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炼心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滴雨直直地滴在浑噩的赵娴眉心。
她眨眨眼，茫然地抬起头，望着布满乌云的天空，忽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而雨水像瀑布倾倒一般朝大地砸过来。
原本就破破烂烂的灵衣根本挡不住雨水的撞击，被雨水浸湿的伤口隐隐作痛。
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些伤。
豆点大的雨一直下，没有敌人也不再出现。
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的赵娴也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
天地之中仿佛只有她一人，她头顶是初晨的星空，赤着脚站在无边的水面，水面上却没有显现出她的身影。
赵娴抬着头四处张望，并没有发现水面的异样。
可无论她怎么走动，这里的景色一成不变，天上的繁星就像诡异的迷阵，看多了还头晕。
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呐，你教我这个好不好？”
赵娴转身望去，原本空空荡荡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少女，看不清脸，只看得到四肢纤细的她穿着黑色的衣服。
“不行，我就要学这个。我不管，只是学个招式，不会有问题的！你就教教我嘛，好不好嘛？”
即使看不到脸，赵娴也能想象出她那一副娇气又无理的模样。
赵娴看着她，心中异常的平静。
许久，那人终于答应了少女的要求，少女满怀期待地托着下巴看着赵娴看不到的地方。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少女拿起自己的佩剑，甩了几下，有模有样地在比划着什么。
尽管少女的动作姿态非常生硬蹩脚，但赵娴依旧看出了那就是救了自己两命的挂。
那问题来了，是谁教她的？
而眼前的少女和自己又是什么关系呢？
但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赵娴却无师自通般学会了那一招。
她呆呆地一直站在这无尽的世界中。
直到一滴雨滴在了她的眉心，她才从中缓过来，眼前还是那片硝烟四起遍地残尸的战场，不同的是她好像比以前看得更加清楚了。
她这是突破了？
还没来得及细想到底怎么样了，赵娴两眼一黑又被传送到其他地方了。
“怎么办？这孩子若是个哑巴倒也罢了，眼睛都看不见，还得别人帮着她，这以后可怎么嫁出去啊？”
说话声中夹杂着窸窸窣窣的声音，赵娴听得不是很清楚。
“我听说镇上的大老爷就喜欢瞎子，不如卖个好价钱？”
说是瞎子，可那小瞎子清丽的容貌在镇上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这人说话猥琐得很，就算安静本分的赵娴是个瞎子也能感受到他那种想入非非的眼光。
妇人噎了一下，生硬地问：“她又不能干活，难不成让大老爷伺候她？她也不会伺候大老爷，能卖多少银子？”
猥琐之人得意洋洋的，和妇人比划着什么，什么都看不见的赵娴只能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和妇人的惊呼。
“这么值钱？”
“当然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大老爷出手阔绰，别说是这个数，如果你家丫头不瞎，大老爷能出五倍！”
妇人的吸气声更加响亮。
赵娴默默抱紧自己瘦弱的身躯，朝妇人所在的方向说：“娘，李叔说得没错，我一个瞎子能给大老爷做妾已是天大的福分。”
说完，她用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你看这孩子多听话，大老爷会喜欢的。”
李叔走了过来，拍了拍赵娴的肩膀，又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她脸颊上的嫩肉。
她压下心头的害怕，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柔柔弱弱地说：“难为李叔还为我操劳婚事，您就留下来吃顿饭吧。”
对此，李叔先是看了一眼一无所知的赵娴，又看着欲拒还迎的妇人，笑着答应了。
“不是我说，女儿家的嫁过去就得伺候公婆一大家子人，他们怎么会愿意花儿嫁进来呢？倒还不如跟了大老爷，也能享受享受被人伺候的滋味。”
赵娴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总觉得他口中的“花儿”听起来很别扭，似乎在喊别人。
“您说的对，来来来，试试看我特地为您准备的菜。”
这两人吃着吃着就离开了饭桌，赵娴对此习以为常，一个人就坐在凳子上，剥着青绿青绿的豆子。
没过多久，两人又重新出现。
到了告别的时候，李叔又摸了一把她的脸，她本能地想要伸出手拍掉那只爪子，却还是按耐住没有出手。
满面笑容的妇人走到门口，张扬道：“您可多来走动走动，花儿的婚事可就靠您了!”
等李叔的身影彻底消失后，赵娴又听到邻里的说话声。
“她榜上李大了？就她那个瞎子女儿，送我我都不要。”
“唉，你小声点。”
“怕什么？李大也不过是大老爷的一条狗，大不了我住深山老林里去！”
妇人摇着头得意洋洋地把门一关，脸色瞬间变得漆黑，尽管赵娴什么都看不见，可她依旧感到了害怕。
“要不是你老娘我聪明，不然你就砸在手里了。”
气呼呼的妇人扔下这一么一句话，就坐在饭桌前大口吃饭，偶尔撇头看见面色愁苦的赵娴就越发生气。
“嘿，你摆着脸色做什么？是我含辛茹苦地把你拉扯大的。剥完豆子就滚一边去。”
妇人怒火中烧，但一想到李叔承诺的价钱，语气又软了几分：“你弟弟是要出人头地的，闭上你的嘴，别让他听了去。”
妇人吃完饭，就肆意地离开了。
赵娴这才慢慢站起来，熟练地往饭桌边上挪动，嗅着饭菜的余香，一盘一盘地往自己嘴边倒。
很可惜，妇人将饭菜吃了个精光，连口汤都没给赵娴留。
对此，赵娴照旧地将碗筷收拾好，放到灶台下的水盆中，回到剥豆子的地方。
但她总觉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