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累世公卿，衣冠巨室
袁玮离开后，楚浮白还在亭子里坐着，回想来到这个时空后的种种，展望未来应该如何行动。
天色渐晚，这时县衙迎来了一位访客，袁玮亲自把他带到楚浮白面前。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看你气色不错，似乎并未因为三皇子插手而气恼。”
隋长风随意的坐在楚浮白对面，面带微笑说道。
他的到来令楚浮白十分意外，隋长风是太子的人，是刘家的座上客，刘家覆灭，对他似乎没有半点影响呢。
“我为什么要气恼？”
“覆灭刘家原本应是你的功劳，金矿的利益你也可以插手，可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你既没有立下剿灭刘家的功劳，也没有染指金矿的机会，最重要的是你所付出的努力，都成了笑话。”
楚浮白乜了隋长风一眼，这小子居然什么都知道，既然知道为何不提醒太子？不提醒刘家？难道他不是太子的人？
他仰面躺了下来，问道：“你是来看笑话的？”
隋长风呵呵笑道：“我可没有那么无聊，你我也算有几分交情，我好心过来就是想提醒你，不过看来你不用我提醒，起码你表面上没有气愤。”
“多谢隋兄好心，我倒是很好奇啊，隋兄此来刘家究竟是何目的？”
隋长风竟然没有避讳：“刘家在朝堂的靠山你应该猜到了，没错，我就是打着刘家靠山的旗号过来探查金矿之所在的。”
“我可一直以为，不，京城中很多人都以为，隋兄是他的人。没想到你居然是三皇子的人。”
他，指的自然是太子。
“我谁的人也不是。我们隋家不依附任何人，除了上面的那位。”
上面那位是指皇帝吗？隋长风是皇帝的人？那他为什么和太子关系如此密切？皇帝监视太子吗？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自古以来，皇家发生什么样的龌龊都不足为奇。
楚浮白忽然笑道：“他现在，怕是不太好过吧？”
“他毕竟是上面那位的至亲骨肉，即使犯下大错，也无非禁足而已。”
“你这算不算是明目张胆的背叛？就不怕他变成上面那位？”
“从未投靠，何来背叛？隋家向来只忠于上面那位，有何可怕？”
楚浮白忽然觉得以前都小看隋长风了，今日他的表现和话语，隋家和隋长风都没有那么简单。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才子了。
“我很好奇，隋兄的底气在哪里？”
“累世公卿，衣冠巨室。”隋长风微微一笑，起身背对楚浮白道：“楚兄在京城，或混迹花丛，或流连市井，不与官场往来，不与才子相聚，是以官场上很多事，楚兄似乎并不清楚。”
清楚，他当然清楚！
累世公卿，衣冠巨室，分明就是另一个时空中所谓的“士族”。
大罗天朝行科举制，科举取士也已非常成熟，秀才、举人、进士，都有很完备的考核制度，哪里还有士族蹦跶的机会？
若果真有士族，为何他又从未听过？
是大罗的五姓七望吗？
隋长风不等楚浮白询问，就主动给他解释了疑惑。
“大罗建国前，有九国割据，九国的背后皆有高门巨室支持，在那场战争中，许多名门望族都消散了，唯独追随开国太祖的几家仍有留存。隋家便是其中之一。与隋家这样的家族相比，江湖上所谓的武人六家，也不值一提。”
“你们和武人六家有什么区别吗？”
“武人六家做官，只能做虚职，楚兄是知道的吧？”
楚浮白微微闭目，问道：“为何告诉我这些？”
“因为楚兄是人才，我隋家最喜欢人才。”
“你从哪里看出我是人才了？《将进酒》？《静夜思》？”
“楚兄将白酒配方赠予皇家，短短两个多月，皇家获利已足以让所有人眼红。据我所知，楚兄还有两个绝密配方，分别是玻璃和香水，如今已经小范围出现，其中蕴藏的利润，怕是不比白酒差。我直说吧，隋家很欣赏楚兄手上的秘方，愿意和楚兄合作，楚兄意下如何？”
原来如此，原来是冲着钱来的。
如果隋家真如隋长风所说那么厉害，与之合作似乎也不是坏事。
不过从理性上说，与名门望族合作有好处也有一定的风险，而且这个风险是来自皇家并非是来自名门望族。
根据他有限的历史知识可以知道，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对所谓名门望族的态度都是利用和打压齐头并进。
与隋家合作，一旦隋家失势，他也可能会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这个后果，是不得不考虑的。
与之相比，与皇家合作，虽说也会被皇家打压侵占，但起码不会受到皇家牵连从而被摧毁。
同样处于弱势，同样可能会被打压，自然要选择风险更小的皇家。
这也是无奈的选择，其实楚浮白心里很清楚。
以白酒来算，如果不是皇家帮他顶住了部分压力，楚浮白现在的生活恐怕早已经因为白酒而举步维艰了。
“多谢隋兄对我的信赖，浮白十分感动，但不得不拒绝。”
隋长风愕然道：“楚兄不想听听隋家的条件？以隋家的地位，楚兄你的东西，不仅可以畅通大罗境内，也可以远卖西域甚至更远的地方，难道楚兄就不心动吗？”
楚浮白假意苦笑道：“我手上确实有玻璃和香水的秘方，但匠人都是皇家调派给我的。也就是说，那些东西我可以买卖成品，可以独享利润，但若要合作就只能与皇家合作，若贸然与隋家达成协议，下一步，我将一无所有。”
隋长风并没有因此不快，他笑道：“原来如此，我会跟家里说明，保证隋家不会勉强楚兄。你我诗文结交其实挺好，若有铜臭交易，反倒不美。”
“隋兄理解就好，理解万岁。”
没有达成合作意向，隋长风此行是失败的，可他不以为意，留在这里与楚浮白闲聊几句，眼看天色渐黑，楚浮白邀他留下用膳，却被隋长风拒绝了。
“三皇子那边还需要我来协助，今日就不打扰了。日后楚兄回京，长风再为楚兄接风洗尘。”
楚浮白也没有强留，只把他送到县衙外。
待其走后，他望着那个方向久久没有移动半步。
适才隋长风临走前，楚浮白问了他一个问题。
“若他震怒，他日寻仇，隋兄，不，隋家该当如何应对？”
隋长风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楚浮白一句话。
“若盘踞南山、独占金矿的不是刘家，而是比刘家强百倍的三道，结局又当如何？”
结局如何尚不可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不会出现昨夜的情况。
所以刘家覆灭不是因为刘家独占了金矿，而是因为以刘家的实力根本不足以独占金矿。
归根结底，还是那两个字：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