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第两百一十三章恩怨已清
听到狐苏说他们之间不曾有过爱情，未央都不由惊了一下。
将近三百年的倾情相守，怎么可能没有爱情
这也太离谱了吧！
可狐苏一脸认真，水灵真君也是恍然大悟，醍醐灌顶的模样。
似乎并非是撇清关系，而是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原来是这样吗？
不仅是她，周围的吃瓜群众显然也都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就这？
他们想看的是修罗场，怎么还变成“要高考不早恋”了？
但她定睛细看，众人虽然惊讶，却也只是遗憾不能吃到更多的瓜，并没有特别怀疑，或者不相信之类的情绪。
尤其是碓冰和柳昭，这二人一个冷心冷情，无心情爱，一个为了因果大道不惜斩断和她的情缘，此时都是十分认同的样子，甚至于下意识点了点头。
修炼正当如此。
未央：
难道她才是那个与众不同的人？
苌葙低笑了一声，【或许是吧，人类修士和妖族不同，都各自专注于自己的道，你看这修仙界宗门众多，出名的cp却一个也找不出来；而妖族虽然不会为了道就刻意断情绝爱，但也不是非要谈恋爱找对象，不过是随性为之罢了。】
因此，在修仙界，单身才是最普遍的现象。
未央掰着指头数了一下，人类修士里有八卦流传的，好像就只有万象门的一对金丹期小情侣，连风筱和赵土生，其他的倒是真的说不上来了。
她不由神色复杂的看着水灵真君。
既然不是爱情，那他们之间的感情就更加纯粹了，为何还会搞得这么虐恋情深？
水灵真君好似大梦数年，突然苏醒一般，整个人身上的情雾一下子明亮起来，是温柔的海蓝色，有着大海的包容和平静。
“哈哈哈！”水灵真君用大袖子遮住嘴，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眼角都忍不住掉出了两滴泪珠，挂在睫毛上，还没有落下就被她用手帕轻柔的拭去了。
她放下袖子，冲狐苏微微下蹲，行了个民间的福礼，抬头看他时，落落大方，眉目柔和：
“我昏了头了。当日刚出心魔劫，出言不逊冒犯了你，是我的错，青妖君来骂我多次，原是我自找的，幸好你因祸得福想你也没兴趣和我再联系，那我就占个便宜，当此事两清了。”
未央听着，心里暗讽，这女人可真是狡猾，利用狐苏渡过天劫后，又羞辱他、害他境界跌落、迷失黑洞险些陨落，倒是一句“两清”就轻飘飘的掠过了。
她的救命之恩，三百年的供养已经还了，到最后还要把因祸得福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吗？
她的脸可是真够大的。
这就跟一个人杀人未遂，受害者在住院时遇到了个很好的医生，结为眷侣，怎么，这杀人犯就不用坐牢了？
强词夺理。
未央挑眉，眉宇间充斥了冷意，皮笑肉不笑的勾起了唇角。
她倒是不准备管他二人的恩怨，只是单纯的为狐苏鸣不平。
半妖狐苏靠着恩人的丹药活了下来，有幸遇到了青妖君，彻底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小傻子满心以为找到了自己的光，一次次的燃烧自己，不惜代价的去报恩，可是对方只把他当成一个工具人利用。
他的生命里就只剩下逍遥门、修炼和报恩三件事。
可当他为了报恩断尾替她挡天劫后，她却当着众人的面扯下了他的遮羞布，公开了他当年的肮脏和低贱。
当时的他，是怎样的绝望和痛苦，才会直接道心崩塌，境界跌落到底呢？
狐苏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不爽，轻轻捏了下她的手，“可能在道友心中我就是个狗皮膏药，对你太好了，你才会觉得我依旧会包容你。”
水灵真君顿了一下，笑容有一瞬的僵硬。
确实狐苏在她面前永远是体贴的，包容的，她习惯了他的无条件谦让和优待。
至少她就从来没有见过狐苏冷脸的模样。
狐苏在笑，笑容却不达眼底。
他不是个爱翻旧账的人，曾经给出去的珍宝，并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只是
“道友的恩，在我断尾替你挡天劫救你一命的时候就还清了，一命还一命。道友之后的羞辱，也没说错，我本就是花楼出身，根脚肮脏，但是青妖君上万象门都是为了正事，什么时候辱骂过道友？道友说话可要慎重。”
水灵愣了愣，看着狐苏风轻云淡的揭开了自己的伤疤，竟然有种释然。
她是希望他能放下那段“羞辱”的，不只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他。
她不希望曾经的伤痛依旧是他的死穴和心魔。
值得庆幸的是，他真的走出来了。
他介意的是“羞辱”本身，却不是羞辱的内容了。
狐苏知道她听得懂，却不在意，温声开骂——
“倒是道友你，自欺欺人太久了，不会真的以为是我害了你全家吧？你可别忘了，你当年享受的贵族生活是在累累白骨上建立起来的。你因为听从父母的话躲起来而活了下来，却不是你要求自己的徒弟也百分百顺从自己的理由，知道的，说道友是爱徒心切，不知道的，还以为道友把徒弟们当成自己的奴隶和傀儡呢。”
在万象门和逍遥门诸多弟子的注视下，素来待人体贴的狐苏，用最温和的语气，一刀一刀戳着水灵真君的心。
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巴掌，啪的一下扇在她的脸上。
“我也是怕道友和徒弟离心离德，再生了心魔，下次，可就没人救你了。”
狐苏语气愈发温柔，话里带着茶气，确实是在为自己报仇解恨，却也有着真心。
水灵真君被当众羞辱，也被当众提点，脸上的面子丢了个精光。
但她下意识望向自己的两个乖徒弟。
只看到了水湘低下的头和碓冰冷淡的眼神。
狐苏才不管她的表情难不难看，温声道“如今才是真两清了。”
未央很想笑，最后一次用力的握紧了他的手。
【狐苏骨子里还留着温柔。】
他是真的和水灵两清了，水灵真君不必再愧疚，也不必再后悔，当年的事，彻底翻篇。
他甚至还变相的开解她的道，也帮了碓冰和水湘一把。
狐苏转身，拉着她径直走回了营地。
水灵望着二人的背影，轻声道“抱歉祝你，前程似锦。”
脑中的“心魔”，只能尖叫着不甘心的消散。
上一次它明明很轻松的就挑拨离间，让她气的羞辱狐苏了！
它不甘心的目光落在了被狐苏护的严严实实的未央身上。
是你
又是你！
狐苏听见了水灵的道歉和祝福，却并没有回头，而是径直带着未央回帐篷收拾行李。
狭小的绿色帐篷里，也没摆什么东西，只有两张用于打坐的蒲团。
门外，时不时传来弟子们疗伤的痛号，还有青丘胤和顾楼光指挥众人收拾行囊，准备回宗门的声音。
狐苏拉着她进了帐篷就松开了手，转身递给她一团幽兰的火焰。
赫然便是琉璃净火。
他脸上看不出任何难过，解脱之类的大情绪，眉心舒朗，心情坦荡。
狐苏唇角微扬，笑容朗润，多了分大气。
熟悉小狐狸的人，一眼就能认出不同。
“替我向苌葙问好，剩下的几种灵物，逍遥门内应该都有，让他好好保护你，等你突破到元婴，他的灵魂应该也养的差不多了，就为他塑体。”
狐苏神情自然，还带着一点点亲昵，眸中含笑，却也有些许湿润。
“嗯多谢。”
未央伸手接过了琉璃净火，收进了伴生空间。
火光消失，帐篷内越发昏暗，有不怎么强烈的光从外面透过帐篷落在二人身上。
暗淡的视野里，唯有他一双狐狸眼明亮乖张。
“那个鹿青崖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全吗？”
狐苏开口，仍然是正事，反手布下了隔音结界。
未央点点头，实话实说，“当时情况危急，柳昭占卜出了打开棺材的咒语，我病急乱投医，没想到真的有用鹿青崖对我们没有任何杀机，他根本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也不知道是失忆了的域外生物，还是没有记忆的神之遗民。”
“所以，你放他走了？怎么不让他去逍遥门，逍遥门会保护他的。”
未央抿唇，微微摇头，“鹿青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他的身上缠绕着一种宿命感，他要去杀一些人，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杀谁。逍遥门留不住他的。但他从来没有对好人下过手，目标应该也不是无辜之人。”
是这样吗？
用佛门的梵语解开的棺材，那说明上面的封印绝对是佛门干的，为什么佛门说不知道呢？
“我知道了，你别操心他，驿寄梅花应该已经解开了吧？别留下什么破绽，剩下的，就让一山二门找去吧。”
狐苏轻笑出声，一语中的。
凭她的聪敏，怎么会真的让鹿青崖完全失控。
他神色自然，她却总觉得有种说不清的尴尬，应了声是。
狐苏看出她的不适，眸中很快的闪过一抹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