这是又做梦了？跟上次的还是同一个？
“不然呢，难不成还是我想你把你拽进来了啊？”精灵突然出现在她身前，没什么好气的说道。
这只精灵还是原来的摸样，一头海藻般的银色长发直泄而下，微曲地覆盖在腰际。这次她看清了上次未得见的细节——比如，精灵穿着一身淡蓝色的丝绸裙子，似乎穿了裙撑，裙子被撑起一个可爱的弧度，底下是层层叠叠的纱。
眼尾微挑，眉眼间流淌着不耐烦，发现苏依唯在偷偷打量它，精灵霎时挥手将苏依唯掀飞。
“你干嘛呢！”
苏依唯有些不好意思，即使是在梦里，直勾勾地盯着一个才第二次见的人（精灵）瞧，也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她更不好意思说是因为它长得太好看了，她才会这样的。
这不就暴露了她是个中度颜控的事实了吗？
精灵的眼睛水润润的，此时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精灵喜欢一个人呆着，不喜欢有人老是梦到它，懂？”
苏依唯下意识摇头。
“啊——你这个人类怎么这么烦！这里是我的地盘，最讨厌别人无缘无故闯进来了！所以——我一点都不想和你在梦里见面，ok？”
苏依唯想了想，又问它：“那在现实呢，我们能在现实见面吗？”
精灵简直一脸不敢相信：“你得失心疯了吧，是个人都知道精灵早就灭族了！”
苏依唯一脸平静，看着精灵缓缓说道：“我查的资料上是这么说的没错，但根据我今天的观察来看，你们精灵肯定还有族人存世。”
精灵霎时像是被戳了痛脚一般跳起来，又故意换上了一种凶巴巴的语气，故作凶狠的威胁道：“那又怎么样，你要是再敢说些胡话，我就把你扔出去！”
苏依唯的眼神立刻就亮了起来，没想到她这样不切实际的猜测，竟然猜对了。太不可思议了，精灵族还有族人存世，苏依唯都可以想象到这个消息传出去将会掀起多少轩然大波。
不过看精灵刚刚说的话也不是假的，她还有一些问题，可不能被扔出去，只好乖乖闭嘴。
苏依唯闭嘴了，周围的气氛顿时有些僵硬，一人一精灵不约而同地靠向树，仰着头望向夜空，一个在树下，一个在树上。
原来在梦里也存在时间流速吗？记得上次做梦的时候这里还是白天，周围也没有那么多的树……
“你——”
“我——”一人一精灵同时开口道，随即又同时：“算了你先说！”
苏依唯：“原来我们这么有默契啊！”
精灵：……
精灵不快的哼了一声，并再次向苏依唯翻了个白眼，这才开口道：“我听说你进了圣普莱勒？”
“你怎么知道的？”
精灵不满的哼哼：“你管我！”
苏依唯也就只好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乖乖回答道：“嗯，今天我分到了银月湖。”
“切，银月湖那么弱，我还以为你至少能分到耀阳城呢！”
“算了算了。”精灵摆摆手，像是无所谓了，“快天亮了，你赶紧走吧。”
苏依唯自然得走，不过走之前她又扔给精灵一个重磅炸弹：“不管怎么样，我都进了圣普莱勒，我会好好努力。早晚有一天，我会见到你的！”
精灵被这霸气宣言一激，诡异地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