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栽了
“爷，谢谢您今天能赏脸大驾光临寒舍，我先敬你一杯。”桌上已有备好的酒水，李大壮双手托起，躬身喝了干净。
饭局就此拉开序幕。
水仲卿一手扶着腿上的李云儿，另一只手端起桌上的酒杯，虚空一举，一饮而尽。
“爷，这一杯我再敬您，一来是为了道歉，大狗不懂事，给爷添麻烦了。二是为了感谢，谢谢爷能够不辞辛苦的，亲自教育了臭小子一顿让他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李大壮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再次一口闷。
“教育算不上，不过是惹恼了我，教训他了一顿。”李云儿想给水仲卿添酒，却被制止，水仲卿把玩着手上的空酒杯，微微敛眸，漫不经心道：“所谓子不教，父之过，这杯你该罚。”
“是是是，我再自罚一杯，是我没有教好大狗，惹恼了爷，在这里给爷赔罪了。”李大壮见此，忙陪笑着又喝了一杯。
“一杯不够。”待李大壮喝完，水仲卿才悠悠开口，“你还不知道大狗干了什么吧？他啊，想要我这条命。”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种心思要是在其他人身上，这会儿就该火化了，但大狗不过是个小孩，我不能计较，可你作为他监护人，不能不明事理。”
“爷你说得对，我确实该罚，不过我只是个农村的粗人，一时半会想不到怎么罚才能让爷满意，”李大壮将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不多不少的线条挤出一个计算好的标准谄笑，“要不，您给我个建议？”
“啤酒喝起来没劲头，不如尝尝我带的酒。”随着水仲卿话音落下，充当背景板的季萧傲单手提了四瓶白酒放在桌上。
见到桌上的四瓶白酒，李大壮笑容都僵硬了，下一秒，他又豪气冲云道：“四瓶就四瓶，只要能让爷舒心，就算是四十瓶我今天也认了。”
说完，李大壮拿起一瓶，端着酒杯走到水仲卿跟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豪气的举杯说道：“爷，家里小子不懂事，我给你赔罪了。”
说完，仰头喝尽，接着再倒第二杯，继续说道：”爷，我家大狗从小没了娘，我又成天光顾着赚钱，没人教没人管的让他养成无法无天的性子，惹恼了爷，我给你赔罪了。”
第三杯：“我老来得子，这臭小子长歪了我又舍不得管，让他冲撞了贵人，幸好爷不吝教训又手下留情，不然我就此断了根，百年后无颜面对列祖列宗。这里我给爷赔罪了。”
第四杯，第五杯，……
不得不说，这李大壮是个很会揣摩人心的。
今天水仲卿以客的身份坐在这里，顶的是李大壮戴的贵人，教师，感谢，赔罪的四顶帽子，让主家受罚，他也是半点不含糊的接下，让人挑不出半点问题。
这酒李大壮对着水仲卿一杯一杯的敬，赔罪的话里话外中又都带着对水仲卿的感激。
一杯两杯，水仲卿还可以不管不顾的受着，但是十几次，几十次之后，水仲卿也不得不端着酒杯应着对方的恭敬。
毕竟，他还要打探这里的底细，要是把李大壮惹过了，就适得其反了。
一杯喝尽李大壮倒的白酒，许久未曾体会到的醉酒感直接冲上水仲卿大脑。
水仲卿拍了拍身上的李云儿，让她坐在一旁，自己则拿了一杯酒，给李大壮添满说道：“兄弟你不地道啊，说着是赔罪，怎么又是让我教育大狗，又是让我照顾大丫的，我记得，大丫不是你女儿。”
“不是亲闺女，胜似亲闺女，毕竟是我儿子的亲姐姐。”李大壮早已喝的脸颊通红，吐字也变得稍许模糊。
“这话你说没用，得大丫他爸来，也灌上这么一箱，才有用。”水仲卿说着，转而有些好奇道，“大丫她妈想必长得不错，不然也不会和你有这么一点情缘。”
“那女人啊，以前刚来村里的时候，就是长得好看，白白净净的，后来死了丈夫，无依无靠的，就跟了我，给我生了大狗。”
“我是感谢她的，准备以后都好好养着她，连带着她闺女我也当自家闺女。不过后来，那女人看上了个村里外来户，生了孩子后就跟人跑了。”说到这里，李大壮整个人都带着怒气，压制不住的尖酸刻薄将伪装的憨厚外衣瞬间捅破。
“幸亏村里还是善待她生的野种，给他们吃穿，不然早就饿死了。”
“外来户？那就是说他才是大丫监护人了。”水仲卿似不经意的说道。
李大壮举着酒杯的手一顿，一时卡壳道：“他，那什么”
支吾了半天，见水仲卿举杯看着他，背后只是呐呐憋出一句，“那外来户也只是和她玩玩，才不会管这些事。”
“你们的事我不管，不过要是之后再有人来找我要钱，我可就翻脸了。”水仲卿见此，才转移了话题。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的。”听到水仲卿这么说，李大壮嗤笑一声，“那女人见钱眼开，狠心丢下这亲骨肉逍遥快活去了，再也不会回来。”
“爷，大丫是个苦命的，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说实话，我其实有些担心她，身子骨差，伺候不好爷，所以我叫来我这侄女和大丫结个伴，一起伺候好爷，也当做给爷赔罪了。”
李大壮说完，闷头吃饭的季萧傲，低头沉默的李云儿和李大壮同时眼巴巴的看着水仲卿。
李大壮是揣摩水仲卿意愿，李云儿充满希冀，季萧傲则满眼的八卦。
不用想水仲卿都知道季萧傲又在心里骂自己渣男。
“开个价”水仲卿淡定的说道。
李大壮忙挥手，“这是给爷的赔罪礼，哪能再收你钱。”
水仲卿听此，低头看向李云儿问道，“你愿意吗？被免费送给我。”
李云儿一听没钱，一张俏脸被吓得苍白，心中无尽的委屈闷红了眼角，她不敢说话，只能怯怯的点头。
“行了，别和你侄女开玩笑，把人都吓哭了”水仲卿这才看向李大壮，淡声说道，“直接开价吧。”
“这”李大壮迟疑了半晌，才一咬牙，给水仲卿比了个数。
水仲卿看都不看直接说道：“成交，小傲，车里取钱。”将车钥匙扔给季萧傲，水仲卿又从钱包里取出一叠红色钞票放在桌上：“这个，就当给你的辛苦费了。”
“谢谢爷，我在这里再敬爷一杯。”李大壮弯腰接过，喜笑颜开的端起酒再敬水仲卿一杯。
水仲卿又喝了一杯，声音带着遮掩不住的醉意，手指点桌对李大壮说道，“按瓶来。”
箱子里的酒还剩三四瓶，水仲卿一杯接着一杯给李大壮倒着，自己却是一口不喝，逗着李云儿玩。
在李大壮起身一个趔趄后，他举了一杯酒对水仲卿说道：“今天谢谢爷捧场，这酒我喝的爽，爷这一杯敬你，你只管把这一杯喝了，我把剩下的几瓶全部喝了。”
“好，一言为定。”水仲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给你数着。”
李大壮歪着步，走到酒箱前，拿起一瓶，扭开，然后准备给杯子里倒，一看手却发现是空的，囔囔道：“杯子呢，我杯子呢”
于是他开始乱窜的找起杯子。
水仲卿笑着将手里的酒就着喝了。
喝完酒后，水仲卿便觉得头晕得更厉害了。刚才还能稍微清明的神智越来越迟滞凝缓，进而是不受控制的麻木。
最后在水仲卿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便一头栽倒在桌上。
“爷，爷”率先发现不对的李云儿摇晃着水仲卿。在发现水仲卿彻底昏睡后，才对李大壮说道：“叔，爷睡着了”
“杯子呢，我杯子呢，我的——”李大壮叫嚷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挺起弯曲的腰，扶着桌子，眯眼看一会趴在那里的水仲卿，声音里在没有半分刚才的醉意：“把你村长爷爷他们叫来。”
“不用叫来了，我们来了。”门口，一道苍老的声音接话道。
李大壮寻声看去，看见门口的村长带着三五个同村的壮汉正站在门口，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拿着村长的那把猎枪，便笑呵呵的挠头道“村长，你们久等了吧。”
“不算是久，不过是我想着这个小子许是难搞，便过来给你搭把手。”村长摆摆手，“倒是你辛苦了，喝了不少吧。”
“我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千杯不醉，不过这狗日的今天来就是找我撒气的，不肯跟我好好喝，不然我早把他灌醉一百回了，”随手将手里的空酒瓶扔到水仲卿身上，李大壮鄙夷道，“就这垃圾酒量，还动我家大狗，想死我成全你。”
“你哪里是成全他死，分明是让他生不如死，李哥，绝！小弟佩服。”村长身后的青年合伙抬起水仲卿，其中一人钦佩道。
“我也佩服，不愧是李哥，这招兵不血刃我学会了”
“是啊是啊”其他人也纷纷夸赞道。
众人抬着水仲卿，有说有笑的送到外面车上，然后朝着煤矿的方向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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