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飞雪迎春到，谁在从中笑？
一段因禁忌而空白的历史，并不是真的空白。
曾经有一把扇子，合起来想盖住三十万人的名字，盖得住吗？
盖不住。
所以这段历史，这几段历史，它是被各种各样的言说所充满的，无论是主流的话语，还是非主流的话语。
这些历史是被过渡表达的。
姜文将电影的形式，用一些隐喻的、象喻的、拐弯抹角的方式，
把电影拍得让某些人就是看不懂，
可某些人一眼就能看明白。
你明白他的意思吗？又明白我的意思吗？
个人没有相应的储备，就不会引起dna的反应。
当人们突破这一系列禁忌开始讨论的时候，有时候也是重复某种主流或者非主流的话语而已。
这句话是戴锦华式的表达，也是戴老师上课时所说话，我在这里用这段话，
仅仅是为了表达我自己。
并不是为了强塞给你。
所以楚遗风说，《太阳照常升起》，核心是新人，将的是传承，乃至上个世界中的姜文三部曲，都是在将这个东西讲下去。
而将这两个字诵读下去的，承载这两个字的，是真实的历史。
姜文从来都明白自己在表达什么，从前他太直。
现在他学会了拐弯。
就比如说和楚遗风对话的现在，姜文也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不愿意将话讲得太明白。
可楚遗风并不需要烦心什么，他大胆直言，率真地对姜文说道：
“你想知道为什么是传承？”
“为什么？是传承。”
“你真要我说，你自己不说？”
“你想的当然你自己说。”
“好，那我就说。”
楚遗风直接坐起身来，站直了跟姜文说话。
在这个时候，在这个时代，站着的农民永远比跪着的商人有血性。
我就是农民。
“80年代，姜文大哥有印象吧。”
姜文又摸了摸口袋里的烟，这次楚遗风不让他抽了，但是姜文还是将烟含在嘴里，低着头，说了句，
“知道。”
“那我可就说了，为什么是传承，你我想表达的，为什么是传承。”
这句话似乎是吓到了姜文似的，不是吓到，而是有某种势力让他不能说话。
但是新一代已经成长起来啦！
前文有提到过，一个阶层已经陷入低潮，另一个阶层已经占领高地。
这就是，观众各说各的，却怎么也说不到一块儿去的原因。
姜文在历史面前，也是一个观众。
也，只是一个观众。
良久后，姜文死死地盯着楚遗风，他渴望有这么一个人说出那么一番话，
一个人说出来，那么就有更多的人说出来！
诸位，需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请说。”
楚遗风将其中缘故娓娓道来，或许有些人会有感触，有些人怎么也不能懂，跟上一章，是一样的道理。
“80年代，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低潮，西方普世价值观席卷全球，当时人们讨论的是，红太阳是怎样升起的，东黎的主流精英崇尚西方，向往米国。”
“当时，社会上出现了一个新的词汇，80后，90后。”
“如果你经历过，到20世纪，你就会知道，当时的社会舆论环境，整体是对80后的批判，经常还会带上90后一起批判。”
“说的无非就是一代不如一代，当时社会上广为流传的一些经典故事，都可以解读为文化的入侵，和凌辱。”
“说的无非是东黎的年轻人，各方面素质都不如外国的年轻人，是温室里的花朵。”
“但其实呢？80后，90后的那一代人，他们有一部分非常像老爷们儿，非常有责任心，而且不叫苦不叫累。”
“很快，08年的雪灾，抗震救灾，奥运会，成功证明了80后，是非常出色的一代人。”
“他们现在30多、40多岁，已然成为了社会的中流砥柱。”
“这说明了什么？这并不是在说教人们，这关乎传承。”
“回看当年人们讨论的内容，不免滑稽而可笑。”
上个世界中的病情中，90后和00后的表现也非常棒，丝毫不逊色。
“这只能说明，一代人来，一代人去，太阳照常升起，传承依旧继续。”
说完这一通长篇大论，楚遗风压低身子对姜文说道：
“姜文大哥，还需要我说得再明白一点吗？”
姜文没有说话，而楚遗风的思绪也没有停止。
现在，《太阳照常升起》这部影片在这个世界面世，观看的观众一定会结合现在的社会现实产生一些思考。
同样，不同年代的人在不同的年代去观看这部电影，乃至是后面楚遗风决心要和姜文创作出来的《让子弹飞》，同样也会有观众，再去结合他们当时所处的社会现状，
来思考电影，来思考历史，来思考现实。
楚遗风敢说，不论是《太阳照常升起》，还是《让子弹飞》，都是一部优秀的未来的当下性的作品。
这，就是艺术作品的魅力。
许是楚遗风的话让姜文明白，这是一个快没命了的人，他敢于做这件事。
他咬着那根没有点燃的烟，右手拿掉，左手又拿回嘴边。
说道：“所以我在这部电影开始拍摄之前，来找了你，楚遗风。”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从一开始就知道。”
姜文的眼睛惊讶而震撼，眼神里也有了一种名为传承的东西。
只可惜，楚遗风毕竟在病理上是，不久于人世的人。
姜文仰着头，左手摸了摸下巴的胡渣，用平静的语气说了一番哲学出来。
“所以我想，在有限的物理时间里面，通过剪接、通过故事的设置，让有限的物理时间是有限的，
然后拓展一部作品的心理和生理空间。”
姜文说完这话之后，看着楚遗风欣慰地笑了起来，他说，
“那我也跟你说一点，你没有看到的东西吧。”
楚遗风惊讶，他还是小看了姜文，
“请说。”
“当东黎这个国家新生的时候，就需要构建新的文化，召唤时代的新人，也就是你所说的传承。”
“将旧人唤醒成为新人，新人再创造新文化，这个主义，就生生不息。”
“这样，就构成了新社会。”
“用唯物主义史观、人民历史观重写我们的历史，把颠倒的历史重新颠倒过来。”
“在那个年代，这样重要，艰巨的任务，只能由知识分子来完成。”
“于是这些人，成为核心，成为被迫使的对象。”
“他们是当时的新人，可是，后一代的新人，拥抱了西方的东西。”
“很显然，构建新主义的努力失败了，现在已然如此，抛弃了，否定了曾经我们构建的新主义新文化。”
“在具体某一个时间段，把颠倒的历史颠倒过来，又再次颠倒回去了。”
姜文说完这一段话，楚遗风沉默了许久，沉默了许久许久。
直到又一轮夕阳埋在天空的西边，一弯浅月斜斜挂在东边的角上。
暮色四起，江舟慕晚，鱼龙却再也回不了山河大海了。
良久之后，周韵已经去歇息了，姜文打算再同楚遗风谈论一点事情。
将楚云霜二老劝回去休息，将苏鸢的无病呻吟打回去改造，将莫之瑶的担忧吞进肚子里。
楚遗风这才对姜文说道：
“说起来不怕你笑话，姜文大哥，二十年前，我小学老师对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说我们是新主义的接班人。”
楚遗风走到姜文身前，用手重重地拍了拍姜文的肩膀，接下来楚遗风说的话，让姜文也感觉到很沉重。
“二十年来，我跟谁也没透露过这件事情，因为，这是当下一些有名的段子，一个笑话，一个梗。”
“我怕人们听到新主义的接班人这样词汇，会笑，会发出讽刺的、不屑的、轻蔑的、自嘲的笑，就像那个著名的段子。”
楚遗风感觉灯光很亮，在这个时候，同样很亮！
他问道：“姜文大哥，我可以说那几个字吗？”
姜文用审视的眼光看了楚遗风一眼，说道：
“可以。”
那四个字是
“社会主义。”
楚遗风只是用这段话，来揭示一件事情，现在社会上对新一代的批判好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停止了我们国人的内耗，
但是，要保持警惕呀，敌人放下了屠刀，一个劲的劝说人们吃素。
敌人妄图毁掉我们的根，我们却还在看着妖艳绽放的花朵笑。
已是悬崖百丈冰，飞雪迎春到；
待到山花浪漫时，她在丛中笑。
这是红太阳留给我们的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