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南川往事
王丞相突然表现出来的暴躁惊呆了所有人，看着王公子被拖出去，人们明白，王丞相只是借着骂儿子发泄情绪。
这说明，事情也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只是在强迫自己稳住罢了。
他不仅骂了儿子，还让小辈们都退了出去，房间里就剩下家族中的老人了，王丞相这才咬牙切齿的说：“实话说吧，我没想到局势会演变成这样，首先我就不相信皇帝会暗中支持开海禁，要知道这个政策是她的外婆，太显皇帝制定的，并且留下遗诏要求后代皇帝必须执行的，她怎么敢公然违背祖宗的决定？”
“相爷，当年太显皇帝为什么要制定这条规矩呢？”中年官员问道。
王丞相摇头道：“具体我也不清楚，我的老恩师是太显朝的丞相，在他老人家临终之时曾经含糊的说，海禁不能开，疑似与深海海妖和开朝的那位神明太祖有关。”
“海妖？”听到这个词儿，周围众人都不自禁的感到毛骨悚然，当真是闻之色变啊。
“世人不知，甚至大华和北宁也不知道，以为我们真的能掌控海妖的力量，其实都是虚张声势。”王丞相说道：“我们所掌控的，不过是海妖和人鱼结合诞下的鱼妖而已，它们有的完全是妖，有的则外貌像人却又特殊的力量罢了，有些生活在深海成为了海妖的食物，有些略有人性的被我们驯化了。
其实真正的海妖始终都在大海深处，或许是被太祖封印着，或许和太祖有协议，千百年来都显少出现，直到百年前，太显皇帝执政末期，英明一世的女皇，到了晚年开始宠信妖人，并被他们蛊惑，要出海寻找长生之法，仙草仙药之类的。
可是，太显皇帝派出去的人，其中还有几个妖人，他们出海之后，刚进入深海区域，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突然的出现了狂风巨浪，天空中电闪雷鸣，有人当场就被雷霆击碎了，有的被劲风刮成了碎沫，大船更是像被海底锯齿切割一般四分五裂，当时一共有十条船，近千人，全部葬身海底。
只有一个人侥幸成了幸存者，那就是我的老恩师，太显皇帝为了表示诚意，特意派出了这位重臣代表自己，万幸他老人家当时豢养了一只非常类人的鱼妖，正是这只鱼妖舍命相救，他才能逃出生天。
只是回来之后，老恩师对外绝口不提此时，只是说遇到了风浪，最后在临终前，弥留之时，才含糊不清的说起了往事，当时只有我在场，听起来更像是他挤压多年的内心恐惧，在最后一刻释放出来了似得。”
众人听得毛骨悚然，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往事。
王丞相喝了口茶，道：“从那之后，太显皇帝就开始禁海，如果没有皇帝的命令，当时谁敢散布谣言啊，那个时期靠海吃海的人可是大多数。
也许是上天可怜，也许是皇家有特殊的本领，在禁海之后，我南川就出现了一年四熟的稻谷，一下子解决了大多数人的温饱问题，像是配合我们禁海一样。
之后太显皇帝去世，先帝登基，应该是知道这件往事，所以也坚决的贯彻禁海之策。
虽然到了这一代，咱们家族确实利用了这个政策来壮大家族势力，让皇家感受到了威胁，可是皇帝与臣子，皇权与臣权，朝廷与地方，本来就是一场场权力博弈的斗争，作为皇帝她应该清楚，所以我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敢废黜祖制，大开海禁，把整个南川的百姓都卷进来对付我们。”
王丞相很无辜的说着，周围都是跟着他受益的族人亲眷，自然认同他的话。
但凡这里有个外人在场，都得指着他鼻子骂街，你他娘的在兼并土地，拉拢军队，这已经远远超出君臣博弈的范围了，这就是公然反叛了。
所以，王丞相的话有点又当又立的，这就像是，我用木头刀砍了你十下，结果你用真刀还了我一下，你就是玩不起！
“相爷，以下官看，这件事中不仅是陛下一人在发力，一定还有特殊的帮手。”中年官员说：“比如彻底将开海点燃的，就是之前那艘满载金银的大华商船，怎么好端端的，会有大华商船来这里进行巨额贸易呢？所有贸易明明都是您的家族掌控的呀！”
“对呀，而且以往大华也只是通过陆地边境与我们通商，从来不会开船来的。”王家的人也说道。
王丞相无力的摆摆手，道：“大华的人在帮他们，从卖给我们火药的那一刻起，我们就落入陷阱了，但是，如此威力的武器，谁又能不心动呢。
我们和皇帝已经斗到了这个程度，我们皇帝失败，我们为了大义和稳定，顶多只是圈禁，扶持傀儡。
可一旦我们失败，皇帝一定会将我们全族斩尽杀绝的，因此，大华的火药对我的吸引力太大，是我当做最后自保手段的，所以一时不察，着了道。”
“这不怪您。”旁边王家人说：“是我们当时在大华交涉时被迷了魂，轻易相信了夏天佑要割榆平县自立的鬼话。”
“夏天佑！？”王丞相悚然一惊道：“这个人如旭日一般在大华崛起，连北宁的整个右盟都毁在了他的手里，榆平县那上通北宁，下达我南川的要地，几乎成了他个人的属地，说他想要自立也不足为奇。
大华内部的情况比我们还复杂，父子相争，妖人惑乱，太一阁神鬼莫测，面对这样强势崛起的人物，他们也无可奈何，如果真是他在操控，那这一切反而合理起来了。”
听王丞相的话，对夏天佑好像还很欣赏，王家人坐不住了，有人道：“相爷，如果真是这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王丞相闭目沉思片刻后，说道：“尽人事，听天命。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一做的，实在不行，百年前的恐怖一幕可能还会上演，甚至更加可怕，到时候他们自己就不敢下海了。”
旁边立刻有人说：“尽人事？您是说要动用他们吗？”
王丞相点点头：“你们去办吧，另外给老夫备车，老夫要进宫面见陛下，看看她最终的目的是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