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串糖葫芦
“你说你最喜欢吃这家的八宝鸭？”
“那你可是这的常客？”
晏明杳放下筷子，喝了口茶问道。
看的出盈兰是真的很喜欢吃那道八宝鸭，点了两份。
盈兰闻言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回道：“是也不是，我是一个月前才被阿爹允许出门的。”
“之前因为吃过，所以问了哥哥是哪家的，就来吃了。”
晏明杳将手中的杯子放到了桌子上，未离开的手在杯子边缘摩挲。
一个月前，是她被宁珏霆关进那间屋子的时间段吗？
那段时间是出了什么事，才会让盈河庆同意这个藏着掖着的女儿露面？
“这么说，你之前不被你阿爹同意出来？”
“可不是嘛。”
盈兰吐了吐舌头，控诉对自己阿爹不让自己出来玩的决定。
“为什么啊？”
晏明杳停下手上的小动作，面露疑惑，眼里却是警觉。
盈兰听她这么问，也放下手中的筷子，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回道：“我也不知道啊，就是那天我在后院放风筝，后来那风筝被一箭射了下来。我和紫鸢都被吓了一跳，然后阿娘就让紫鸢赶快带我进屋，不要出来。”
“再后来，阿爹让我去见他。我以为我要挨罚了，结果阿爹说我以后可以出门了。”
“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杳杳我和你说哦……”盈兰示意晏明杳靠近一点，晏明杳犹豫了一下，慢慢地照做了。
“那天我看阿爹脸色不太好，阿娘也是，看上去好像还哭过，眼睛红红的。”
说完盈兰也没心情吃了，但当她回头看到晏明杳，又想到先前的对话，盈兰觉得不能让晏明杳觉得她是个浪费粮食的人，于是又提筷子，艰难的吃了起来。
但她真的很撑了，所以即使是面对她爱吃的八宝鸭，也再难吃的下了。
晏明杳刚想完盈兰的话，刚准备再和她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看见这小妮子在吃东西，尽管一看就是吃不下去了的样子。
“吃不下去不用勉强。”
正在努力不做“浪费粮食的人”的盈兰听到晏明杳的话，先是一愣，然后如释重负般的放下了筷子，把碗往前推了推。
可一看她还有些些许菜未吃完，盈兰陷入了纠结。
“我也许可以给你些建议，不知盈小姐愿不愿意听？”
“愿意愿意，我可愿意听了。”
盈兰小鸡啄米般的点头，然后又不好意思地说道：“杳杳，你别叫我盈小姐，好生疏的称呼。”
“那我叫你什么好呢？兰儿？”
晏明杳摸了摸盈兰的头问道，盈兰摇了摇头说：“不好不好，我阿娘叫我兰儿。你叫我阿兰可好？”
“好，那我叫你阿兰。”
一个称呼，只要不具有侮辱性，这个前提是被你这么称呼的人，觉得这个称呼不具有侮辱性；这么称呼你的人觉得，这个称呼对他没有侮辱性，那么就不要计较太多。
对于被称呼的人如此，对于称呼的人也如此。
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如果在一个称呼方面都这么斤斤计较，可见那个人并不是做大事的人。
“团子以后这就是你杳杳姐，叫姐姐。”盈兰提着团子，两只手控制着团子的前爪，朝晏明杳挥了挥。
晏明杳看笑了，她从盈兰手里抱过团子，说道：“团子被你玩坏了快。”
“那些菜，你叫下人挑些还算整的出来，然后分给乞丐。”
“可是这些也不够啊。”盈兰点的菜对她来说可能是多了些，可是对乞丐来说可是少的很的。
“我给下人吃？”
盈兰试探地问道，晏明杳被她这样子给弄笑了。
“盈家亏待过下人？”
“怎么可能！”盈兰忙否认道。
盈家对下人可是比别家好太多，这点晏明杳可是知道的。毕竟家仆之间也是有攀比的，就像世家小姐见面喜欢攀比衣服首饰。宫里的下人喜欢攀比主子，家仆自然也喜欢攀比主子。
他们会比较各家待遇，主子好坏，自己主子的赏赐。
在这些方面，盈家的下人总是可以“扬眉吐气”一番，因为盈家不亏待下人，但不知道这份对下人的“体贴”，是否可以换来部分下人的“真心”。
晏明杳轻敲了一下盈兰的额头说道：“自然如此，盈家的仆人可会在乎这些主子的剩饭剩菜吗？”
谁会喜欢吃别人的剩饭剩菜呢？
“东城门那里会有乞丐，我和你一块去吧。”
见晏明杳主动要和自己去某处，盈兰很是欢喜，连连答应，然后拉着晏明杳就出去了，但是自然不会忘记，吩咐下人将那些剩菜弄好，一并带走。
“杳杳你是锦城人嘛？为什么会知道东城门那里有乞丐？”
“我不是锦城人，所以我进城不从城门走，从哪里走？”
“我从东边来，自然从东城门走。”
“本来还想请你带我逛逛这锦城，可是没想到你也不常出来。”
盈兰听到这也有些遗憾，但很快就又想到另一个点子，“既然我们都不熟悉锦城，要不我们这几日就约好了一起玩？”
“这几日哥哥也要回来了，到时候可以问问他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还可以让他告诉我许多外邦的事！”
盈河庆为官，但却没有像其他官员一般让儿子考取功名，这点在其他官员嘴里也是不太好听的。
毕竟士农工商，为商者的名声可是没有当官的好。
“令兄从商？那应该有许多见闻。”
“是啊，我哥哥可是知道很多故事的。比如有一个名叫潘陀拉的女子的盒子，那个盒子里装满了各种不幸，但是有一位仙子在盒子底部留下了希望的祝福，可是这个祝福还没有被放出来，就被潘陀拉关在了盒子里面。”
“哥哥说，这是一个外邦国家对天灾人祸的发生的解释。”
晏明杳倒是没想到，天灾人祸会是因为一个女子打开的盒子而造成的。
“盒子里为什么有那些不幸？”晏明杳问道。
“好像是外邦人认为的神仙皇帝，因为手下过分关心人类，就像女娲娘娘造人一般，造出了潘陀拉，后来给了潘陀拉那个盒子。”
“那个盒子里的不幸好像就是那个外邦神仙皇帝放的，他好像不喜欢人。”
晏明杳不太理解外邦人的思想，但她总觉得，这些外邦神仙就像是一些王公大臣，喜欢看见别人被折磨的样子。
“我们到了。”盈兰晃了晃晏明杳的膀子，说道。
晏明杳回过神点了点头，对盈兰说：“我去吧，你……不太合适。”
“不合适，为什么啊？”盈兰看了看自己，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晏明杳顺着理了一下盈兰头饰上的流苏，回道：“你穿的华丽，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到时候就会被乞丐围住。”
“很难脱身的。”
盈兰好像是吓到了，往后小退了一步。
晏明杳看着这小丫头的小动作，也就顺着将她的手拂了开来。
东城门的乞丐但是不如南城门的乞丐多，但消息也是差不多的。况且在这东城门的乞丐里，有个她信的过的人。
“小孩儿，你过来。”晏明杳四下看了看，最后看中了一个看上去还算机灵的小男孩。
小男孩也是有眼力见的，左右看了看，便朝晏明杳跑了过去，“这位小姐，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
“你倒是会说话。”晏明杳轻笑一声，翻手将一块糖递到了小男孩面前，“你认识方药吗？”
小男孩藏糖的手一顿，不易被察觉往后退了退，和晏明杳拉开了一定距离，“我不认识。”
“你真不认识？”
晏明杳故意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也就是盈兰的那些剩菜剩饭。
“虽说是吃过的，但还算完整。”
似乎是闻到了味道，小男孩有些动摇，但还是否认自己认识方药。
晏明杳也不强求，只是又递了两块糖给那个小男孩，嘱咐道：“若你认识方药，就将其中的一块糖给她，另一块自己吃。说若不认识，就自己吃了吧。”
“这菜我也留给你。”
说完便起身走向还在等她的盈兰。
“怎么那么慢啊，杳杳。”盈兰一见晏明杳远离了乞丐，就赶忙上前拉住问道。
“你和那小孩说了什么啊？”
盈兰说着还往后看了一眼。
晏明杳也同盈兰一般往后看了一眼，那个孩子正拿着那些吃的，和那些乞丐周旋。
盈兰也看到了这一幕，有些于心不忍，“你把吃给了那孩子，周围的大乞丐都虎视眈眈的。”
“如果我不给他，他连味都闻不到。”
“再说，你怎么知道那个孩子护不住这些吃的呢？”
“人的潜力可是无穷的。”
况且，在方药身边的孩子，可不是那么蠢的。
方药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她身上总有药香。这孩子虽是特意去遮掩了味道，但还是有些的。
就像不小心掉进粪坑的吉星高照恩师一样，洗了很多回澡，短时间里还是闻得到似有似无的臭味的。
“我也和他说了，要想吃到这些饭菜，可就是要靠他自己的本事了。”
“回去吧，天也不早了。”
晏明杳看了看天，她晨光熹微之际从魏阳出发，到这里便已经是烈阳高照之时了。
现在也是夜色微露之时了。
“你阿爹阿娘也在家里等你用饭了吧。”
晏明杳这话音刚落，就见盈兰身边的丫鬟凑到盈兰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只见丫鬟话语未毕，盈兰脸色慢慢苍白。连道别的话都没有和晏明杳说，就提起裙摆匆匆离去。
晏明杳回头又看了一眼正在护食的小孩，便背着手走了。
毕竟，盈家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这个热闹她得去凑凑。
吉星高照恩师说过，人聚集的地方，利用好了，就是个收集消息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