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赵氏夫妇
秋日的一天，赵娴与无忧照常从山顶下来，忽然感到一阵心悸。
她本能地死死捂住心脏，努力吸气，并快速地从储物戒里拿出护心丹吞了下去。但好像无济于事，赵娴亲眼看到无忧眼里的自己缓缓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躺在了木床上，盖着薄薄的被子，空气中传来浓重的药香。
谢长风就坐在床边的木椅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眼睛。
那眼神和看病入膏肓的病人没什么区别，赵娴心里一紧，她该不会真的病入膏肓了吧？
黑色的眼眸中盛满悲伤，又强装镇定，欲言又止。不明所以又害怕的赵娴瞪了他一眼，起身，往木原峰走去。
“赵氏夫妇走了。”
走就走呗，脑子慢了一拍的赵娴迈出大门的那一刻，终于反应过来，这个“走了”是什么意思。她捂着心口，慢慢回去。
难怪是一阵心悸。
可对于赵氏夫妇的离开，赵娴只觉得心里闷闷的，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感情。
“嗯。”
年幼离家，仓惶辗转。再加上，赵娴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偶然才想起赵氏夫妇，如果不是谢长风提起这件事，她大概也顺理成章地遗忘了。
“我想，我应该是自私的，是我想要摆脱那样的处境，执意前往昆仑宗。”赵娴冒出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可我也不是他们的孩子……”
说着，天边忽然翻涌起雷云，高高挂在上空。
猝不及防之下，赵娴打了个嗝。
谢长风脸色也阴沉沉的，侧头望了一眼天空，便垂下眼眸，将人往自己怀里带，在她耳边安慰：“不必自责，他们是安心走的。”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赵娴迷迷糊糊听到他说的话，眼泪倒是收住了，心里却越来越难受。
“我……”
感情一事，总是看不清说不透。
天边的雷云慢慢散去。
赵娴也从那种失控的状态中缓过来，她不经意间摸了一把谢长风的肚子，火急火燎地把手抽了出来。
你做个人吧。
倒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看似坦坦荡荡的赵娴却在这方面脸皮极薄，纯属是理论大师。
“我能去送他们一程吗？”
谢长风轻轻点头，没有多说一句话。此时的他，心底要比赵娴的情绪更加波澜起伏。
他抬起幽深的眼眸，回想起无忧的话。
“我很确定，使用轮回珠不会变成那样，而且她根基稳重，不会出现此等情况。”
无忧说的很收敛，但两人心照不宣地不再继续说下去。
有问题的是，赵娴本身。
“小心。”谢长风面上不露声色，伸手去扶着还有些迷糊的赵娴。
两人收拾好，往天水镇的宅子上走去。
无忧躺在赵娴的怀里，哼哼唧唧的，极力把自己装成普通的小猫咪。
赵氏的宅子格外清冷，只有四道身影在里面走动。赵家人看不见赵娴和谢长风，依旧忙前忙后。
赵氏夫妇是同一天走的，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棺材里，面容安详。
原本心中的情绪褪去大半，余下的见到赵氏夫妇后，也散得一干二净。
她也静静地看着两个老人，直到赵家人都歇了下来，她轻轻地说:“走吧。”
回到天极峰后的赵娴消沉了许久，谢长风自知没有什么安慰人的本事，只能日复一日地陪着她。
而天极峰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万长行回来的时候，满面春风，就连赵娴都感觉到他的喜悦。
“怎么了？”
坐在寒池边钓鱼的赵娴嘴角微微上扬，她发现谢长风不是没事找事，而是钓鱼能让她们平静下来。
收敛笑容的万长行从怀里拿出两只颤抖着翅膀的蝴蝶金钗，掺杂着一丝羡慕递给赵娴。
“真好看，给我的？”
“师尊亲自打造的防御伪装法器，比阁主送的更合适。”
赵娴哈哈大笑，又想起自己当人家面说的话，难怪他能记那么久。
自己又拿不出什么东西给万长行，想了想，眯起眼说:“嘘，我给你一个好东西，别告诉你师尊。”
那是她从绯姬小金库看到的一个材料，古金陨铁，无价之宝。
虽然不知道用来做什么，总比烂在她手里强。
万长行有自己的辨认方法，一眼就看出来这究竟是什么，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儒雅随和。
“别告诉他，不然记仇。”
坑过师尊一次的万长行点点头，严肃道:“绝不告诉师尊。”
“那，谢宁然和莹月怎么样？”
虽然这两人早早地消失在昆仑宗，可今天的赵娴就像是一只小猫，这些未知的事情堆积在心里不停地挠她。
“在昆仑宗的大牢里，淣兽想活命，活得好好的。至于莹月，疯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赵娴伸了伸懒腰，闭上眼睛。
万长行古怪地看了一眼赵娴，很快转身，再不转身，他就要被逐出师门了。
“师娘怎么了？”
“会好起来的，轮回珠的消息怎么样了？”
万长行犹豫了一下，立即被谢长风所察觉，他心想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说吧。”
“苏珩手上的那个，极有可能不是轮回珠。”
天空忽然下起了雨，赵娴好像没有察觉，依旧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
雨点小，却很密集。
谢长风什么都听不见，耳边嗡嗡的，心从未跳得如此快。
等他回过神来，雨点像豆子一样大，噼里啪啦地打在他的心上。
“师尊！师娘还在寒池边上。”
谢长风一愣，直接飞向寒池。
果然，赵娴一动不动地躺着，滴雨不沾，雨水像是遇到一层保护罩，顺着它滑了下来。
紧随其后的万长行，生平第二次露出了傻子般的脸色。
“师娘，这是要突破了？”
这才多久？
谢长风仿佛知道他所想，淡漠地说道:“她在天极峰待了二十年。”
时间于万长行来说，毫无存在感，在他眼里二十年和两年没有什么区别。
“我为她护法。”
狂风骤起，雨滴慢慢消失，粗黑的雷电藏在云里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