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年少之时（二）
在浅渊不分昼夜的练习下，他终于赶下船前学会走路了，虽然还是歪歪扭扭的，但好在能自己独立走了。
而在下船之前，龙涅又在他身上施了一圈妖力，可以不让船员察觉到他，毕竟龙涅对外说的是妖怪已经解决了。
浅渊看着龙涅和渔民们交谈着什么，随后渔民们笑呵呵的给了龙涅一个布袋子。
他静悄悄跟在龙涅身边，全程安安静静的，直到两人走进一个巷子，龙涅见没人才解除法术，然后又施了个小法术，把浅渊变成了黑发黑眸。
浅渊早就对小摊街坊好奇得不行，嗖一下就要跑出去，龙涅一把抓住，提醒道：“记住了，不能使用妖力，更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浅渊这两天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嘟囔道：“知道啦，可以走了吧。”
龙涅松手又摸了摸他的头，“可以了，去玩吧。”
浅渊浅叹口气，龙涅什么都很好，就是和他靠得太近，还喜欢摸他的脑袋，说了几次也不改。
好在终于可以出去玩了，浅渊又立马打起精神一溜烟跑出去。
城市临海，港口不远处就是商铺街道，有各种新奇的玩意，浅渊在船上三天都没有跑这么快过，他路过一个冒着蒸汽的商铺前，停下来伸着脑袋对蒸笼露出好奇的表情。
龙涅跟着走过来，扫了眼包子铺，“感兴趣？”
浅渊点头：“嗯。”
龙涅冲正在忙碌的老板问道：“老板，包子怎么卖。”
老板端下蒸笼，用围裙擦了下手：“素的一文两个，肉的一文一个。”
龙涅指着刚出锅的，“这刚出锅的什么馅。”
“肉的，热乎着呢。客官，要不。”
“要，来两个。”
龙涅说完递过两个铜板，老板也动作麻溜递去两个包子，“客官，走好，欢迎下次再来啊。”
“好咧。”龙涅把包子放到浅渊手上，又摸摸浅渊的脑袋，“走吧。”
浅渊：“……”
又摸我脑袋。
不过看在包子的份上，浅渊没有过多计较，他拿起包子上去就是一口，“呼——好烫！”
龙涅见状笑了笑，“慢点吃，别烫着，没人和你抢。”
浅渊对着包子吹了吹，小声嘟囔：“知道啦。”
一个包子还没吃完，浅渊又看到了别的好吃的，再次一溜烟跑过，手上的包子都差点直接扔了。
一上午下来，浅渊几乎把半条街都逛完了，小肚子吃饱饱的，手上还拿着一堆没见过的小玩意。
“嗝——！”
浅渊打了个饱嗝，边走边问：“阿涅，我们接下来去哪啊。”
“到了。”龙涅停下脚步，站在一家客栈面前，“找个休息住宿的地方。”
两人进去，小二走上来招呼：“两位客官，住店对吧，是上房还是……”
龙涅：“一间上房。”
“好咧。”小二说着带领浅渊和龙涅往楼上走去。
这家客栈不算矮，上房在四层，浅渊一进去见窗户开着又迫不及待跑过去，趴在窗边遥望。
宽敞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有人挑着扁担缓慢前行，有人牵着马走走停停，马蹄留下哒哒的声响。正午时分，家家户户的烟囱冒起炊烟，飘出诱人的香气，伴随着吆喝声，是浅渊从未见过的热闹。
街道，行人，炊烟，吆喝声，马蹄声……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吸引人，组合在一起构成了这个对浅渊来说充满无限幻想的人间。
“喜欢吗？”
浅渊回头，龙涅坐在椅子上正望着他。
“喜欢。”浅渊不假思索回答，他扭头继续望着窗外的街景，脑中幻想连篇：“人间真的好热闹啊，我还要去更多的地方玩，吃更多的好吃的。”
他回头笑嘻嘻道：“阿涅，你可以带我去玩吗。”
龙涅反问：“你不打算回家了吗。”
“才不要呢。”
浅渊蹦蹦跳跳坐到龙涅对面，小脸鼓起来，气鼓鼓道：“父皇老说我不能控制自己的力量，天天罚我闭关，你知道他罚了我多久吗！”
“多久。”
浅渊竖起一个大大的一，靠近龙涅，夸张道：“整整一百年，阿涅，你知道那得多无聊吗。”
“一百年？”浅渊不太相信，“你才多大，就闭关一百年。”
“切，你别不信。”浅渊板着小脸解释道，“我们海妖只不过成长较慢而已，你别看我只有十几岁的样子，实际上我已经一百多了，知道吗。”
“这些人类按年龄算，这里的人都要叫我爷爷。”
不到百岁的龙涅：“？？”
这小鱼儿长这么小，看起来这么单纯，结果实际年龄比我大？
“海底真的很枯燥，除了修炼就是修炼，上一次父皇罚我了五十年，这次又是一百年，我从出生到现在基本都是在修炼，真的很无趣。”
浅渊解释完又趴在桌子上，哭丧着脸道：“这次还直接翻了一倍，我肯定要跑的，要不然等出关指不定我都发霉了。”
“对了。”
不等龙涅说话，浅渊又坐起来，两眼望着龙涅，无比好奇问道：“阿涅，我听那些渔民叫你大侠，你一个大侠怎么出现在渔船上。”
“真想知道？”
“嗯。”浅渊用力点头，“说嘛说嘛。”
“我也不算大侠，只不过到一个城市就会去接点任务谋生，久而久之就有了点名气。这次来这听说海上总会莫名出现寒冰攻击人，有人怀疑是妖怪作祟，所以渔民出海都会寻点高手跟着护航。”
寒冰？
浅渊的眼皮子跳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龙涅又道：“我闲着没事就想去看看海上是什么妖怪在作祟，结果那妖怪没等到，反而是你这条小鱼被捞上来了。”
“那个……好像我就是那个作祟的妖怪。”
浅渊不好意思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我前几天修炼，妖力失控全部跑到海面上去了，父皇说是我心性问题老是过于急躁，所以必须闭关冷静一下。”
龙涅沉默片刻，疑惑道：“你一个水妖修冰系术法？”
“是啊，虽然水的我也会用，但冰系更有天赋，只不过一直控制不好。”
浅渊说完又拍着桌子，两眼亮晶晶激动道：“我听族里老前辈说，遇到瓶颈就要出去历练，不能只闭关苦修，所以我就悄咪咪来人间历练了。”
龙涅一句话打破浅渊的幻想，调侃道：“然后你还没上岸，就被人当作大鱼捞起来，要不是我，说不定已经成烤鱼了。”
浅渊：“……”
他的脸红起来，扭过头顶嘴道：“我不管，我是来历练的，就是不回去。”
浅渊没听到龙涅说话，却等待一只手再次摸上他的脑袋，然后把他的脸掰正回来，与龙涅对视。
龙涅眼中映着浅渊疑惑的表情，他认真道：“你要考虑好了，浅渊，我在这座城市最多待七天，走了你再想回……”
不等龙涅说完，浅渊打断浅渊，激动道：“我考虑好了，不需要七天，现在就可以出发。”
龙涅：“？？”
他不怕自己把他拐卖了吗。
浅渊摇了摇头，挣脱龙涅的手，认真思考起来：“其实再呆七天也不错，可以多玩玩。”
龙涅：“……”
“决定好了，就七天后再走。”浅渊拍手，又扭头像是在征询龙涅的意见，“阿涅，你说呢。”
龙涅垂眸，似乎想到了什么，过了一会才重新恢复笑意，“好，没问题。”
“好哦！”浅渊激动蹦起来，“去玩喽！”
按照计划，两人在这座城市停了七天，浅渊也玩了七天。七天里，浅渊把这座城市能看的，能吃的，能玩的都尽可能体验个遍。
然而可惜的是，浅渊跑步都能跑顺畅了，却还是不会用筷子。
更可惜的是，龙涅又找了匹马过来，浅渊不服输非要自己骑一匹。他在连续七次摔下马，五次差点被马踹后，终于放弃，选择和龙涅共乘一匹。
于是，两个人骑着一匹马，慢慢悠悠朝内路走去。
浅渊是海妖，对陆地上的一切都很好奇，看见山道要停下，看见没见过的花也要停下，看见小动物更要停下，预计七天的路程，走了六天刚到一半。
而现在，浅渊看到这座山中的客栈，更是直接建议住一晚。
龙涅：“……”
他直觉这种开在几座大山中的客栈绝对有猫腻。
“浅……”
坐在龙涅身前的浅渊早就下马朝着客栈跑去。
龙涅：“……”
没办法了。
他翻身下马，喊道：“小儿，住店。”
店外的小二走过来，伸手就要牵龙涅的马，“客官，小的帮你把马牵到马厩吧。”
“不了。”龙涅打开小二的手，冷声道：“带路就好。”
小二瞄了眼龙涅带的剑，尴尬道：“不好意思啊，客官是小的唐突了，这边请。”
先到客栈内的浅渊坐在一张桌上，等不及的喊道：“小儿，点菜。”
“来喽。”
浅渊看着菜单，点了一堆看起来好吃的，等到点完才察觉周围都是一群虎背熊腰，大胡子麻布衣，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家伙。
“小家伙，一个人呐。”
浅渊循声望过去，说话的是一个戴单眼罩满脸胡子的男人。
“不是。”浅渊说，“我和阿涅一起来的。”
“阿涅？”男人又道，“两个人啊，两个人走山路也是很危险的，要不要叔叔捎你们一程。”
“才不会呢，不需要，阿涅厉害着呢。”
“是吗？”
“哼。”浅渊鼓着嘴道，“是啊，而且别说阿涅，我都能对付你，所以别来烦我。”
“呵呵——”男人呵呵笑两声，语气颇为恼怒：“在这山上，还没几个不给我们面子的。”
“兄弟们。”男人大手一挥，恶狠狠道：“给这个小朋友点厉害。”
“切，谁怕你们。”浅渊伸手就要使用妖力，突然，他想起来阿涅说过的，不能在人类面前使用妖力的。
浅渊收回手，站起来不停往后退，不能使用妖力，他根本打不过这些人类。
男人见浅渊露出害怕的表情，大笑起来：“小朋友，刚刚不是还很……”
突然，男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众人回头，只见男人的脖颈出现一道血线
下一秒，咔嚓一声，男人的人头落地，鲜血喷涌而出。
男人的身体倒在桌上，龙涅站在他身后眼神冰冷暗含杀意，淡淡道：“他说了，我们，你惹不起。”
他看向剩余的人，冷声威胁：“要么滚，要么死。”
“兄弟们，他杀了二当家，我们回去也是死，和他拼了！”
“拼了！”
“拼了！为二当家报仇！”
……
浅渊后退几步，在此之前，他从来不觉剑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直到此刻，这些看起来强大的人，连龙涅的身影都没摸到，几道寒光闪过，鲜红的剑刃带起鲜血，所有人都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生机。
他们的眼珠子突出，面目惊恐，似乎不明白，自己是如何死去的。
而龙涅又站到掌柜面前，剑尖挑起他的下巴，手腕微微用力，掌柜脖颈流出几滴鲜血。
“我们只在此地过一晚，掌柜的，你也不想多生事端吧。”
掌柜的喉咙上下“咕嘟”一下，双腿发软，声音颤抖道：“大大侠，我我知道了。”
“那就好。”
龙涅收回剑，用一种可以杀人的目光又扫了掌柜一眼，“希望如此。”
龙涅不断朝着浅渊走来，他的衣衫是黑色的，血染上去并不明显，但其间的杀气却掩盖不了。
一点不像之前嬉笑没正经的人，同样一张脸，现在却完全成了两个人。
“怕了？”龙涅轻声问。
“阿涅……”
浅渊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他，“你真的太厉害了，我第一次见到用剑这么厉害的人。”
龙涅肩膀一沉似乎松了一口气，“走吧，上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