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别让我抓到你
浅渊带着红灯笼回到了客栈。
他以为下一次满月会等很长时间，但每次满月的时间长短好像并不一样。他回到房间坐下来还没想到要怎么帮书简，甚至没来得及问他第五城是什么样的，天上又散发鲜红的月光
浅渊转头望向窗外，血月已经接近圆满，预示着下一次的满月将近。
他起身拿起红灯笼走出房间，正巧与要下楼的尹凭跃撞见。
尹凭跃见到没带面纱的浅渊后愣了愣，然后下意识把衣服敞开了几分，勾引道：“浅渊，真的不来一次吗？”
浅渊：“！”
他迅速退后两步，在臭味还没把自己恶心过去前，在脸上重新幻化出面纱，“你离我远点。”
尹凭跃：“……”
这辈子没被男人这么嫌弃过。
尹凭跃叹了口气再次恢复正经，看了眼浅渊手中的红灯笼，提醒：“你去狩猎的话，记得离白灯笼远一点，最好去城外，那多。”
浅渊连话都没说象征性点了点头就飞速下楼了。
尹凭跃：“……”
感受得出来，真的是嫌弃到极点了。
大堂，小珠子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嗖”一下出去了，然后红色的月光开始照进客栈。
小珠子疑惑地嘟囔：“怎么这两次不怕死出去的那么多呢？”
走下来的尹凭跃听到小珠子的嘟囔，拍拍他的脑袋：“不用管他，好好算账。”
小珠子把尹凭跃的手拍开，气鼓鼓道：“你都不帮我撑腰，不准摸我头了。”
“是吗？那我现在给你撑腰。”尹凭跃把手收回来，在小珠子激动的目光中遗憾摆手，“只是他刚出去了，所以我只能带你一起去找他了。”
“……”小珠子挂着笑容的脸瞬间拉拢下来，然后恶狠狠道：“哼，等我哪天厉害了，非弄死他。”
“等等，别关门！”
话音刚落，两个身影先后进入客栈，其中一个小的又飞快跑到小珠子面前，拍着桌子道：“住店，上房一间。”
小珠子被面前这个比自己高不到半个头的女娃娃的气势吓到了，对方又重复一遍后，尹凭跃拍拍小珠子，提醒：“做生意了。”
“奥奥。”小珠子这才反应过来，“三百血晶。”
“什么！这么贵！”女娃娃最惊成一个o型。
小珠子更吃惊：“三百血晶还贵？这已经是整个乱界最低价了。”
“不可能，以前不是这个价。”女娃娃坚决否定。
“那你说说，该是什么价！”
“二十血晶。”女娃娃竖起两根手指，说得理所应当。
小珠子听后三观都被刷新了，见过砍价的，没见过这么砍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算了，就按你说的价吧。再把店里的好吃的都给我上一份，”女娃娃见小珠子被自己吓得都傻了，又拍了拍桌子，“别发呆了，算账啊。”
小珠子呆滞地点点头，小手飞快地拨着算盘，“一共九百血晶。”
女娃娃嘟囔句“真贵。”然后回头朝着还站在门口的龙涅喊道：“龙涅，来付钱啦。”
龙涅站在门口没有动。
而小珠子和尹凭跃则同时往门口望去。
小珠子：“！”那家伙怎么也是金眼睛，晦气。
尹凭跃：“！”那家伙怎么也带面罩，晦气。
女娃娃又撒娇道：“阿涅，你答应了带我出来玩的。”
小珠子和尹凭跃看到龙涅的肩膀耸了下，非常不情愿地朝这边走来，然后掏出一个钱袋子扔在桌上，“五千血晶，她要什么直接给。”
小珠子：“！”
这是哪位主人家的小姐带着仆人出来玩啊。
而且确实看着有些像，女娃娃一身浅紫色的百褶裙，裙子的底部绣着奇怪的纹路估计是什么符咒之类的，额前盖着浅浅一层刘海，头发在左右上方扎成两个团子，棕色的大眼睛放在有些婴儿肥的脸上很是灵动。
而她身后的男人，黑衣面具，这不是妥妥的侍卫打扮嘛。
不对，小珠子突然反应过来，乱界还有人结婚生小孩吗？
尹凭跃却是低头看了眼钱袋上的龙形刺绣便把钱袋收下，然后摸了摸小珠子的头，笑着递了个牌子给龙涅，“好的，祝二位玩得愉快，走的时候记得来退钱。”
女娃娃刚想说好，龙涅就拿过牌子然后把她抱起来，头也不回：“不用了。”
“喂！龙涅，你把我放下来！放下——呜——呜！”
小珠子：“……”
算了，麻木了。
“对了。”尹凭跃叫住龙涅，问：“你觉得这个客栈的香怎么样。”
尹凭跃难得如此紧张一个人的回答。
“太重了，少放点。”
尹凭跃终于松了口气，还以为又是一个能闻到尸臭的，真的是……吓死了。
直到把女娃娃抱到房间内，龙涅才把手从她的嘴上拿开。
“哼。”女娃娃小脸气鼓鼓的，“我还没说完呢。”
“还没说完？”龙涅一到房间里就没了在大堂的高冷范，非常没形象地躺到无比舒适的沙发上，懒洋洋道：“施涵啊，你再说几句，我几个满月的血晶就没了。”
被叫到名字的施涵有些不服，反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个满月的血晶都够在我这买好几块地契了。我就是花你几万血晶都是少的。”
“你这么大手大脚，怎么不自己赚，穷的连个蜡烛都买不起。”
“不会。”施涵说得理所应当，“你见过哪家大小姐会赚钱的。”
龙涅：“……”
行行行，你有理。
这时，门口小二敲门道：“两位，菜来了。”
“进来吧。”龙涅说完立马从椅子上爬起来坐得十分板正。
施涵还没反应过来，小二很快把一桌子的菜摆好，迅速撤了出去，临走不忘说句：“二位，慢用。”
“啪。”关门声一响，龙涅又重新躺了下来。
施涵：“……”
她看着龙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装。”
“你懂什么。”龙涅坐起来扫了眼桌子上的菜，都什么兴趣后，满脸嫌弃地把酒拿到自己面前喝了口，“酒也不太行啊。你懂什么，我在外人面前好歹也是要点形象的。”
“切，我这地方就这点东西，嫌弃可以不吃。”施涵说着捞起一个大鸡腿咬了好几口，“而且啊，第七城又有几个人认识你，这么装。”
龙涅到底没把酒喝下第二口，随手扔在地上，笑盈盈道：“那总比你这个城主出门谁都不认识强吧。”
施涵的眼睛眨了眨，反应几秒后，气氛有些尴尬：“你不说我都忘了我是城主了。”
龙涅：“……”
这都能忘啊。
“你别不信啊。”施涵把鸡腿放下，难得正经地解释：“活到我这把年纪，记性变差也正常，凡事不要只看表面，你要理解。而且啊，都多少年没人叫过我城主啦。”
龙涅：“……”
他嘴角扯了扯：“城主坐到你这份上你也算是乱界第一人。”
施涵无视龙涅的话重新把鸡腿塞进嘴里，又把桌上食物又解决大半后，拍了拍完全没鼓起来的肚子满意道：“不错，比上次那家做得好吃，希望等我下次醒来它还在。”
龙涅：“……”
龙涅还想说什么却突然顿了下，然后掏出一个红色的令牌，看着上面不断闪烁的光，敷衍道：“真是遗憾啊，施涵，我要走了，你随便逮个人陪你吧。”
施涵心道你的话听起来一点也不遗憾好吧。
“算了。”她挥了挥手，露出一股不符合外表的孤独感，“你去吧。如果结束时我还没睡，记得来找我。”
“好嘞。”龙涅麻溜站起身，还没走几步，施涵又老成道：“段染不会改规矩的，第一城只会越来越乱，越来越残忍。龙涅，如果这次结束来不及找我。千万记住，别死了。”
龙涅的感动还没过几秒，施涵补充道：“一千个满月后，我还想再坑你血晶呢，毕竟好看的冤大头不是那么好找的。”
龙涅：“……”
他轻轻推开门，有些高冷地回道：“不会的。”
不会死，还是不会被坑血晶，施涵不清楚，因为龙涅已经走远了。
她摇了摇头，脸上重新恢复了嬉笑，自言自语道：“现在要抓哪个倒霉蛋陪我玩呢？”
楼下大堂。
“喂喂喂，你不能出去啊。”小珠子堵在门口，盯着龙涅冰冷的目光咬牙道：“满月还没过去，无论什么……”
几个没能力的客人也道：“没错，现在正是满月高潮，你要害死我们吗？”
尹凭跃却突然出现在二楼，对小珠子道：“开门。”
小珠子：“……”
老板，你这样会失去你可爱的员工的知道吗。
客人们：“！”
老板，你这样坏规矩会失去很多客人的知道吗。
顶着老板，龙涅，以及大堂看客恐惧的目光，小珠子叹了口气，算了，反谁让他是老板呢。
小珠子自暴自弃地转身，然后把门打开，毫无波澜道：“请。”
门一开，站在最外面的小珠子就听到了属于堕者的叫声，还不等听清，只觉一阵风过，门又关上了。
连堕者的影子都没见到。
小珠子：“……”
劫后余生都算不上，但他却是再也忍不了了，跑到尹凭跃脚边两眼泪汪汪地求安慰，“老板，我好怕啊，呜呜呜——”
尹凭跃被小珠子抓着顶着在场客官的视线尴尬起来：“抱歉，让诸位见笑了。”说完她把小珠子拎起来，头也不会地上楼。
客人们：“……”
这几个满月瓜真多啊。
尹凭跃把小珠子拎到自己房间，随手扔到地上。
尹凭跃的房间很空，除了中间一张巨大的圆形水池，就只有一个同样巨大的化妆台子。但是房间的墙上却也挂满了美人画卷，男女皆有，美的，俊的，各有特色。
小珠子对这个房间却是害怕得很，一落地就立马撒泼，“老板，你变了，我不是……”
尹凭跃无视小珠子的撒泼，坐到梳妆镜前看着自己美艳的脸，有些恼怒：“别哭了，最近大人物比较多，你在楼下多点眼色，不然惹了麻烦，我可保不住你。”
小珠子一听尹凭跃严肃的态度，立马爬起来，认真保证：“放心，我最有眼色了。”
保证完，小珠子又小声问：“你刚刚说大人物是刚刚那两人吗？”
“嗯。”尹凭跃拿下固定头发的簪子，黑发立马披散下来，她拿起面前的白骨梳子，边梳边说：“那个小的不清楚，但黑衣服的大概率来自第一城。”
“！”小珠子立马掐了自己一下，确定自己还活着后，感叹道：“我居然还活着。”
“所以，我叫你开门。不然他可能会把整个客栈都拆了。”尹凭跃用簪子重新把头发盘好，对着镜子笑得无比诱惑，“另外那个小孩的要求，只要不过分你就顺着来。”
不等小珠子说什么，尹凭跃突然叹了口气，声音很淡几乎听不见，但是小珠子还是听到了，只见她摸着自己的脸，神色暗淡，幽幽地问：“你说我的皮在哪呢？”
小珠子：“……”
老板你这要我怎么说，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吗。
浅渊没有出城，而是选了个稍微空旷点的地方，他提着红灯笼，周身飘着很多细小的水珠，在堕者接近后立马飞向它们，然后瞬间冰封起来。而他的身旁还有几个堕者已经被捅了心口，冻成冰雕堆在一起。
一波结束，又多了几个冰雕。
浅渊麻木地用冰刺把它们捅了心口，然后堆到一边。
“三十三个。”浅渊抬头看了眼天上被血雾遮盖不是很清晰的满月，自言自语道：“能不能来点强一点的。”
回答浅渊的是又一批堕者的吼叫声，浅渊摇了摇头，“无聊啊。”
浅渊刚说完就感受到另一股强大的气息，来自他的后方。强大到让他都有些颤栗，隐隐有要妖化的冲动。
他转头，尖锐的竖瞳出现，四周的水珠也化作冰凌，支棱朝向前方，做好进攻的准备。
先来的是后方的堕者，浅渊没兴致理睬它们，随手挥了几个冰凌敷衍了事，继续迎接着前方那强大的存在。
就在浅渊以为他会得到一场与强者的畅快博弈后，他只觉一阵风过。
在红灯笼的微光下，面具与面纱下皆是无法窥见的真容，只有两对深浅不一的金色眼眸短暂对视。
“你们挡道了。”冰冷的声音擦过浅渊，那气息的主人径直略过他，几道“咔嚓”声后，飞速远去。
浅渊：“……”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还有书简不是说没见过金色眼睛吗，怎么他这么容易就碰到一个。
浅渊有些遗憾地回头，“！”
他冻好的堕者都被切碎了，整整三十三个全都变成了碎肉，零零散散地躺在地上，半个满月的成果就这么没了。
天知道他顶着多大的无聊才堆了这三十三个，而对方只是一句挡路就给切碎了，切碎了！
浅渊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气得他头上的角都出来了，咬牙切齿：“别让我再遇到你！”
随着怒吼声，无数的冰霜从浅渊脚下蔓延开来。
感受到身后快要化作实质的杀气，龙涅停下来，眼里有几分疑惑，“几个堕者不至于吧，我都不屑拿。”
突然龙涅想到刚刚那人的眼睛好像是黄金色的，这让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很快，他又摇了摇头，朝着持续散发杀意的地方，否认道：“算了，不可能的。”
乱界金眼睛的多着了，又有多少可能来自同一个世界。
满月结束，血雾散去。
浅渊看着自己面前只有四十九个堕者的尸山：“……”
妈的，好气，千万别让我逮到你。
浅渊越想越气，地上的寒冰又往外蔓延了几分。
龙涅在满月出去后，小珠子推开客栈门的时候就做好了门口散落一堆堕者尸体的准备，然后他愣了几秒，又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做梦。
堕者的尸体有是有，但全部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不知道的还以为乱界进入寒冬了。
然而乱界没有四季变化。
小珠子：“……”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回答小珠子的是蔓延至客栈内部的冰霜。
小珠子：“！”
还是别告诉我了，一辈子不知道也无所谓。
不等小珠子再看一眼，冰又化了，然后他看到远处一个愤怒的身影朝客栈飞速移动。
随着他的靠近，融化消失的冰霜再次出现。
小珠子：“……”
行了，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