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第两百四十九章无上菩提
真相实在是太过惊人，未央整个人就跟被雷劈了的大海一样，在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怪物吃人，会变成人
那些人跑出城，热情的、真诚的迎接着新的同伴，全然不知他们可能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可要是继续往前论呢？
他们自己、他们的父母，未尝不曾吃过旁人的几块肉，才能从一个无知的怪物变成如今这个，会为亲友被吃而感到痛苦的“人类”。
这样的描述实在是太过是熟悉，一下子让她想到了鲁迅先生的《狂人日记》。
还记得，她在出演那个贺礼电视剧时，亲眼旁观“鲁迅”先生书写《狂人日记》，亲身参演“围读《狂人日记》”时的那种震撼。
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可她仍然能想起了其中的只言片语。
“吃人的是我哥哥！我是吃人的人的兄弟！我自己被人吃了，可仍然是吃人的人的兄弟。”
彩人和怪物，竟不知道到底改称为敌人，还是兄弟。
他们都曾是怪物，可他们如今却相互敌对，但这个变成彩人之后被怪物吃掉的“人”，或许曾经就是那个吃掉他的怪物的同胞兄弟，甚至是它的父母也未可知。
毕竟怪物的繁殖力很强，只需要五六年就能长大。
城主已经无话可说，他把这秘密藏了几十年，师父被杀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可以交谈，所有的苦痛和绝望都只能藏在心里，佛子其实全都是自己调查出来的，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畅快的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
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略显难看的笑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堆叠的皱纹间更有一分释然。
所有城主在几万年里，一代代传承着黑暗的真相，孤独而绝望的看着自己的亲友逝去，看着那些杀人凶手变成自己新的子民，可他们什么都不能说，因为这些新生的彩人什么记忆都没有，他们是无辜的。
一旦真相大白，有人类正常价值观的他们，思及自己曾吃过人肉
他们要如何自处。
未央也失魂落魄的，脸上有着抹不开的茫然无措。
鹿青崖沉默着打量她两眼，似乎在看她的泪水，他没说什么，只是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足尖轻点，带着她掠地而起！
这里禁空，他只是凭爆发力短暂的施展“轻功”，几个跃起，未央满腹惆怅被颠簸暂时推开。
还没来得及感慨青崖这神奇的弹跳能力，二人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房子。
开门，关门一气呵成，他轻轻一推，她没有反抗的意思，也就顺着他的力度坐到床垫上。
茫然的看他，未央用眼神表达自己的疑惑。
这是要干什么？
现在睡觉，然后晚上出去干活吗？
鹿青崖显然看不懂她的眼神，未央给了他够吃一个星期的食物装在空间扣里，他便取出个装满水的乾坤瓶递给她。
“给我？干什么？我又不需要喝水”
未央情绪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脑子也转的比较慢，完全没有理解鹿青崖的意思。
鹿青崖一直举着乾坤瓶，像是她不接走就不罢休一样，她只好拿过乾坤瓶。
“喝水。你流了很多泪。”
鹿青崖淡淡开口，语气十分认真。
未央：？？？？
流泪就要补水吗？原来那么多男生劝自己女朋友多喝热水来安慰对方是这个理由吗？
幸好他的脑子里本身就有“泪”这个概念，不然他就该说“流水”而不是“流泪”了。
那一定更加尴尬
【鹿青崖不懂人情，他可感觉不到尴尬，但这好歹也是他的关心，怎么着你也得接受才是。】
【我知道，我没有不接受的意思，只是就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该夸鹿青崖进步快，还是讽刺地球上很多男生比一个木头没好多少。】
“emm好的，谢谢。”
她礼貌道谢，抱着乾坤瓶喝了两口，却仍然能够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她脸上。
“怎么了？看着我干什么？”
她脸上又没有东西。
这么认真的目光要是出自别的男修，她铁定觉得对方是喜欢自己。
但鹿青崖不同，他没有那种情情爱爱的概念，她也不想玷污神子的纯粹。
鹿青崖认真的看着她，凝视她的眼。
神子的一双黑眸深邃又纯净，干干净净的倒映着她的身影。
“为什么会流泪？”
清泉一般的声音和他的气质一样，冰凉而澄澈，隐隐约约透着点不伤人的寒意。
孤寂，出尘，不似人间。
他虽然没有过去，却有最基本的常识，自然知道人会流泪，他只是不懂，她为什么会流泪？
毕竟，泪水对他而言，除了脆弱什么也不是。
被他相救的受害者，在看到他之前会哭，看到他、得救之后还是会哭。
他原本以为这种哭泣是无力反抗之人的悲鸣，可如今看却觉得不是。
未央很强大，受苦受难的也是别人，那她为什么哭？
未央：“”
你认真的？？
这问题可真是把人难住了，人类的感情实在是太过复杂，她委实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emm怎么说呢，哭泣就和笑容一样，都是人类表达感情的工具，他们的含义会因人而异。就像你打架用枪，我打架用刀一样，工具本身不代表什么，要看人。当然，就像所有兵器都可以代表战斗、攻击，大部分情况下，泪水代表悲伤，笑容代表欢喜。
比如说，我身为人类，看到其他人类遭遇惨境，你我都是善良正义之人，都会想要相救，但我本身很敏感，可能会因为共情他们的痛苦而哭泣，而你比较冷静，就不会想要哭泣。
有的时候，苦尽甘来的人也会哭泣，就像是，刚刚又哭又笑的城主，他哭是为自己曾经一个人背负秘密的痛苦，他笑是为今天终于能说出来，坦诚的表达自己”
鹿青崖像是个小学生一样，坐的笔直，认认真真的听课。
未央本身修炼的就是有情道，从小就对各种情绪很敏感，哪怕是看小说也会跟着剧情又哭又笑的，后来又当演员演戏，感知他人情绪对她而言是很轻松的事情，哪怕不用情雾，用心看，用脑子分析都行。
鹿青崖却全然不同，他所拥有的的常识都像是雾里看花，他知道那是花，却不知道花是美的，更不知道花是香的。
他像是一块海绵，努力的吸收着所有知识。
从日头正盛到斜阳余晖，二人草草吃饭要出发去教武术，鹿青崖忽然开口，“我要学吗，学着哭和笑？”
他大概了解了什么是哭泣，什么是微笑，但他从来没有使用过它们。
可听她的意思，所有人都会哭会笑。
“不用的，不需要学，”未央推开门回头，暖融融的光晕洒在她脸上，她整个人都仿佛融进了光里，就连嘴角的笑容都带着温暖。
她说：“情绪是从人的心底发出的东西，不需要学习，你其实是有表情的，只是很浅淡罢了，这很正常，很多人都这样。没必要为了别人的目光而学着哭泣、大笑，那是假的。”
鹿青崖点点头，道了声好。
他本来就是人，为什么要学着做人、装的像人？
哪怕别人笑他不笑，也不能说明什么。
伴生空间里，小树猛地蹿高的一截，变成了一棵比人高的小松树。
翠绿的青松，傲骨凌霜，四季常青。
树梢上，还挂着一棵金色的道果。
【果然如此，鹿青崖比较特殊，你与他的情缘树，不需要爱情。】
鹿青崖的领悟，分明是和喜怒悲欢相关的情绪，他明白了情绪为何物，和男女情爱没有任何关系，可情缘树却仍然蹿高了一大截，甚至产生了一个满是佛气的道果。
四大皆空的佛居然也会垂眸看人间？垂怜她这种佛僧最排斥的满心情爱的女人？
未央摘下了道果，一口吞下。
暖融融的佛光从心口荡开，身体里，魔气肆虐留下的暗伤瞬间消失。
“无上菩提”
一个无论外表还是根本都满是佛光的家伙。
除了改善体质，提高对魔气抗性的被动加成以外，主动使用的话，金光闪烁的菩提树影还有
净化除魔的本领。
能在打魔笔的时候，帮她大忙呢！
她自己本身应该是只能领悟和情感、木系有关的道术，大概率就是幻术这种体系的产物，鹿青崖是凡人，产生的道果本来也应该是贴合她的道的，可他实在是特殊，送给她的道果是源自他这边的，她本来不可能领悟的佛系道术。
她一个被佛门排斥的和阴阳宗修士师出同门一般的合欢树，原本是一辈子都不可能读佛经习佛法的，居然靠鹿青崖这个不同情爱之人，误打误撞的直接获得了佛门的道术。
可真是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