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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二十六章 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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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侧的人影略微高些,素衣如雪,赤足玉润,正是壤驷葵;右侧的女子妖异绝伦,脸上一道血红印记很是醒目,原本应该是在大甘掖凉州阳关府的蒙厥拨汗相柳儿,此刻竟然出现在了草海深处,鹿野那伽山下。

    “拨汗事忙,在骨雅留这么久,好么?”

    “葵公主不愿我留在骨雅?”

    壤驷葵看了相柳儿一眼,眼底深处有外人不易察觉的忌惮,轻声道:“草海虽大,不过只要是拨汗想去的地方,这世上又有谁能阻止你呢。”

    相柳儿淡淡一笑道:“葵公主心有怨气,是怪我将骨雅拖入这场纷争中吧?”

    壤驷葵抿着嘴没有话,但脸上的神情却不言而喻。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倒不聊万里长城,鹿野那伽横断南北,终有一,草海的南北不会再以鹿野那伽为界。”相柳儿冷静中带着些许无情的道。

    壤驷葵张了张口,想起了什么,神情一黯,垂首不语。

    过了许久,壤驷葵才缓缓问道:“拨汗停留骨雅这么久,究竟在等什么?”

    “等一个人。”

    “咦?拨汗与人有约?”壤驷葵诧异问道。

    相柳儿似笑非笑的看着壤驷葵,目光深幽,不甚烈,但却能映照出人心底的最深处。

    “也许与我有约,也许与葵公主有约,谁知道呢。”

    壤驷葵脸色微微一变,骨雅一族地位超然,但绝非耳目闭塞,草海上的风吹草动,乃至南之地的风起云涌,壤驷葵大略都知道些,自然能明白相柳儿的言下之意。近些年里,骨雅的超然物外却因为眼前女子变得摇摇欲坠,或许现在残存的所谓超然尊贵在蒙厥拨汗面前只剩下一层吹弹可破的薄雾。

    沉默片刻,壤驷葵低声道:“拨汗料到他一定会来这里?”

    “哪能猜得透他的心思,不过与其在茫茫草海之中跟在他后面乱撞,还不如找个地方等他最是省心。”

    “为什么是骨雅?”

    相柳儿笑了笑,不以为意的道:“因为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想再看一眼当初同生共死的人,变成现在这样反目成仇是什么模样。”

    壤驷葵呼吸一重,咬了咬嘴唇,竖在外侧的一只素手紧握成拳,随即缓缓放开,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所以拨汗一定要让我哥哥随军出战?”

    “这算是其中一个缘由吧,大甘北府一战,咱们草海诸雄还没有尽全力,大甘的定北军不足为虑,闲下心来,自然要找点事做。”

    壤驷葵满目怒意,却没有望向相柳儿,只有凝视着山外一望无际的草海。

    “我哥哥见到他了?”

    “听有过一面之缘。”

    壤驷葵嘴角微微一颤,低声道:“拨汗帐下猛将如云,我哥哥其实不算有多么出色,为什么还要我哥哥跟在你身边?”

    “草海诸部南下,七部理当同心,我没有要骨雅出一兵一卒,只要了寒山王子随军,这个要求过分么?还是骨雅就打算待在这鹿野那伽山下,等到南之地也有一座鹿野那伽之后再迁过去?”

    熏风迎面,昼景清和,该是吹面不寒的杨柳风,只是相柳儿一言既出,便觉得这间的屋子里宛若寒冬腊月,冷得让人连呼吸都冻住了。

    “拨汗,还请慎言。”这时,屋深处,忽然传来一个平淡无奇的声音。

    相柳儿笑了一声,没有回头,仿佛没有听到这一声责备,展颜道:“当初在大甘的时候就觉得他不简单,在这之后也算交手过几次,每每都有出人意料之举,呵呵,这一次也不例外。”

    壤驷葵瞥了相柳儿一眼,没有做声。

    “连胜瑶庭的胡和鲁,帝圣九彩的飞鹞军,攻破北屯旗和辛集,前些时候又胜了落云苏乍尔木出身的索伦部将士,出手狠辣无情,索伦部中没有一个降将,都被他杀了个干净。所过之处,寸草不留,狠起来当真吓人。算起来除了蒙厥和胡丹司,他没有踏足的也就剩下骨雅了。”

    “既然这么不好对付,拨汗不该早做打算么,怎么还有闲情雅致和我闲谈。”

    “不急的,该来的一定会来,迟早而已。再了现在做打算也没有用处呀,谁能想到一支大甘骑兵,进了草海竟然变成了一群狼匪。”相柳儿淡淡道,言语中似乎有少许的愁叹。

    壤驷葵秀眉一挑,侧目望了过去,却见身边这位权倾草海的蒙厥拨汗眉宇间一点都没有在意,所谓愁叹只是错觉,不管这支大甘骑兵如何肆虐草海,对眼前玉人而言,都不过是过眼云烟,镜花水月而已。

    壤驷葵心生寒意,一点也猜不透眼前女子在想什么,一言一语又藏着怎样的心绪。

    “在秀同城……”

    相柳儿看了壤驷葵一眼,抿嘴浅笑道:“只差了一点运气,要不然他应该已经死在我手中了,如果有机会,他也一定会杀了我。”

    “他想报仇?”

    “两国相争,私怨只在其次,如今他祸乱草海,只不过是想乱大甘北府草海联军的军心。”

    “就因为这个缘故,就要让草海无辜族民惨遭这样的劫难?”

    相柳儿摇了摇头,轻声道:“干戈已起,哪里来的无辜呢,草海的将士在大甘北府做的事也不比他如今做出来的事好看多少。”

    “拨汗,大甘贼子倒行逆施,怎能和草海众将士相提并论。”相柳儿话音刚落,屋中便又传出了方才那个低沉的声音。

    相柳儿神色不变,平声道:“幕帐,你是要教训我么?”

    “属下不敢。”

    “不敢?”相柳儿淡淡一笑,道,“葵公主,你担心你的哥哥,我的哥哥也一样担心我,特地派人在我身边时常提醒,你他到底是担心我多些,还是害怕我多些呢?”

    壤驷葵眼皮一跳,没有应声,屋深处那个声音也没敢再话。

    屋子里的气氛颇显凝重,片刻之后,相柳儿轻轻抓起壤驷葵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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